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中流逝,就在春闱前夕,容青莲去世。
蒲白知道这一天不远,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不过她自身是没什么悲痛感觉的。
不知是她已经死亡还是别的原因,即使借用别人的身躯在人世间游荡,她依旧没有多余的感情。
埋葬完容青莲,蒲白收拾行李租了辆马车往一品县赶去。
路上,她调出任务界面查看,发现写着‘保护母亲’的任务标志变成了绿色。
这,说明任务完成了。
蒲白眨了眨眼,顿时恍然。
只要不是她的原因导致容青莲死亡,其他都可以算作意外,也就与她无关。
蒲白自顾自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于此。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失踪鬼口回归。
这几天宋珏也不知是在忙什么,要么只在蒲白身边呆一会儿,要么干脆没影,神龙见首不见尾。
蒲白倒不担心。
在她血液的滋润下,宋珏的魂体已彻底凝实,甚至可以自若的使用灵力。
至少在这个半玄幻的世界,能与他匹敌的没几个。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外浪了五天的宋珏以虚幻的形态穿过车壁坐到蒲白身边。
翻看野史的蒲白连余光都没赏他半分。
宋珏绷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道:“我要血。”
“嗯。”
她应了一声,但半天没动作。
“喂!”
宋珏用肩膀撞了撞她,嘟着嘴幽怨的说:“书有我好看嘛!”
蒲白将书翻页,一本正经的回道:“有。”
宋珏翻了个白眼,犹若无骨的靠在她身上,看着手上的纹路好整以暇的说:“哎…某人还说要保护奴家呢,如今人都欺负到奴家头上了也不见她有什么表示。”
蒲白落在书上的视线一顿,移到他脸上。
接受到她视线的宋珏心中一喜,故作矜贵的扬起精致的下巴,就是不看她。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蒲白总有把人气跳脚的能力。
她道:“奴家?这不是青楼妓子的鄙称吗?你个大男人用在自己身上不合适吧?”
被她气到的宋珏捏住她手臂上的软.肉使劲一拧,疼得她脸色突变。
蒲白倒吸一口凉气,咬着后槽牙说:“真不知画你的那厮到底是在什么环境下下笔的,怎么就弄出一个不男不女的货出来?!”
肥婆奶奶,下手真狠!
宋珏拍拍手,轻松自在,“你还真猜对了,奴家就是小倌馆的清倌。”
蒲白微惊。
她并不知道古画的来历,只知画是容青莲父亲带回家的。
容青莲被逼出走时将画偷了出来,因为画是她父亲托付于她保管的,所以离开时才会将画带上。
如若不是容青莲此番操作,蒲白还是得找容家偷画。
她知道的只有这么多,画具体是谁画的,源于哪国哪朝以及作画的意义,她一概不知。
见宋珏脸色不好,蒲白恰时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有人欺负你,是谁?”
他把玩着衣带,兴致不高的回道:“哦,一只自荐枕席的女鬼而已。”
自…自荐枕席?
蒲白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
感觉到所靠身躯倏地变僵,宋珏微微侧过脸斜着她问:“你不信?”
蒲白很捧场的说:“信,怎么不信。”
宋珏捶了她一拳,“别看不起鬼好不好!”
没等蒲白问,他便徐徐讲来,“那女鬼小有修为,奴家在外游历时凑巧碰到她被道士追杀,就帮了她一把。
谁知她竟黏上了奴家!还说要与奴家双修!”
“双修好啊。修为增长加快,你就不用喝我的血了,皆大欢喜。”
这般不负责任的话差点儿气得宋珏原地魂飞魄散,“你你你…臭女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蒲白耸了耸肩,无所畏惧。
宋珏一口咬在她的下巴上,力道重得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蒲白:死鱼眼. jpg
这只鬼莫不是属狗的,否则怎地这般喜欢咬人。
“放嘴,不然休怪我断你口粮!”蒲白蛇打七寸,威胁的很到位。
宋珏乖乖松了口,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某个女人铁石心肠,可不懂怜香惜玉为何。
可既然他的躲避之心如此强烈,那便帮一把吧。
从智脑空间中拿出杯子,蒲白咬破手指挤了半杯。
“喏,喝吧。干了这杯血就给我man起来,要么扑倒那女鬼,要么送她去地府轮回,干脆利落些!”
宋珏浅笑着接过,在她肩头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的靠着她。
明明在喝血,可他的模样宛如在品上好的佳酿。
姿态优雅,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煞是迷人。
感受着肩上的沉重,蒲白觉着宋珏还是出去招惹女鬼比较好。
起码她不用当人形靠枕。
可惜宋珏不是蛔虫,听不到她内心的期许。
一人一鬼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两天后到达一品县。
这也让蒲白对宋珏口中那只自荐枕席的女鬼表示怀疑。
他招惹了那只无名女鬼后,女鬼就跟牛皮糖似的黏了那么久,没道理这两天不黏了。
可事实上她连鬼影都没见到。
不过管他呢,不管惹男鬼还是女鬼都是他的爱好。
咱也不是他家人朋友,咱也不敢说什么。
马车进入热闹繁华的大街,在专门停车的地方停下。
蒲白拿着行李下车并付了车费,和车夫道别。
她永远无法忘记车夫看到她下巴处的牙印时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蒲白:……
这是何等的尴尬。
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地方住。
离家太远就是不好,蒲白跑遍了所有客栈酒楼,愣是没找到一间房。
她愁的直挠头,皱着眉思索该去哪将就一晚。
自有住所的宋珏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不是喜欢把他关进画中么?有本事再关一次呗?
烦恼的蒲白听到他的笑声后斜了他一眼,但没冲动到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出画塞鬼。
这里可是祁渣滓的天下,她不仅要保护好画,更要稍稍打扮一下,遮一遮这张和祁渣滓有些相似的脸。
相信她,要是他知道还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
,百分之两百会对她痛下杀手。
原身的重生虽改变了让祁正注意到她们母女俩的重要契机,但这张脸毕竟做不得假。
女儿身尚且可被他利用,若为男儿身,只有死路一条。
即便不是祁正,也会是他屋里那位。
没成想来太迟,她连住都没地儿住!
就在蒲白一个头两个大时,突地有人唤了她一声,“祁秀才?”
蒲白茫然的循声望去,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子一脸惊喜的疾步到她跟前。
“还真是你啊!我可听说了,你是咱这边的解元呢!好小子,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哥哥啊。”
蒲白: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话说老哥你这么自来熟真的好么?
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怎地就扯到发达后的帮衬上去了?
虽说不想无礼,但蒲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开口截断他的话,“冒昧问一句,您是?”
男子脸一僵,强撑着说:“你不认识我也不奇怪,我是二柱哥,离开村子的时候你们母子俩才搬来呢。”
“哦。”
宋珏在她耳畔低语,“来一个乱攀亲的。”
这话蒲白表示说的没毛病。
二柱她知道,上次她被驴粪蛋蛋为难时仗义出言相助的那位大娘的儿子。
可…那位大娘还有个大儿子?
见蒲白不搭话,男子没话找话,“想必你是在为难今晚该在何处下脚吧。若不嫌弃,可以到大柱哥家歇一晚。”
我去!还真叫大柱!
听着如此随便的名字蒲白表示有点儿方。
她咧了咧嘴,憨笑着说:“多谢大柱哥的好意,不瞒您说,我有位同僚已经找到住处了。我在此处站着也只是为了等他。
若是再上您家中叨扰,实数不妥。且我与那同僚是分摊借宿费用的,若我贸然离去,留他一人承担,便是失信于人。”
如此完美的解释令大柱哑口无言,更是无处下口劝说。
“那,你有时间了一定要来哥家玩儿啊,你嫂子做菜别提多好吃了,你一定要来尝尝。”他也只能这样说。
蒲白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等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蒲白脸色一变,提着行李找了家酒楼走了进去。
点完菜,她倒了杯水大口大口喝下,豪爽的抹了把嘴。
放下杯子,她双手食指交叉放在桌上,敏锐灵动的双眼在大厅里四处打量。
在酒楼中吃饭的多是书生,他们边吃边谈笑风生,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酒楼都因为有这些人的到来变得风雅了许多。
“不去你大柱哥家,你是准备睡大街吗?”宋珏笑意盈盈的调侃。
蒲白送了他一枚卫生球,不搭话,专心对付她眼前的美味。
宋珏嗤了一声,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她吃。
吃完饭,蒲白不得不提着行李离开。
她不死心的又跑了一遍满员的客栈,没想到这次运气爆棚的找到了一间刚被退的…柴房?!
wtf?!
柴房是认真的吗?
可惜人店家就是认真的,更认真的店到这个时间段连马圈都没得租。
她能租到柴房,是不是应该放几筒烟花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