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唐纳似乎看清了那石壁上的东西,快步冲了过去,边走边叫:“《推-背图》,那是《tui背图》!”
此时胡天也大叫起来:“这他妈的是《tui背图》第三十五象,预测的就是西方列强侵华、火烧圆明园的事。”
丘山此时已离那石壁较近,定睛一看,只见石壁上有淡淡墨线画着一堵城墙门洞,门洞外边有三人,两前一后,手持火枪之类的武器往城墙上攻击,他们的身子正往门洞内走去。整幅画并不大,只有一尺见方,线条简练,像是草草画成,细节部分也并未多加修饰。
玉虎一跛一跛地走到画前,嘴里念道:“西方有人,足踏神京;帝出不还,三台扶倾……”在一处念罢,又拿手电往四下里张望,看见另一处字,忙奔过去,接着念道:“纤纤女子,赤手御敌;不分祸福,灯光蔽日……”
“三十六象,那是第三十六象。”胡天嚷道:“讲的是义和团打洋人和慈禧西逃的事。”
丘山往那处诗看去,见诗的右侧也有一幅一尺见方的简笔画,虽只有寥寥数笔,但画中人物形象都清晰可见。画的右上方是一个女子骑在一匹马上,前方有一个宫女模样的女侍,提着一盏宫灯,画面的右下方有一人背对着画面跪在地上。
丘山问胡天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天见丘山脸上表情惊疑不定,反问道:“你看过《tui背图》吗?”
“没,没细看。”
“这《tui背图》共有六十张图,每张图都配有谶语和颂诗……靠,这石壁上的tui背图怎么有点不一样?”胡天抻着脖子盯着那些图细看起来。
“哪里不一样?”
“这些图都非常粗糙,而且只有谶语没有颂诗,我们现在流传的版本是金圣叹批注过的,算是明末清初的刻本,但细节方面比这壁画丰富多了……哦,你看,这边上还有一张图。这是怎么回事?这张图从未在《tui背图》中出现过。”
丘山顺着胡天的方向看去,见那幅图中有一个赤膊的壮汉和一个穿着顶戴花翎的武官正围着一幢尖顶的房子。图画的笔迹也非常潦草,但仍能看出人物大致的模样来。那幅图的前后左右都没有配字,只在旁边打了一个小小的叉。
“《tui背图》中没有这张图?”
“绝对没有,《tui背图》的六十张图我都非常熟悉。”
“我虽然没看过《tui背图》,但多少也有所耳闻,据说版本多着呐,这石壁上的图说不定就是另一个版本。”
胡天大摇其头道:“不对不对,刚才那两张图虽然比较粗陋,但和现今流传的版本大同小异,谶语分毫不差,就算图画也只是……怎么说呢?这石壁上的图就像是做画前的草稿一般。”
“做画前的草稿?”
“是啊,人物、建筑、构图都一样,只有繁简精粗之别。”
“哦……”丘山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壁画,突然听到对面石壁远远传来唐纳惊叹的声音,在石腔里回响不绝。
“啊……这太奇怪了,真是想不到……”唐纳在那些壁画前走来走去,不停用手电扫射着石壁上的画。丘山注
意到那面石壁上的画更多,有些甚至只是草草几笔勾勒出人物轮廓就匆匆结束,看起来就像废弃的草稿一样。
此时詹姆斯尖细的声音隐隐传来:“唐纳长老,你看出什么来了?”
“哦教主,这些画太令人吃惊了,这跟我们研究过的《tui背图》是不一样的。你知道,金教授那个版本……”
丘山远远看见詹姆斯摆了摆手,打断唐纳道:“唐纳长老,我已经说过了,三门会的任务是找到时空之门,无论是《tui背图》还是《道德经》,我们都不需要过于细究对错。”
“是。”唐纳缓了缓才又道:“我估算了一下,石室里的tui背图少说也有几百张……这地方很可能就是李淳风和袁天罡进入时空之门的场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地方这么简陋,根本看不出有时空之门的样子。”
“老丘,快来看这幅画。”胡天此时已蹿到数米之外,蹲在地上,借着手电漫射过来的光盯着一幅壁画,低声叫道。
丘山奔到胡天身边,见他身前那幅图里画着崇山峻岭,有城墙在山巅间蜿蜒穿梭。
“是长城?”
“是的,你看这里。”
丘山此时也看到了,在右下角一处低矮的城垛旁有一具倒下的雕像,雕像头上戴着王冠,王冠上有七条呈放射状的尖尖的突出物。雕像一手擎着一个火炬,另一只手握着一块铭板。
丘山心中惊疑不定,看了看胡天,见他也目光闪烁,眼珠骨碌碌乱转。
“你想到什么了?”丘山低声问道。
“这还用说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这可以做两种解释。”
“这不明摆着吗?都躺倒了。”
丘山扭过头看了看詹姆斯和唐纳,见他们仍在那些壁画前巡睃,就凑到胡天耳边道:“你觉得三门会真的崇拜什么时空之神吗?”
“鬼知道。”
“他们的科技那么强大,难道真没有一点……嗯,那个背景?”
“你是说……”
“嗯。”丘山看着胡天若有所悟的表情,便点了点头。
“妈蛋,李淳风和袁天罡到底看到什么了?居然能画出这玩意!这他妈的太诡异了。难道周易八卦还能算出它长什么样?”
丘山皱眉道:“这确实不可思议……我都在想这石室里的画是不是人恶作剧弄的。”
“不可能。”胡天摇了摇头:“刚才开这石道时你又不是没看见,谁恶作剧能做到这份上?”
丘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回话,胡天突然扯了扯他衣袖,低声道:“詹姆斯他们过来了。”
丘山扭头见詹姆斯和唐纳正边走边说,一边拿手电照着那些沿途的壁画。
“怎么办?”
丘山想了想,似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抹掉它。”
两人身上的装备都已被缴,连手电都没有,此时蹲在暗处倒也不惹人注意。当即从地上抹了些灰在手上,照着那具倒下的雕像用力涂去。那墨线年代久远,本来就已非常脆薄,此时被四只大手用力搓拭,瞬间就变得面目
全非。胡天兀自不放心,又脱下鞋来,用鞋底使劲在上面搓了一番,直至墨线落尽方才罢手。
一位紧衣男子似乎发现了两人,在远处大声叫道:“你们在干什么?”
丘山和胡天听到呼声都惊了一跳,胡天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名紧衣男子此时已奔到两人身前,拿手电往两人身上照了照,又往壁画上照了一番。
“你们在干什么?”
“哦,唔……”胡天支支吾吾。
丘山定了定神道:“是这样的,刚才他从土山上滑到坑里时崴了脚。这不,脱了鞋揉着呐。”
胡天一听,马上用手抓住脚踝,呲着嘴吸着气,连连点头道:“妈蛋,老子这脚以前踢球时落下的病根,现在一使劲就崴,啧啧……咝……老丘你再帮我揉揉。”
丘山只好捧起胡天的脚丫子,在脚踝处使劲揉了起来。
那人拿手电照了照他们身前的壁画,没发现什么异样后才慢慢走开。
“真险。”
“是啊,那人还盯着你呐,最好装得像一点。” 丘山说着将胡天的脚丫子搁到地上,站起身来。
胡天瞄了眼左边,见那人果然时不时往这边看。“我靠,还非逼着老子装跛子。”胡天低声咕哝一句,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跟着丘山往前走去。
两人沿着石壁往南侧走了会儿,一路上见到不少壁画,其中少数带有谶语,但更多的是没有只言片语的墨图,尽管笔画简略,但也生动传神,其中有些则只是简单勾勒轮廓,甚至有只画了数笔就被废弃的线稿。
胡天只要看到那些带谶语的图,就都能指出其在《tui背图》中为第几象。到最后他也大感困惑,说道:“只要是有谶语的都出现在现代流传的版本里;但没谶语的图一个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有谶语的图都是被挑选出来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李淳风和袁天罡画了很多图,最后从里边挑出了六十张?”
“很可能就是这样子的。”
“如果真这样,挑选的标准又是什么?”
胡天两手一摊道:“鬼知道他们是什么标准……喏,你看这张图,这女子长得花容月貌婀娜多姿,这屁股这腰,啧啧,要是胡爷我来挑,一定据理力争把她给选上。李淳风、袁天罡两个老头太过迂腐,生生把一位绝代佳人给埋没了。”
丘山见那壁画中是一位女子立于水面之上,背后一个圆圈,似是代表月亮或太阳,空中还散落着许多碎片一样的东西。他看着那画,凝神想了想,突然对胡天道:“我觉得李、袁两人挑图的标准其实很简单。”
胡天忙问:“什么标准?”
“他们只挑他们可以理解的图。”
“唔……哦,嚯嚯,”胡天压低声音笑道:“正是正是。刚才那个长城图,我觉得意义特别重大,可惜他们理解不了。”
“嗯,”丘山点点头道:“在那些他们可以理解的画里,可能再挑选一些自认为有意义的出来。”
说到这里时,丘山远远看见李柳玉正立在石室东南边的角落里,双手仍被反缚着,正在四处张望,似是在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