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见袁登极盯着自己,有如盯着妖魔鬼怪一般,脸上充满杀伐之气,又见他手中的短剑寒光闪闪,时不时往前戳一下,不禁有些慌乱,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往后退,由于右胳膊被固定住了,动作显得极为笨拙。
胡天一路退到了后边墙壁处,嘴里忍不住高喊:“老丘,快来救我。妈蛋这袁登极好像疯了。”
袁登极哼哼冷笑一声,猛地一剑向胡天刺来。
胡天吓得身子一侧,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只听耳边传来金石撞击之声,应是短剑戳在了墙壁上。胡天连滚带爬从旁边逃出,扭头一看,见袁登极晃着剑花直往他追来。
丘山正好迎着胡天,见袁登极形如疯狗般扑向胡天,就将手里的电筒猛向袁登极掷去。
手电筒正中袁登极的额头,砸破了一小块皮,额头渗出了一些血,顺着眉心和鼻梁流了下来。袁登极脚下的步子缓了一缓,伸手在脸上一抹,整张脸都涂满了血迹。他阴沉着脸,拿着剑一步一步逼向丘山,整个人看上去犹如鬼魅。
“跑啊。”胡天发一声喊,拔腿就往一侧跑开。丘山一边往后退一边留意四周,见中间那根立柱后边有个篮筐状的物体,高约一米,直径两米左右。他立即往那篮筐跑去,袁登极在后边追赶,待两人赶到篮筐边,丘山就隔着它躲闪起来。
丘山一边躲避袁登极一边打量那篮筐,发现它似是由铜片编织而成,上边有个胳膊粗细的圆弧形提手,提手上方连着一根铜链。那铜链有三指宽,一路往上伸到了二十多米高处的天花板处。那天花板上隐约有个圆洞,铜链似是从那个圆洞穿过。由于隔得太远,看不太清具体情形。
丘山与袁登极僵持不下之际,突然留意到他身后立柱处冒出一个胖脑袋,只见胡天正贼头贼脑地往外张望,看到丘山后连连向他挥手示意。
丘山见胡天似欲夺下袁登极的短剑,便停下步子与袁登极对峙着。胡天从袁登极身后悄悄掩上来,待接近他时,猛地往前一冲,左肩撞在袁登极右肩上,左手同时伸出,一把扣住了袁登极的右腕。袁登极猝不及防往前扑去,身子撞在了篮筐上。他回过身来,挥左拳猛击胡天的脑袋。
胡天苦于无手还击,只好拼命将脑袋顶在袁登极身上。纵是如此,脑袋仍难免被捶了好几拳。胡天嗷嗷直叫,边叫边喊:“老丘你快点啊,老子头都快被捶破了。”
丘山此时早已奔到两人身边,扑上前去一个熊抱,搂住了袁登极的脑袋。
袁登极脑袋吃紧,只好弃了剑,但却仍然强悍,兀自不断敲打胡天的脑袋。丘山用力一扭,和袁登极、胡天一起跌倒地上。胡天似是撞着了右胳膊,痛得惨叫一声,但左手仍用力扳住袁登极的右臂,丝毫不敢松懈。丘山翻身骑在袁登极身上,抓住他的左手扭到背上。
“找找看附近有没有绳子?”胡天冲跑上前来的李柳玉叫道。
“就算有绳子,都一千多年了哪还能用?”
李柳玉迅速脱下外套,递给丘山道:“用这个吧。”
丘山接过衣服,将袁登极的双手从背后捆了个结结实实。
丘山和胡天刚才一番打斗累得够呛,此时都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胡天见袁登极嘴里仍念念有词,索性脱了袜子往他嘴里塞去。袁登极被堵了嘴,仍然呜呜呀呀叫个不停。
李柳玉此时盯着地板突然说道:“这地上的字与外边的不一样。”
“不一样?”丘山不由往地上看去,见那些字有巴掌大小:“你是说这里边的字大一些?”
“不仅仅大一些,这些字是《道德经》里的。”
胡天也留意到身下的字,此刻猛一拍脑袋道:“正是,这是《道德经》的内容。”
丘山也认出一些内容来,沉吟道:“想不到武媚娘外佛内道,把《道德经》刻在了飞天阁的地板上。”他看了几行,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外边的铜室,可能不仅仅是鼎,说不定还是一座佛塔。”
“佛塔?”胡天和李柳玉异口同声惊呼道。
李柳玉很快就明白过来,说道:“古代印度佛教有种建筑叫堵波,是用来安置佛祖遗骨经文等的圆冢,形状像个倒扣着的圆碗,这个铜室确实有点堵波的样子。”
“对,就是堵波。”胡天此时也振振有词道:“想想上面的黄金屋,还有那穹顶上的飞天……武媚娘太会设计了,佛塔中套一个飞天阁,佛中有道,佛道通吃……”
话没说完,拱门那边突然传来“嘿嘿”一阵阴笑,詹姆斯走进房间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很好很好,拉袁天师起来。”说着瞪了眼袁登极,阴沉着脸接着道:“把他身上那半块镜子搜出来。”
丘山和胡天在袁登极身上搜索起来。
胡天在袁登极的挎包里一阵乱掏,陡地掏出那本打印的《仪凤飞天阁显圣记》来,忙偷偷往自己怀里揣去。谁知詹姆斯阴隼一笑,对他说道:“拿来。”
胡天满脸兴奋化作了沮丧,乖乖把那本书递了过去。
詹姆斯对丘山喝道:“快点!”
丘山忙加快速度,又搜了片刻,才终于在袁登极怀里摸到了那块残镜,取出来递给了詹姆斯。詹姆斯两眼放光,从自己口袋里摸出另半块残镜,将它们合在了一处。他侧头看了看袁登极,示意丘山他们把袁登极拖到房间一侧,这才走到那个凤形飞行器前。
詹姆斯绕着那个飞行器缓缓转动,两眼发出狂热的光芒,嘴里反复念叨着“杜牧似的,热肉热克秀”,慢慢靠近飞行器。
“老丘,你看詹姆斯的胸前……我敢保证他怀里揣着那块红砖
。”胡天说着摸了摸身后的墙壁,接着道:“你看这,都是红砖砌的,那块砖头肯定是从这里搞出去的……唔,水银注……莫非上边银池里的水银就是用来灌注这些红砖的?”
丘山点点头道:“如果是那样,银池下方应该有个阀门之类的东西。”
“我怀疑那个篮筐是个升降梯,它上边系着铜链不是?咱只要找到开关,就能乘那个升降梯上去。”
“刚才袁登极追我时,我留意到筐底中部有根手柄一样的铜柱,可能就是开关。”
正说话间,站在飞行器前的詹姆斯突然大声朝他们呼喝招手。
丘山三人走上前去,詹姆斯将两块残镜塞进丘山手里,指着凤形飞行器的一处地方命令道:“放进去。”
丘山此时才发现在凤头下方的蛋形躯体靠下位置有一个圆形凹陷,离地约有一米五左右,大小与残镜尺寸相仿。他走上前去,用手抹了抹灰尘。圆形凹陷周围露出了一圈光滑的银色金属光泽,但那凹陷里却是一块凹凸不平的金属面。
丘山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那金属面周围一圈非常平整光滑,但里边布满阴刻的细纹,看似杂乱无章,但隐隐有山峦川流奔腾不息的样子。丘山看了看铜镜的背面,发现铜镜的纹路与金属面上的细纹极为相似,只是一个为阴刻,而另一个却是阳刻。他再看外边那一圈平整的金属表面,发现其并没有高反光的金属光泽,反而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
“快放进去!”詹姆斯催促道。
丘山检查了一番两面残镜的纹路,将它与那个凹陷圆坑里的纹路堪堪对好,小心翼翼地将残镜嵌进圆坑。丘山退后一步,只见残镜周围发出淡淡的金光来,紧接着一种类似于蝉翼快速拍打的气流声响了起来,众人都惊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好几步。那气流声响了几秒钟后停下来,过了几秒钟后又响了起来。
正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凤形飞行器通身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来,就像一个形状古怪的巨型灯泡一样,壳体也变成了半透明色。鼓翼声比刚才响亮了少许,那个形似枪托的凤尾隐隐喷出了气流,凸台上扬起一些灰尘。
胡天忍不住低呼起来:“原来袁登极嘴里说的‘铜镜非镜、合则凤鸣’就是这个意思。”
丘山此时稳住心神,低声说道:“原来两块残镜就是这个飞行器的点火开关。”
“正是正是……只是‘鸣而现镜、如幻如真’又是什么意思?”胡天边说边往前跨了两步,伸手就往飞行器摸去。鼓翼之声突然加快了频率,最后连成一片,变成一种忽高忽低、飘忽不定、类似鸟鸣的乐音。胡天顿了顿,又接着伸手摸去。那飞行器似是受了惊吓一般,突地腾地而起,漂浮在空中,在离地大约三米高的地方缓缓绕飞,接着慢慢往上空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