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女孩子，从小一直生活在温室当中，方眉什么时候受得了这种苦楚，她的身体在颤抖，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半晌，她抬起头，对着柳清雅露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脸。
“清雅，我...”
“嘘。”
食指点在红唇上，柳清雅制止住了她后面的话，差不多能预想到方眉想说些什么，但是此时此地，不管是人还是情景全部都不对。
既然是已经道了歉，那就只要想着怎么找回了就可以，继续承受着失败和屈辱带来的痛苦，是最没有用的选择了。
“麻烦你，先把方小姐的马牵走吧。”
对着已经看傻了工作人员说了一句，柳清雅又把目光转向了方眉，“下面就麻烦你帮我牵了，我不能一个人骑，麻烦你了，方眉。”
愣愣的点头，方眉和松了口气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后者快步的走到了没有主人的马侧，牵起了缰绳，在临走之前，还不忘了给柳清雅一个感激的眼神。
不过现在柳清雅已经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了，低垂着眉目，看着方眉伸出手抓住了缰绳，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既然方眉已经道歉了，柳小姐又大度，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气氛一时有些沉寂，柳清雅慢吞吞的开了口，略有些低的声线传进所有人的耳中，方彦抿紧了唇，没有说话，看向了柳娇娇。
既然柳清雅已经这么说了，代表着帽子已经是扣到了柳娇娇的头上，已经关于这巴掌的事情再提起来，就反而是她斤斤计较了。
不过目的已经达到，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柳娇娇点点头，也跟着开了口。
“当然了，我还是把方眉当成妹妹呢，相信方眉也不会记恨我吧？”
话音一转，矛头又是对准了方眉，她笑吟吟的，精致美丽的脸上一派的纯质无害，仿佛是真的把方眉当成了好妹妹。
手指不受控制的紧缩，柔软的肌肤摩擦在缰绳上，带来
一阵阵皮肉撕扯的疼痛，方眉半晌没有说话，就算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当然，我可是很喜欢娇娇姐呢。”
“那我就放心了。”将散乱的碎发拢到耳后，她笑得温和，“我之前还担心你会记恨我，不过现在看来，果然方眉大度的很呢，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杀了人还要在补上一刀，可真是标准的柳娇娇风格。
柳清雅蹙起眉，担心方眉会不会承受不住刺激，在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对面，但凡是有一点冲动表现出来，倒霉的都会是方眉。
和柳娇娇比起来，她差的实在是太多了。
“怎么会。”
和想象当中的不同，方眉也笑了，红着脸，做出了一副羞涩的神情来，“我可是对于昨天的事情愧疚的很，还怕你生我的气才对，哪里敢记恨啊。”
她们两个亲亲热热的，好似真的是一对亲密的朋友，看到方眉是这副表现，就连方彦都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像是松了口气。
现在的天已经乱了，想要立足，想要保住方家不在惊涛骇浪之中翻船，在没有确定好阵营之前，任何一家都不可以得罪。
“方眉。”看了一眼抓在缰绳几乎要把皮革攥碎的手指，柳清雅暗叹一声，“我有点累了，你能陪我去休息一会儿吗？”
下意识的转过头，方眉露出个僵硬的笑脸来，“好啊。”
“那二位请继续，我有点害怕马，想让方眉陪我回去休息一会儿。”
对着柳娇娇和方彦点了点头，柳清雅第一次弯下腰，在马头位置的毛发上摸了摸，她的眼神无比柔和，里面噙满了比在看人时更加真正的情绪。
方彦愣了愣，忽然有些羡慕起一匹马了。
“走吧。”
拍了拍方眉紧绷的手，柳清雅顺势抓住了缰绳的一侧，不需要用多少力气，只是示意了下，马儿就温顺的转过身，慢慢的向着原路返回。
等到和柳娇娇和方彦拉
开一定的距离，确保她们之间的谈话不会被听到，柳清雅叹了口气，低下头看向了方眉。
她很难过，这一点几乎是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当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之前一直是方家冲进了宠爱的大小姐，就算是暴脾气也永远有人收拾，在家里面有方彦，第一次出来工作，就遇到了柳清雅。
不管是在任何的地方，全部是被保护着，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委屈。
“方眉。”
低低的唤了她一声，过了很长的时间，方眉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
“清雅，我是不是给方彦添麻烦了？”
“她总会找到借口的。”
似乎是马儿的温顺给了柳清雅不少的勇气，她向前俯下身，伸出手指为方眉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可是...方彦他，他在为了我道歉。”方眉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柳清雅，她的眼中很快又蓄满了眼泪，“清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在冲动了。但是...但是...我真的很想要她付出代价。”
最后的一句话，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憎恨和愤怒混杂了一起，让那张姣好的脸蛋变得扭曲了起来。
柳清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方眉，她这一次，是真的被刺激到了。
如果说是之前和柳娇娇的交锋，在柳清雅的帮助下，还是算是有六层的胜算，那么这一次，方眉是输了个十成十。
一巴掌所带来的后果是超乎想象的大，不仅是针对于方眉一个人，甚至还连累了方彦。
如果只是单独自己一个人来承受代价，方眉怎么也无所谓，但是一旦因为她的原因，连累了其他人，甚至还是亲人的话...
她怎样也无法承受。
之前强忍着的人眼泪此刻想止也止不住，方眉抓住柳清雅的手，翻来覆去的重复。
“我要她付出代价...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