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岳麓群峰之巅一座草庐内,“驰骋峰”射术堂弟子聂飞麒恭谨而立,草堂中藤椅上正襟危坐着一位灰发老人。
“那少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年龄十四五岁上下,呼吸沉稳,血气充盈,坐姿、站姿一丝不苟,看得出是个高阶锻体武士。虽然带着书童,身体却无一丝浩然之气散逸,显然未修炼任何儒家功法。而其脾气桀骜不驯,进入客栈内院之时,因为吕相爷侄孙出言不逊,竟出言怒怼,毫不客气。”
“看起来,是个边城小户富裕出身,见识不多,因此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身无文气,凭着华夫子秉性,如何亲书一纸推荐信?”
“叔公,华夫子是何方高人?值得你如此重视。”
“高山仰止,懂吗?飞麒啊......那是你无法仰望的存在,华胥王朝硕果仅存的“儒圣”之一,曾经做过帝师的一代大儒。”
“儒圣......帝师?!”
聂飞麒惊得合不拢了嘴巴,叹道:“也不知那小子走的什么狗屎运,儒学尚未入阁,却带来了一代大儒的推荐函!”
“这信函若是摆在院长案头,那孩子要进主峰内堂也非难事。”
灰发老者笑了笑,又道:“华夫子既知聂某人耿直,却专程投书于我,想来别有用意。”
壮汉点头,问:“叔公的意思是......”
“老夫纵是铁面无私,然华夫子面情如天,少不得要对那孩子一些照拂。”
老者站起身来,缓缓打开草庐的木门,清丽的阳光洒进室内,照亮了所有角落,照亮了老人一身赤色锦袍,映照在一张精神灼烁的脸庞上,还有他手掌里托着的一块白石圆牌。
聂飞麒紧跟其后走出草庐,可见山巅云蒸霞蔚,奇峰凌立,青竹茅庐突兀于峰顶,周遭古木参天,树影斑驳,清雅而幽静。
这里是岳麓山七大主峰之一“石廪峰”,赤袍灰发老者正是这山峰主人——聂云岚,岳麓六大主峰刑堂长老,另执外门诸事。
老者将圆牌递给聂飞麒,说道:“将白石令带给那孩子,“石廪峰”藏书阁容他随意进出。一个月时间虽短,他若能全心读书,顿悟学理得入品阁,报考内门亦非难事,也不必急于上山拜会老夫了。”
...........
火宫殿内,石桌面上那是一阵风卷残雪!
论到吃货,风七七当然不承多让,一个人吃下鸭血螺蛳粉两碗半,打了个饱嗝儿,看见桌上还剩一篮臭豆腐,自然不准楚烨再动筷子了,某人要带着路上小吃呢。
而后,小丫头片子鬼鬼祟祟打量四周几眼,独自溜到殿内边角一柱石墩边,以小刀刻画出某种“神秘”的图纹。
楚烨却是好奇,仔细观摩了那图纹一番,终于瞧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云安城堂堂风七公子所留江湖预警,却似一个蓬头小儿大快朵颐模样,方向所指岳麓。若非熟悉底细之人,如何能想到这些?
小女子提着臭豆腐篮子出了“火宫殿”,又在院外白墙下角掩阴处,画了几幅同样的图纹,才心满意足的随着楚烨返回客栈。
一路上,楚烨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祈祷风七七鬼画桃符有些作用,能够安全返回云安城王府去,也算了却了自己一番心思。
回到客栈16—院落,里面却是闹热,郭钢德兴致怏然,正与一位红裙女子高谈阔论,石桌旁坐着一言不发的黄子澄。
看见楚烨回来,郭钢德大大咧咧介绍道:“楚兄弟早噢!这位许晴姑娘亦是幽州人氏,今日才到参加应试的,分派在这个院子住宿。”
“楚师弟安好!”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女人,十七八岁模样,面色白净下巴尖翘,眉眼俊俏,一身桃红的裙衫,出落得身姿凹凸有致。其话未出口,桃腮粉红先动,眼波游离,羞羞答答。
呃......楚某人外门弟子还未做成呢,就先认了个师姐?
看那许晴一副楚楚可人模样,难道也要如自己一般,要做个外门弟子不成?少年不好失礼,拱手回话:“许姑娘无须客气,唤我楚九便可。”
“好的,楚九师弟!”
许晴的眼睛依然盯着自己脚尖,轻声应答,眉动之间怯怯可怜。
少年的身后,风七七一手将臭豆腐塞进嘴巴,一手拉了拉他的袍襟,狠狠瞪上一眼,又低语一句:“少爷亲热一些,考不进也能扛个漂亮小媳妇儿回家呐!”
许晴亦是耳尖,听了似乎不恼,笑吟吟问话:“这位小胖师弟幼稚可爱,也是来参加应试的?”
小胖......胖你家失火!
你那胸脯鼓鼓的,屁股翘翘的,不胖么?
风七七一时无语,噎了半天才吐出话来:“本公.....我不爱读书,是陪我家少爷来着。”
少顷,客栈侍从送来午饭,几人便坐在石桌旁吃起来。郭钢德吃着东西,嘴巴也不闲着,时不时说上两句,许晴与黄子澄食而不语,却是读书人的习性。
楚烨自称腹饱没有入席,风七七虽然对桌上“红烧肉”情有独钟,但许晴的话语犹在耳边未散,自然没有品尝美食兴趣了。
几人用完午餐,正要各自回屋,却见聂飞麒走进院子,将楚烨拉到一边递过去白石令,又将聂云岚的口信述说了一番。
少年口称多谢,兴冲冲的接过令牌,心头已经有了某种打算。
便是这时,吕俊文一袭白衫,手摇折扇走进院子,身后跟着那位莫大先生,应该是在外面聚餐归来。相府侄少爷依然是一脸傲娇,对众人视若不见,待他看见楚烨手中令牌,眉目一闪,一脸的不可置信。
黑皮老者脸面还是和善,向少年问道:“小哥儿也拿到了一枚白石令,不知来自哪一位长老?”
楚烨不想多惹麻烦,而这位莫大先生修为高深,对自己并无刻薄,遂拱手行礼,老实回话:“家师与“石廪峰”聂长老有旧,此令牌是聂长老所赐。”
老者又问:“敢问小哥儿师长,是哪一路高人?”
少年笑了笑,诚实回答:“家师乃是一位隐世儒修,自称华夫子,我也不知道高不高的。”
“隐世儒修......华夫子!”
莫大先生神色一怔,双眸之间隐隐透出一丝阴戾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