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
俞风庆已经不想着重新立威了,吃那个苦干什么?
他本就不是做粗活儿的人!“俞大人,你这也不是个事儿啊,不训练就只能馒头果腹,也没有赏钱,咱们也没法儿总是帮衬着你,被发现了还得一块儿受惩罚。”
他这几个心腹,之前是打算与俞风庆共进退,但俞风庆实在太拖后腿了。
石虎城士兵们的饮食相当不错,荤素搭配,营养丰富,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可一旦受到惩罚,也不会让人饿肚子,就是只能吃馒头和清水。
别的人有鱼有肉,做得好的还有银钱可以拿,他们的口粮得分给俞风庆不说,被发现了一块儿吃馒头,这谁受得了?
俞风庆发狠地咬了一口馒头,“我跟这些粗鄙不堪的人怎么能一样?
我难道是为了要做这些粗俗的训练才饱读兵书的吗?”
“……那大人再忍一忍,算算时间,公公也该到京城了,只要公公跟皇上说明了一切,大人就能苦尽甘来。”
“是啊是啊,大人的好日子不远了。”
几人鼓励着俞风庆,背地里却打算少往他面前凑,免得一块儿被罚。
“可是大人,我有一事不解,你不是说苏姑娘想要隐瞒矿脉的事情吗?
可怎么最近听说,他们还从城里征集了人手去矿上做事?
这样如何能瞒得住?”
“有这事儿?”
俞风庆每日折腾得累如死狗,一时间也顾不上打探消息。
“这我也听说了,石虎城人手就这么多,还要戒备巡逻,所以征集人手不奇怪,奇怪的是,好像根本也没隐瞒着不说的样子。”
俞风庆手里的馒头顿住,那怎么可能呢?
人多口杂,他本来以为苏娇会只让玄山带着亲信偷偷地开采,合着她居然如此大张旗鼓?
疯了吗?
“你们,再去打听打听,她分明没有跟公公提起过,分明就是想占为己有,怎么可能会不隐瞒?”
她如果不打算对百姓隐瞒,那朝廷就一定会知道,她又想干什么!……苏娇给萧离渊写的信,在公公回到京城之前送到了他的手里。
萧离渊本以为是感谢的话,“这也太快了一些,她这是还没收到东西就将信送了出来?”
萧离渊将信拆开,这看了几眼,脸上的表情就不对劲了起来。
旁边伺候的公公不敢说话,微胖的身子恨不得缩成一颗球,苏姑娘这是写了什么?
殿里静默无声,萧离渊应该早看完了信,但他依然捏着信纸,脸上阴晴不定。
过了好一阵子令人窒息的时间,萧离然才冷着脸将信扔在了书案上,仔细听还能听到隐隐磨牙的动静。
“可真是……真当朕的脾气太好了吗?”
“皇上息怒!”
屋里伺候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公公的小腿打着颤,每次皇上这种表情这种语气,都会出现伤亡!苏姑娘做了什么让皇上如此生气?
萧离渊一双眼睛锐利地瞪着那张信,上面的遣词用句十分随意,她好像对任何人都没有敬畏之心,从前在先皇面前也是口无遮拦,随心所欲。
公公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见萧离渊半天没有反应,悄咪咪地抬眼用余光去瞥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的怒气,怎么好像还消下去了呢?
皇上这不还没有下密令吗?
通常不都是得用血腥才能缓解皇上的生气?
“都出去!”
公公心神一宁,挥挥手,伺候的人纷纷退出去,他心里也很想走,这会儿在皇上面前,稍有不慎小命就玩完!“这封信,你也看一看。”
公公硬着头皮接过去看,看到一半脑子就嗡嗡起来,强撑着精神全部看完,腿一软,又在地上跪下了。
他的姑奶奶啊,苏姑娘难道不知道皇上的脾气吗?
她怎么能、怎么能写这些东西送过来呢!“说什么朕也管不了,她就自个儿看着办了,她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皇上,苏姑娘这是、这是不敢对皇上隐瞒她的心思,才和盘托出,总比瞒着皇上要好。”
“她以为她能瞒得住?”
公公不敢吱声,萧离渊冷冷一笑,“她是笃定朕不会要了她的命,跟朕在这儿胡搅蛮缠起来!还说朕就算派人过去,她也会欣然接受,她根本没将朕放在眼里。”
“皇上,苏姑娘的性子,那原本就是这样的,按着时间算算,苏姑娘才发现矿脉就给皇上写了信……”“那又如何?
她根本就打算将矿脉占下,她是土匪吗?”
公公抿了抿嘴,心想苏姑娘可不就是土匪头头,手底下的那支队伍不就是各种山贼土匪拼凑出来的?
“矿脉乃是国家大事,容不得她乱来!她倒好,竟然说会分出几成送到京城,那矿脉难道是她自己的不成?”
萧离渊冷着脸,让公公去请大臣进宫,此事,要从长计议!太监公公立刻出去,走到门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公公,皇上还怒着呢?”
“怒着呢,你们这几日小心伺候着。”
“一定,一定。”
公公抬头,虽然皇上怒着,但他觉得吧,这怒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皇上这怒了半天,也没说要严惩苏姑娘,要他看啊,就苏姑娘送来的信上写的那些,足够诛她九族才是。
咱们皇上的耐心,好像都用在苏姑娘身上了。
……从石虎城回来的公公,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等到了京城,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儿,下巴都尖了。
“庆公公您回来了?
这就要去见皇上吗?”
庆公公脚步一顿,“皇上这阵子,心情如何?”
“哎哟您就别问了,宫里上上下下都紧着神呢,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公公若是有什么好消息,赶紧去皇上跟前儿说,也好让咱们松快松快。”
庆公公心里苦涩,什么好消息哟,他这消息,坏到了极点,若是说出来,皇上会不会迁怒于他砍了他的脑袋?
可是既然进了宫,这事儿就拖不得,庆公公脚底仿佛有千斤重,苦巴巴着一张脸站在了殿外。
萧离渊近身伺候的总管太监卓公公见着了他,赶忙将人拉到一旁,“从石虎城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遇上事儿了?”
庆公公都要哭了,但是吧,又不能随便说给旁人听,谁知道皇上对此是个什么反应?
“别提了,劳烦公公给我通报一声,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就赶紧着吧。”
卓公公有心提醒他皇上因为苏娇正心情不好呢,可这事儿吧,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进去通报了。
庆公公心如死灰地进了殿,余光只扫了皇上一眼,眼泪就要下来了。
“皇上,奴才回来了。”
萧离渊垂着眼睛扫了他一眼,庆公公两股战战,强撑着说,“苏姑娘感激皇恩浩荡,让奴才替她叩谢皇上隆恩,石虎城百姓都会为皇上祈福。”
“她过得很不错?”
“回皇上,石虎城百废待兴,好些地方被外族的人糟蹋个干净,石虎城的人本就少,又要维持生计,又要修复家园,好在苏姑娘是个能干的,对百姓极好,处处让人帮着修缮。”
这是实情,是庆公公用眼睛能亲眼看到,亲耳听百姓说的。
“石虎城的百姓还说,苏姑娘让他们要感谢皇上,若不是皇上的援军及时赶到,石虎城怕是损失更加惨重,城中百姓对皇上千恩万谢,奴才走的时候,还有人沿街叩首,以表达对皇上的感恩。”
卓公公伺候在旁边,觉得庆公公回来的正是时候,苏姑娘也是个人才,皇上憋了这么一阵子的气,没准儿就真的能消下去。
萧离渊面容波澜不惊,手指敲打着扶手,“她倒是乖觉,这个女人,一肚子主意。”
庆公公心里如同死水,苏姑娘最大的主意,他还没来得及说呢。
“行了,你出去吧。”
庆公公跪在地上不走,卓公公以眼神示意他,他也很无奈啊!“皇上,还有一事,奴才要回禀皇上。”
庆公公豁出去地伏在地上,“奴才在石虎城见到了俞风庆俞大人,俞大人半夜来找奴才,说是发现了一个秘密,请奴才转奏皇上,他称苏姑娘发现了一处矿脉,却知情不报,企图欺瞒皇上,罪大恶极,俞大人说他愿意指证苏姑娘的罪行。”
庆公公一口气说完,趴在地上不动了,他不太敢去看皇上的表情。
卓公公吞了吞喉咙,这叫什么事儿哟!……瞿墨和姚一凡定时会跟苏娇汇报石虎城的事儿。
如今他们两人已经颇为沉稳,将石虎城的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几乎不需要苏娇费心。
从他们两人的汇报中,苏娇得知石虎城越来越好,不由的心情极好。
“不缺银钱了吧?
城里缺少的物资,先去别的城镇里买,等咱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到那时再想着带领百姓一块儿赚钱。”
“姑娘,千叶城那里跟咱们试探了几次,想要与我们有生意上的关系,我让人去查看了,确实很有诚意,如今千叶城似乎已经是任怀启在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