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浑身哆嗦,面色惨白,嘴角渗出血,抽搐了几下,终是爬不动了。
“哼,你逃啊,我倒要看你能逃多远。”
那骑着牛面马的男子趾高气昂,脸上带的面具让他看上去像地狱来的修罗。
他抬手,宽大的袖袍中冒出一缕青烟,那烟沉到地上,竟化成了一条青色的蛇,“嘶嘶”的吐着信子朝那可怜女子爬去。
“快看,这是景渊大人新得的吧。”
“应该是,前几日听闻驼商这次捕了不少新奇的毒物,渊景大人一向喜欢的紧。”
“上次见那个化骨鸟已是不凡,这次这蛇,应该更有说道。”
人群中几人窃窃议论着,落到了无歌耳朵里,她皱了皱眉头。
场面十分诡异,无人过问那可怜女子,反而众人都眼巴巴的等着看那条青蛇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无歌手指戳了戳身边一个高瘦男子:“大哥,请问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瘦男子一脸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第一次来?”
“额,也不是。”无歌机警起来,联想起之前种种,心下打鼓。
“既然不是你问什么,怎么,你不认识景渊大人?”
男子的目光如注,盯的无歌一头冷汗,说多错多,她就不该多此一举。
“认识啊,我哥是想问那蛇有什么特别的。”竹子糯着嗓子一脸天真。
“嗨,这我哪知道,景渊大人每次折磨这些稚奴都有新玩意儿,我就是瞎猜,这不,跟哥儿几个下注呢,小哥,你来点不?”高瘦男一听来了热情,张罗着让两人下点注,图个乐呵。
无歌心中长吁一口气,竹子暗暗腹诽,这人嘴真笨。
“呵呵,不用了,大哥,我们看看就行,看看就行...”无歌推拒了男子,男子一脸不耐,低声叨咕着转过身去。
那条青蛇不长,身子极细,看上去像是最普通不过的竹叶青,它此时曲折行进到了女子的头前,盘起了身子停在了女子耳边。
蛇身上染了女子的血,碧绿映着血红,路人屏息,翘首以待。
牛面马上的男子翻身跳下来,几步走到血泊里的女子身前,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上半身拽起来,声音毒辣:“怎么,现在装死可来不及了。”
拔开女子的乱发,露出她的耳朵,“小乖乖,就从这里进去吧。”
无歌反应过来,这人腔调怪异,隐隐透着兴奋,他是在跟那蛇说话!
青蛇顺着男子的手爬到了女子耳廓,吐了吐信子,身体骤然变得细如竹签,一点点,缓慢的钻进了女子的耳朵里。
只见那女子突然浑身发疯一般的抽搐,嘴里干哑的嘶吼,鼻孔里渗出血来,眼睛不住的翻白,却被那修罗一般的男子抓着脑袋,手脚筋挛着在空气里乱抓。
众人低声的议论突然喧哗起来,“太刺激了,这次果然出乎意料!”“是我赢了吧,我就说这蛇定能化形,随意变大变小。”还有女子尖着嗓子喊,“景渊大人好帅!”...
无歌见此情形,咬紧了牙,攥紧了拳头,没等竹子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出了人群。
她这人从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行事,只因与绮渊相处的百万年间,绮渊一直跟她说:“你天生是一个羸弱的妖,不该做那出头鸟,不关你的事少管。”
但若真遇到事,她却一次都没克制住,好像骨子里生来有一股倔强,她谁也不服!
“我说,戴面具那男的,对,就你。”无歌站在路中央,抬手指着蹲在地上欣赏自己“杰作”的面具男。
那带了面具的男子愣了一下,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竹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四下找不见无歌,小身子在人群脚底下钻来钻去,挤到了前面。
眼前站在路中间叫嚣那人,不正是无歌吗?
“你叫什么渊是吧?”无歌又问。
蹲在女子身旁那人还是没答。
“尼玛,跟你说话呢,懂不懂礼貌?”无歌快步走到他身边,用力一脚踢开了他抓着女子头发的手,面具男一时不妨,失了重心跌坐到地上。
人群里有人传来低声的惊呼,众人倒吸一口冷气,都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神。
无歌蹲下身子扶起痉挛的女子,紧皱着眉头,手指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还活着,此时要尽快将她带离这里,想个法子帮她捡回小命。
只是,这面具男似乎来头不小,而她孤立无援,要怎么才能脱出重围呢?
无歌稍稍冷静了一下,眼一闭心一横,既已经做了,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脑子飞快的转了转,想不出好法子,只能抬头冲着还在怔愣的面具男翩然一笑:“嘿嘿,那个,我还有事,借你人一用,他日定当奉还。”
说着赶紧扯着女子的手臂要往人群里去,“站住!”那面具男终于反应过来,立马翻身起来,指着无歌。
无歌一身冷汗,却一点都没有要“站住”的意思。
“我让你站住。”那面具男一字一顿,声音咬牙切齿。
“我不!”无歌心想,这人说话像烫嘴似的,听着这么别扭呢。
她脚下不停,身后的人群自动给她让路。
“给我拦住他。”面具男用命令的口吻说到。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敢伸手拦无歌。
谁也没见过有人敢当面顶撞景渊大人,还踢了他一脚,都当无歌应该是个人物,所以没人敢上手阻止。
“哼,好哇,今日看来一个两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来惹我不快,有趣,实在有趣。”那面具男突然冷笑一声,抖了抖肩膀,顿时来了极大的兴趣:“不管你是何人,我今日且陪你好好玩上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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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星染和凤珏四下找不到那汉子丁八,好不容易绕过了拥挤的圆台前方,行至了圆台后面,却哪也找不见了无歌和竹子。
“这两人不会又闯什么祸事了吧,我怎么隐隐有些不安。”凤珏低声自言自语,她倒不是关心那妖童,只是担心他又会给三哥招来什么祸端。
话传到了墨星染耳朵里,他想了想无歌扯着嗓子跟他嚷嚷的样子,笑了笑,喃喃到:“确是不让人省心了些。”
就听一吃食摊位前面有几人兴高采烈的嚷嚷着:“哎,方才那事你听说了吗?”
“你是说景渊大人那事儿?”
“是啊,你说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胆子也忒大了,敢在流沙集市犯了景家的忌讳,是不是活腻歪了,哈哈哈。”
“可不就是,我看那人上来嚣张跋扈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结果没三秒就怂了。”
“老板,这四碗葴鱼汤多少钱?哥几个别跟我抢啊,今儿个我请客!”
那几人结了账,兴奋不已的边走边议论。
墨星染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走到那吃食摊位前:“老板,跟你打听个事儿。”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泛着银光的水光珠,没什么用途,就是他常拿在手里把玩的一个物件而已。
老板定睛一看,两眼放光。
能在这流沙集市摆摊位的人都不简单,即便是个吃食铺子的小老板,那也是识货的。
“客官,想打听什么事儿?可是梦悦小姐最近登台献舞的场次?我跟你说,梦悦小姐...”老板将墨星染手里的珠子拿了过来,两眼盯着珠子,嘴里絮叨不停。
墨星染适时打断了他:“我想问问方才那几人所说何事。”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又补充道:“景渊大人的事。”
“嗨,不就是景渊大人正惩办稚奴呢,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将他一脚踢翻,抢了那稚奴就要跑,大人一气之下召来了从卫,将相关人等全都绑到暗门去了。”一坐在桌前正吃东西的男子抬头回答到,心想这人出手阔绰,这流沙集市专门网罗冕月国所有奇异物件,他这珠子一看就不凡,打听个人尽皆知的事儿用得着吗?
墨星染沉默,又问:“你说那人,长什么样?”
老板赶紧接过话茬:“就眉清目秀的,哦对了,抓了可不止他一个人,一大一小俩呢。”既然拿了别人东西,好歹得提供点信息不是,免得他再把珠子给要回去。
这下,凤珏和墨星染俩人互看了一眼,真道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无歌和竹子,真能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