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溅了一地,蔻蔻的惊呼引人侧目,然而,那些侍女只是短暂的驻足,随后便纷纷低着头匆匆离去。
甚至无一人前来过问发生了什么,明明看见了,却装作没看见。
无歌气结,方一出门就莫名其妙被撒了一身血,免不得又得折回去梳洗一番。
“圣女,这...”蔻蔻冷静下来,有些无奈的看着无歌。
无歌长叹一口气:“走吧,打道回府。”
殷红的血染在她艳红的衣裙上,斑驳出一块块暗的发黑的色块。
她的眼神若有所思的飘向不远处的乾坤殿,漆黑的两扇木门紧闭着,门庭上挂着‘乾坤殿’的牌匾,整座殿宇为实木打造,屋脊上连琉璃瓦都没铺,铺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朱红瓦片。
这座低调的乾坤殿,在这金碧辉煌的冕月宫建筑群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让人不禁好奇,这里面住的是什么人。
无歌在蔻蔻的陪同下快步回了圣恩殿,换好了衣服后又重新出发。
一来一回消耗了不少时间,待到无歌赶到玄机殿时,日已西斜。
“圣女大人,国师让我等先带你去偏殿休息,他随后就到。”门外驻守的两个士兵毕恭毕敬的说到。
“能否通告一声,我有急事。”无歌略显焦虑,竹子他们不知如何了。
那两人不再回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无奈之下,无歌只好随着两人去了偏殿。
偏殿内燃着幽幽的檀香,沁人心脾,这几日太累了,无歌在等候的过程中打了个盹儿,再醒过来时已是黄昏。
她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推开门发现门口并无人守卫,就连蔻蔻也不见了踪影。
偏殿前的庭院里种了些热带花草,长势喜人。
天色将晚,她却无心赏景,她有些担心独自去寻谭婆婆的墨星染。
就在她在庭院内来回踱步时,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圣女因何事心烦?”
无歌吓得一激灵,回头看见不远处的廊下伫立一个银色的人影,夕阳静静地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
他的眉眼无歌再熟悉不过,可是,他却不是绮渊。
“国师未免太忙了些。”无歌正色道。
“祈雨大典将至,太多杂事需要打理,让圣女久等了,实在抱歉。”姬晟缓缓向无歌走来,银色的发高束于顶,唇角带笑。
“竹子他们呢?”没有过多的寒暄,无歌切入要点。
姬晟走近,不慌不忙的攀折下一朵艳红的射干花:“花衬美人。”修长的手将花递给无歌。
“我的同伴他们在哪?”无歌皱着眉厉声问道。
“你知道我为何将这个国度取名为冕月国吗?”姬晟答非所问。
见无歌没有接过手上的花,他笑笑,走进一步,将花插于无歌的发髻侧:“是因为,这里没有月亮,我有几分怀念它。”
见鬼了,有没有月亮与她何干?无歌拔下那朵花撇到地上,暴脾气正欲发作,却突然呆愣住了。
确实,她在峡谷这边的沙漠中从没见过月亮,那按姬晟这话的意思,他曾经见过月亮?
她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脸:“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我当这圣女,还有,你为什么与我朋友生的一模一样。”
“圣女未免贪心了些。”他的目光泠冽,似乎一眼将无歌洞穿。
“我是姬晟,至于你为什么要当这圣女...”他顿了顿:“这你要问将你送进阵来的人,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他这一番话让无歌心惊不已,他竟毫不遮掩的说及玲珑阵。
“什么意思,你知道是谁将我们送进这阵?”
姬晟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容愈发扩大:“看来你我都是可怜人啊。”他肩膀不住的抖动,不知为何,无歌从他的笑声里竟听出几分悲凉。
“我言尽于此,那小童和其余几人我已派人送回圣恩殿。”他笑容渐敛,神色晦暗。
这一番话听的无歌云里雾里:“什么叫你言尽于此?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话说一半究竟何意?还有,那日在池塘旁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手腕上会有伤?”
无歌有些按耐不住,俏丽的脸庞染了慍怒。
姬晟背过身去,充耳不闻,迈开长腿就欲离去。
无歌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裾:“不说明白你别想走。”
他顿了顿脚步,背身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我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夜幕袭来,宫灯燃起。
姬晟闻言回过头来,他的眸子在夜色里绽着银光:“你既已经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又还挣扎些什么呢?不如睡个好觉...”
他的声线醇厚,无歌望着他的眸子,顿时觉得身子很乏,头脑里有些昏沉。
她缓缓点了点头,对,无需多做挣扎,不如睡个好觉。
————
墨星染本想在日落前赶回冕月国,奈何那些商人听闻冕月国锁城的讯息,皆是偃旗息鼓,不再往城里赶。
他无奈只好徒步在沙漠中行进,赶到城门口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
面对紧锁的城门他皱起了剑眉。
他今日费尽苦心在流沙集市里寻到了谭婆婆,但那个老妇人着实奇怪的紧,无论他在门口如何游说,她就是闭门不见。
最后逼不得已他只好如实说明来意,没曾想,这却起了奇效,谭婆婆竟派了红鸳女出来与他交涉。
他从谭婆婆口中得知了一些重要的讯息,他现在急需与无歌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在天明前回到冕月宫。
因为明天就是祈雨大典,而无歌决不能赴典,若是去了,那恐就覆水难收了。
他现在恨不得一掌将这城门劈开,可惜他使不出神灵,从来未曾想过,他堂堂一个凌天神竟会被一道破门拦了去路。
就在他心烦不已时,身侧不知从哪飘来一缕红烟,缓缓下沉幻化成了一个曼妙的红衣女郎。
“公子可是需要奴家帮忙?”她声音缱绻,附在墨星染耳边。
墨星染一惊,这红鸳女难道跟了他一路吗?
似是看出了墨星染的惊疑,红鸳拽了拽他的衣袖:“人家可是辛辛苦苦护送了你一路,难道你以为这夜路是这么好赶的。”
“劳烦姑娘了。”墨星染有些不耐。
女子嗫嚅道:“你就不能给我点好脸色,你是不是嫌我丑?”说着,她的眸子里就盈满了水雾。
墨星染暗暗头疼,女子就是麻烦。
“姑娘多想了,我现在急需进城,就此告辞。”墨星染不做声色的拂开红鸳的手。
“哎,亏得我还想帮你一帮,不料公子竟是如此不领情,浪费了奴家一片好心。”
墨星染闻言一滞:“你有办法能进城?”
“当然。”她面纱上的眸子一转:“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何事?”
“让我与你们同行,还有,对我好点。”红鸳女有些娇羞的低下头。
“好。”思及无歌他们还在险境,墨星染一口答应下来。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红鸳女看向他的目光倒有些不悦:“你是因为那个女子才答应我的吧。”
她不情不愿的走到城门前,说道:“一会我惑住守卫心神,你动作快点。”
说着,她叩响了城门下的一扇小木门...
—————
无歌醒来后有些出神,蔻蔻趴在她的床边上睡的正香。
她晃醒了蔻蔻:“蔻蔻,醒醒。”
“嗯?”蔻蔻迷蒙的揉揉眼,看向无歌。
“几时了?”
“亥时了吧。”
“墨星染还没回来吗?”无歌有些着急的从床上翻身下来。
蔻蔻也显得有些担忧的摇了摇头。
“那竹子他们呢?”
说起竹子他们,蔻蔻立马醒过神来,脸上浮现一丝不悦:“圣女你有所不知,方才你被抬回圣恩殿时昏睡不醒,那个女人非要闯进来看你,我说什么都没让她进来。”
那个女人?哪个?
“凤珏?”无歌颦眉。
蔻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是那个跛腿的。”
是了,她都忘了冉泠他们也在。
“她怎么说的?”无歌记得她似乎是在尸西村时被纳地腐蚀了一截小腿,所以才跛了吧。
“她非说圣女你放浪形骸什么的,在外面不知做了什么...”蔻蔻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凭什么这么说?”冉泠那张嘴确实可恶,无歌早就领教过,不过那也不能任由她颠倒黑白。
蔻蔻有些为难,她的声音细如蚊呐:“不过,圣女你回来时,确实有些衣衫不,不整...”
话音未落,无歌腾一下站起身来,上下检查了一番,穿戴的很整齐啊。
“我,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
无歌点了点头,没当回事,坐了下来。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猛的又站起身来,两手在身上来回摸索。
不见了!
无歌心跳如擂鼓,她难以置信的又翻找了一番,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
“蔻蔻,你有没有看到一方绿色的小石头?”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啊?没有啊。”蔻蔻也慌忙站起身来:“圣女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无歌将床铺上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又不信邪的把屋子里翻了个底儿朝天。
这下,她慌了神,真的不见了!
她一直贴身携带的腓牙石,被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