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朗’脆响,时川手中那柄刀刃应声落地,他面带怒色的望向墨星染:“万古天养的狗倒是衷心。”
墨星染不知何时赶到了无歌身侧,及时阻止了时川。
话不多说,他面色深沉的接过无歌手中的长刀,后腿发力向前突进,速度极快,长刀刀尖垂地摩擦出点点火星,他猛地将长刀举起,兜头砍向时川,吹毛断发的刀刃势如破竹。
他身形高挑,那柄长刀在他手中舞的赫赫生风,一刀砍下去,时川险之又险的擦身躲过要害,手臂上却被生生削去大块皮肉,露出森白的骨头。
“墨星染,万古天没白养你这么多年,我实话告诉你,四海早就不愤天帝统辖,神族千万年间毫无建树,如今魔族横行霸道全是因为他!”时川捂着手臂冷哼,眸光阴险万分。
他的声音不大,却堪堪传进了不远处凤珏的耳朵里。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冉泠:“二嫂,时川说的是真的吗?四海当真要反?”
“当然不是,妹妹你别听他瞎说,他们西海历来爱出乱徒,我”冉泠慌忙向凤珏解释,但她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时川那边,眉头紧锁。
那厢墨星染俊脸冷如寒冰:“少废话,放下困兽鼓,饶你一命。”
“我若不呢?”
“那就无需多言!”寒光闪过,墨星染持长刀再度发难,一招一式铿锵有力,招招带着凌厉的刀风。
短兵相接,时川拾起剑,单臂挡住前胸,却没料到那刀竟‘砰’的一声将他的剑生生砍断,眼看即将砍向他的胸膛。
就在刀刃即将见血的瞬间,墨星染神色一凛,手腕单挑将刀峰一转,借用刀背之力将时川击退数十步。
时川倒在地上淬了口血,目光依旧阴测测的望着两人。
“无歌,去拿困兽鼓。”墨星染将刀收回,对无歌说道。
无歌走到时川近前,弯身捡起地上的困兽鼓,转身欲走,却听到时川不咸不淡的说:“妖物配狗,你俩倒是天作之合。”
闻言,无歌眸中的怒火熊熊燃起,她随手捡起地上的断剑,直逼向时川的脖颈:“你不配诋毁任何人,因为你连人都算不上!”
身后却传来墨星染的轻唤:“无歌,别。”他深知,若是此时杀了时川,四海必将借机发难,可如今万古天腹背受敌,实在不是内讧的时候。
无歌回身看向墨星染,见他星眸中有些许恳求的意味,长叹一声,就欲将断剑撤开。
可谁知,她的手肘突然受了一股力,毫无征兆的,无歌手中那柄断剑猛然刺穿了时川的脖颈,动脉喷涌的热血洒到她眼皮上,无歌登时怔住了。
见时川与墨星染兵戎相见,凤珏几人放心不下,就都围了过来,可方一来到,就看见时川濒死,几人不可置信的望向拿着断剑的罪魁祸首。
“啊!”冉泠刺耳的尖叫声在身侧响起,将怔愣的无歌拉回了现实。
时川目眦欲裂的死死瞪着眼,大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此时他最后一口气还未咽下,冉泠已经冲到他身前抱住他,哭的伤心欲绝。
他如同离了水的鱼,嘴唇翕合:“泠儿,为,为何”话没说完,咽了气。
冉泠泣不成声:“时川你别死,时川!”
形势急转直下,除了墨星染外,所有人都视无歌如蛇蝎,避之不及。
然而谁也没注意到,此时冉泠的头紧紧贴附在时川耳边,低声说了句话,随后嘴角抿了抿,竟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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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炙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悲怆,远处吞云兽愤怒的低吼和冉泠不休的痛哭交杂,扰的人心烦意乱。
无歌没有多做解释,事已至此,解释也是徒劳。
她走到墨星染身侧,将困兽鼓递给他:“你信我吗?”她的声音很低,低垂着头。
“信。”墨星染并没有接过困兽鼓,紧皱着剑眉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知道,无歌并没有真的想杀害时川,但他却没看清那须臾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无歌手中那柄断剑已然洞穿了时川的命脉。
无歌扬起脸,淡淡疏离的笑颜掩饰不了她复杂的眼神。
就在此时,远处的吞云兽发出了躁动,它翕合着鼻孔吹起一地尘埃,粗壮的前肢沉重的锤打着地面,瞬时间地面震颤让人双足难立。
“盟契,快。”无歌脸上神色一凛,差点忘了,此时却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她将困兽鼓塞到墨星染手中,东倒西歪的转身欲去拖住吞云兽。
“哼,有些本事,竟寻到了困兽鼓,只可惜那困兽鼓在你们几个废物手中,委实浪费。”法坛上空突如其来一个声音,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什么人!”凤珏仰望着头顶大叫到,震颤的地面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法坛上空传来一声冷哼,随之而来的是蓝色的衣裾随风招展,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一袭蓝衣眉眼如画,脸上的神情淡漠疏离。
他蓝袖翩飞,掌心祭出一个金色的钟,通体灿金的钟凌空飞至半空,豁然变大,遮挡了半面天空,那钟低鸣着轰然坠地,将吞云兽笼罩在内。
脚下的大地停止了震颤。
“孟凡青!”冉泠惊讶的唤出他的名字。
无歌见过这个人,他是与他们同时入阵的九人之一,她只记得在尸西村一别之后,就再没见过此人,直到再与冉泠几人相遇他也没现身。
“无歌,小心。”墨星染眯着眸子低声说。
此人有鬼,孟凡青周身的散布着灵力的气场,可这玲珑阵封印灵力是不争的事实。
他存心隐藏苦苦经营至今,怕是来者不善。
只见孟凡青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墨星染手中的困兽鼓焉得腾空而起,眨眼间就到了半空中。
“我倒要谢谢你们,这困兽鼓可帮我了大忙了,我还正愁如何制服吞云兽呢,没想到捡了个现成的。”他阴阳怪气的语调与他淡漠疏离的外表毫不相符。
墨星染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提起长刀,就在孟凡青欲取眉心血滴入困兽鼓时,他猛地将长刀掷向半空,破风而去的刀刃带了披荆斩棘之势飞向孟凡青。
然而他眉稍一挑,凌空微微侧身,轻描淡写的将迅猛的长刀躲了过去。
“三皇子,你是聪明人,何苦呢?”孟凡青鄙夷的俯瞰着脚下几人:“你不过是万古天的养子,何苦为他们一家老小卖命?”语气中不无讥讽。
“想你年纪轻轻已然跻身凌天境,可惜万古天不识货。若是他们不待见你,不如来我青峰君座下,我定好好疼你。”孟凡青从半空中陡然俯身冲到墨星染身前,修长的手指抚了抚墨星染的俊脸,狭长的眸子中染了些戏谑。
青峰君,这个名号绮渊曾不止一次跟无歌提起过。
无歌惊讶的捂住了嘴:“你就是青峰君?!”
孟凡青冷冷的看向她:“正是鄙人。”
“这么说,你是魔族?”无歌睁着大眼望向他。
“哼,我青峰君不属三界任何一道。”他闻言皱了皱眉,生平最恨别人说他是魔!
“可是绮渊说你就是魔,他说你是一座青山得了机缘修了魔,让我见了你一定要绕道走!”无歌记得清清楚楚,绮渊提及此人之时,恨的咬牙切齿。
“绮渊?”
无歌点了点头:“一个银发的妖怪。”
孟凡青狭长的眸子光芒流转,他默了默,突然抬头看向无歌:“我想起来了,一头银发,长得很生俊俏。那年我无意在山脚救了他,看他生的俊俏,就想与他成亲”他的脸颊疑似飘过一缕红云。
然而几人闻言顿时石化了
无歌做梦也没想到,绮渊恨青峰君恨的咬牙切齿,竟是因为这么个事儿
就在这时,青峰君那金色结界轰然碎成齑粉,吞云兽咆哮如雷的怒吼让几人大惊失色。
孟凡青脸上的神色骤然泠冽,那可是金刚结,是他耗费千万年修为所铸,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这是普天下最为坚固的结界!
按理说吞云兽此时虚弱不已,应付灵力被封印的墨星染几人已经精疲力尽,它是如何能破了他的金刚结?!
回头看去,只见吞云兽庞大的身躯上出现处处斑驳的血迹,有些皮肉已然焦黑。
孟凡青目露惊讶之色,身侧的墨星染怔了怔:“吞云兽竟生生用血肉撞开了结界!”
“他在哪!”吞云兽沉闷的低吼声带着满腔的愤怒。
此时,它的四肢已难以支撑它庞大的身躯,撞开结界之际,颓败的瘫倒在地,大地为之一颤。
“玄华他,在哪!”
法坛内狂风骤起,暴雨忽至。
孟凡青手中的困兽鼓和地上愣神的无歌,忽而被狂风裹挟而去,短短瞬间,无歌与困兽鼓坠落在吞云兽面前。
吞云兽血色的眸子直直盯着无歌,她在它面前犹如蝼蚁。
她不由自主的双腿发软,被远古神兽的威压震慑的跪在了地上。
孟凡青眸子沉了沉,他还是低估了远古神兽的威力,即便是神灵陨了大半却依旧强悍如斯,难以想象,若是全盛时期的吞云兽,眨眼间颠覆一座城池,也不是不可能。
“结契。”
吞云兽沉重的声音自它胸腔嗡鸣而出。
它粗壮的前爪上尖甲‘噌’的亮出,将困兽鼓推到无歌面前。
“啊?”无歌愣了一下。
吞云兽巨大的兽首上鼻孔翕张,沉重的呼吸间竟带了丝丝雨水?
无歌颤抖着牙关抬起头,她惊讶的发现,吞云兽哭了
血色的瞳眸中滚落一道如注的血泪,它说:“蝼蚁,与我结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