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灵的泪水立刻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不是对这封信有疑问,而是,那人不让她交给大哥,而让他转交孟聪明,那大哥,真的一定是不在了。
女尼看到柯灵流泪,也吓坏了:“大小姐,你!”
柯灵睁开眼,擦了擦泪水:“师太,柯灵谢谢您!这里危险,还是让散人赶紧送您回去吧。”
那师太,却又怔怔地看着柯灵,似乎有些痴迷,有些不舍。
但柯灵完全顾不上她了。
她将门打开,请宁修散人进来。
柯灵打开信,前后又看了几遍,然后将信撕掉了。
宁修散人和女尼都是一惊。
柯灵道:“如今去往京城,非常凶险,这信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柯灵已经记下来了。”
宁修散人大大松了口气:“丫头,你吓死为师了!”
柯灵道:“师父,我现在必须马上进京城,但是,我,也不能出事,为了这两句密语。请师父帮灵儿个忙。”
宁修散人怔道:“师父能帮你什么忙?”
柯灵道:“您有办法的,将散明散人请来,让散人护送我进京去见他。”
宁修散人道:“徒弟,你也是太灵了。竟然知道为师能召唤晴明那个老杂毛!”
柯灵悲哀地笑了一下:“灵儿是您的徒弟嘛。您的本事,灵儿除了喝酒,全都学会了。”
她随即又道:“师父也还是受累,将这位师太再送回去。”
宁修散人道:“这个自然!而且京城巨变,老晴明是绝对要出现的,他不会错过这个大变局。”
女尼一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柯灵,却似乎在隐藏内心处的情绪。此刻,她似乎从情绪中突然脱了出来,不放心地叮嘱道:“大小姐,您将信的内容告诉孟公子,却绝对不要告诉他是谁让你告诉的。韦公子特别叮嘱贫尼,他的来历,只有少将军能知道,不可告诉别人。”
柯灵点了点头。
她早就猜到了,姓韦的。除了那个还活着的,有才子之名的她的血缘上的哥哥,还能有谁?
当日在军营中,她已经觉察到一些痕迹,但她为了不影响大哥的正事,只能不去深究,假作完全不知道。
这个哥哥,在她心中,也只能当做没有。
另外,虽然柯云才是与韦都有血海深仇,但是孟聪明与韦家人,却有着心中难隐的芥蒂。
最主要的,就是韦都到死都没瞧得起他,一直说柯灵和柯云才是一对,将孟聪明贬到尘埃里。
他毕竟是柯灵的亲生父亲,他的态度,对孟聪明内心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息芳和海昌飞一样的打马!
他们带着北燕的官方文书!
突然息芳的马马失前蹄,扑倒在地上。
他们带着一队人马,从北燕星夜急驰,飞一般赶往京城。
饶是塞外的宝马,也经不住这样日夜不休息地急驰。
海昌急忙跳下马:“息芳姑娘,你怎么样?”息芳摔得不轻,但她已经急速地爬起来。顾不得手和膝盖都摔破了还流着血,火辣辣地痛,对海昌道:“海大人,怎么办?马不行了。”
海昌看了看天,离京城还有几百里。飞鸽传书也来不及了。关键,进入京城的北燕军队,如果见不到他,只见诏书是不会听令的。
他对息芳道:“驿站换马,全速赶往京城!”
这一队人马,飞一般地疾驰,突然,前面一匹单人独骑,从京城方向迎面向他们飞驰过来。
到了他们面前,勒住马。
海昌一惊:“你是……”
“肖老板!”
息芳惊叫起来。
那人道:“不错,我是肖纵。我来接海大人,我们一起即刻进京!”
海昌和肖纵并排疾驰。
他听说过这个人,曾经在刑场想冒死救下若莎。
他在想怎么告诉他若莎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海昌毕竟是个粗豪的人,终于忍不住道:“多康大人和我详细说了你的身世,北燕那边国主已经重新掌控了朝局。太后这次也站在国主一边,只是,若莎……她已经与太后侄孙成亲了。”
肖纵半晌无话,眼看京城大门隐隐出现在视野里,他才幽幽道:“北燕军队在京城群龙无首,但是我们必须得到北燕最高统治者的授权,才可以收回这支队伍。”
说话间,他们已到城门,肖纵勒住马,对海昌:“这一切,都是若莎公主的牺牲换来的,我没有话说。”
说罢,他打马到了城门卫士面前:“北燕使臣,奉诏来访!”
然后,他将马闪向一侧,伸手请海昌先行。
海昌叹了口气,心里道:“真是条汉子!”
一个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密林里。
今天天光不错,阳光从树枝间隙间漏下来,投射到冷硬的土地上变成跳动的光圈儿。
已经有隐隐着急的绿色小草,弱弱地从土地的裂缝,石头的裂缝间钻了出来。
空气中飘浮着一层暖意。
一个灰袍飘飘的中年女尼站了起来,不屑地看着宁威:“我背叛了圣主又怎么样?也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我吧!”
她刚说完,背后便发出一声狼嗥般的声音,她身后那披头散发,两只獠牙伸到外面的韩杰,就往前扑。
女尼推着他披头散发的脑袋将他按了回去:“安静些!你可真是麻烦!要不是丁破杀在北燕从孟聪明手下救了你,我可真是不想再带你了!”
宁威看着半人半兽,已经颠狂的韩杰,不由向后缩了一下。
而阿怡却有点动容。这是她师姐的情人,她知道他们情深意笃。想不到师姐背叛师父死在北燕,而她的男朋友用情过深却变成了这样。
想当年,她还为了救他们两个,伤了肖纵,差点气得孟聪明杀了她。却不想,他俩为了能一辈子在一起,竟然真的背叛了师父,再一次流亡北燕!
宁威一向谦卑客气,此刻也是礼貌周全道:“师太,在下当然没有资格,也不敢管您了,你是所有弟子的师父。我和阿怡来,也是想问一下师父,圣主已经被刺杀了。她留下的庞大摊子,没有人拢,会很危险。师父有什么想法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