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鼠疫已经过去几个月,这姑娘这般坚决的重提旧事,甚至执意的用百步琉璃路断绝后路,很显然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史太医观这形势,自然早已经作出决定。
他起步上前,跪在殿前,朗声道,“回皇上,臣当年出京之时,是邓大人相送,邓大人以百部相赠,让我们多加心。”
皇帝问道,“那你当时是否知道是鼠疫。”
史太医道,“臣不敢欺瞒,用药材来委婉表述不能出口的话,也是大夫之间的一种交流式。虽然臣当时不是十分的肯定,但是也是略微知晓。”
皇帝又问道,“那你二人到得广陵之后,是否如江淮郡主所言,坚称此次瘟疫乃是暑热之疫。”
史太医道,“的确如此。”
他道,“邓大人送别的时候,是贵妃有令,此次瘟疫正是暑热之疫。故而我和太医也是到了广陵虽然确认是鼠疫。但是我二人当时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依旧坚称乃是暑热之疫。后来江淮郡主使计,让我二人在栗山书院受伤,为了自保,我们这才改口。”
史太医想着将所有的事情推给邓太医,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
史太医简短的把当时的事情了一遍。
殿内的气氛发的紧张和诡异。
皇帝冷声道,“来人,把邓龙带过来。”
很快。
就有人带了邓太医上来。
邓太医跪在地上。
皇帝问道,“邓龙,当日你是否暗示过史太医这瘟疫乃是暑热之疫。”
邓太医还没有开口。
皇帝道,“邓龙,你可想清楚了,此次作证之后的下场。你若真是参与此事,自与主谋同罪。”
邓太医跪在地上,“回皇上,当年鼠疫之事,的确是罪臣告知两位太医的,罪臣早就知晓是鼠疫,今日罪臣愿将所知之事公之于众,亦愿为所犯之错承担后果。”
贵妃只是看向了邓太医,若之前她不相信邓龙会作证,此时也终于泄了气。
这鼠疫牵扯了几百条性命,还牵扯了两位皇子,一旦查出,那么所有牵涉其中,没一个人能逃脱。
她一句话也没有,只是扫了江冉一眼,这丫头果然有些手段,这邓太医竟然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替这丫头作证。
平心而论,就是她自己也做不到。
皇帝闻言,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拍桌子,“你你们早就知晓此次鼠疫。此事是否当真?”
邓太医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表情,声音冰凉的亦没有半分的温度。
“不错,皇上可还记得,臣曾经告假将近半个月,当时,这半个月的时间,罪臣就是亲自前来广陵投放瘟毒,饲养瘟毒的鼠类也是罪臣一直饲养,广陵被投放了二十只带着瘟毒的鼠类,正如江淮郡主所言,当时广陵瘟疫,并非天灾,乃是人为。”
皇帝整个人不由得变了脸色,他命身边的内监核对邓太医告假的时间,果然十分的吻合。
事情带了现在,桩桩件件都指向了贵妃。
邓太医道,“臣留下了几只鼠,作为物证。当时到得广陵,住在倾风楼,而孔长生就是那时候罪臣来广陵之时所遇。”
皇帝看向了长生。“邓龙所言是否属实?”
孔长生出列,道,“回皇上,正是。”
贵妃只是淡淡的道,“邓龙,你话错漏百出,若此事真是你做的,你不想着销毁物事,为何留下毒鼠,只怕就是一些普通鼠,用于诬陷我。”
邓太医道,“此鼠是否带有瘟毒,一试便知。贵妃娘娘,我当初听命与您,害的广陵生灵涂炭,如今就算死在这广陵,也算是罪有应得。做下的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至于这鼠,就是特意留下,意是为了留下一个把柄自保,如今罪臣将此事公之于众,只为赎罪。”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
皇帝终于看向了贵妃,“朕自认为待你不错,朕且问你,此事是否是你所为。”
贵妃只是一笑,“皇上已经信了,不是吗?”
这时,一个孩童扑了上来,哭的泫然若泣,“父皇,绝不是姨娘。”
江冉看了过去,这孩童年岁不大,眉宇之间与慕容羽有三四分相似,穿的甚是华贵,对贵妃这般依恋,应该就是慕容羽的同胞弟弟慕容玹。
江冉依稀记得,慕容羽曾经过一次,,他当时逼得贵妃认罪之后,慕容玹对他生出怨恨,是最亲近的同胞兄弟之间却生出嫌隙。
让人唏嘘不已。
江冉侧过头看过去,慕容羽的神色如常,仿若毫不在意。
皇帝微微的皱眉,“来人,把七皇子拉下去。”
慕容玹摇着头,“我不,我不,我要陪着姨娘,”
他转过头,看着离得最近的慕容羽道,“四哥,你劝劝父皇,姨娘最疼你的,肯定不是姨娘。”
慕容羽神色复杂,并没有出声。
贵妃抱起慕容玹道,“玹儿,你听话,先下去,姨娘等会过来陪你。”
这声音十分的温和,透着慈爱。
这一种慈爱与对慕容羽的那一种又不一样。
慕容玹似乎很听贵妃娘娘的话,哭着被几个嬷嬷带下去了。
江冉垂下头,贵妃不能生养,待慕容玹倒是用了心思,想来此番动作,大约也和慕容玹有几分关系。
慕容玹退下去之后。
有一个声音传来,“你是听命与贵妃娘娘,我却不信,贵妃贤良淑德,一向心怀天下,当初事发之时,贵妃为替广陵祈福,还落下病根,至今腿痛依旧,你休要在这里含血喷人,陷害贵妃,,是何人指使你的?”
这是贵妃身边的贴身嬷嬷。
邓太医道,“当初这鼠疫发生之时,广陵有二殿下和四殿下两位皇子,若不是寻得解救之法,两位皇子只怕是活不得出去了,贵妃膝下无子,四殿下与她亲如母子,他日四殿下登机,,贵妃便能母仪天下。为了一己之私,置整个广陵于险境,这般用心险恶,还需要再怀疑什么。”
皇帝看向了邓太医,“既然如你所言,你与贵妃做下此等大恶之事,为何突然反口指证。”
邓太医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地砖,过了一会才道,“到了广陵,才知道当时所做之事何等丧心病狂,若是臣能再一次选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