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并不清楚是赫苗还是莫终悼中的这个毒,越冬蹲下身学着方药堂那些个人用右手两指将地上粘稠的血沾了些许,本就在憋气的越冬却十分专业的将两只沾了血的手指往两个鼻孔凑,思前想后总算是做下了决心。越冬敞开鼻孔闻味道,一瞬间他被这刺激的味道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条件反射趴到屋顶的另一头,吐得哈喇子飞出。
莫终悼趴在地上,双眼是微微睁着,身上遍布着千丝万缕的痛,每一处便又会圈出千千万万的神经,自小到大,莫终悼还没有感受到哪种疼痛比得上现在,想要死可是连去死的力气都没有,想要活下去,却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人生在世,真是处处都是奇迹啊!莫终悼在心中想着,忽然觉得后背传来麻酥酥的感觉,接着湿润的感觉逐渐加强,莫终悼想要勾起嘴角庆幸自己后背完整,只要碎掉的骨头未伤及内脏,活下去还是可以的。
莫终悼闭着眼,他以为下雨了,可左感觉右感觉除了后背方圆一指里有种麻酥酥的感觉外其他地方简直是清风徐来,但这股清风却使得他疼得松开牙关吐出一丝鲜血。
越冬总算是止住了呕吐,他站起身憋住气想要看看自己这两根沾了恶心的味道的手指,忽然撇到地上有团颜色比较暗,正疑惑,心中悄悄猜测下面这团暗影也许是个人,越冬来不及多想,迈开腿就往下跳。
这有功夫的和没功夫的就不一样,莫终悼看着与自己几乎在同一个方向跳下来的男人,心中叹道,想要张嘴嘲讽几句,吐出来的却全是血,莫终悼心疼这吐出来血的,无能为力的感觉自他被赫苗丢下来后便一直存在,莫终悼在脑子里叹个气,闭上眼,至少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自己应当得救了。
越冬蹲下身望着莫终悼的脸,问:“疼吗?听说莫大夫你好像不会武功,”越冬抬头望着屋顶,“你从两层楼的高度跌下来,没事必有后福!”
莫终悼在黑暗中对着越冬做白眼,他本以为越冬看不见,却见着越冬笑着将两只手伸到自己的鼻尖。莫终悼本以为自己没有力气动了,也认为自己鼻子应该摔坏了,但未曾料到自己闻到越冬两只手指传来的味道,居然自鼻尖开始产生同样剧烈的痉挛。
莫终悼动了,而且速度极快,不过毕竟被人丢下来,因此没动几下,人晕过去了。
越冬只会一些简单的医术,这晨曦刚开始起来的时候,越冬脑子似乎就消失了般,他居然直接将莫终悼抱起来,这一次越冬不打算放弃,隐藏的第一步便是把自己埋进自己布置的阵法中,这句话适用于每个方术,可越冬感兴趣的只有那几种,学得最快的便是现在这种隐藏气息及误导踪迹的阵法。
燕羽近日来无事时间多的很,便在办公楼下面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酒茶水果之类的可以打发时间的吃食,虽然他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惬意,但是心中焦急能够从他隐隐跳动的一对不对称的眉毛看出。
燕羽相信自己的二哥薛素公,薛素公相信魔教那群人,燕羽自身对魔教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尤其是当初那小女孩儿将自己手腕划破。不过说来也巧,这小姑娘偏偏在不久之后便当上了魔教教主。先前燕羽打不过甄林嘉与甄林俭,倒可以在人数上压过,这下子是完完全全输了,众所周知魔教有多少人不知,也许世间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魔教的人。
燕羽喝下一口热茶,接着陷入思考,关于魔教的传说也有很多,几乎所有关于魔教的传闻里每个魔教的人长得都十分好看,不同种类的好看,就此之外便是魔教的每个人都是睚眦必报的。燕羽想着想着又喝了一口茶,忽然见着娇这人来人往的过道忽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抱着另一个不太年轻却十分熟悉的人。
燕羽一下子从椅子上窜起来,拉着两边的丁仆悄声说:“看见前面那个穿着灰色衣裳容貌不错的男子没?”
那两个丁仆将自己的耳朵往燕羽的嘴角凑,此时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匆匆将自己一息的关注度放到要与身上,不过很快他们都转过头,这娇的四个当家的可都是不好惹的。
燕羽并没有觉得不妥,吩咐完之后便继续坐在椅子上喝茶吃瓜子儿。那两个丁仆消失一阵很快又回来。燕羽谨记着甄林俭同薛素公谈的话,魔教做事都不准插手,但要以最快的速度通信。
盛茧接着消息,莫终悼周身都是伤,便以最快的速度跟着娇的丁仆去接人。盛茧与越冬撞上,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越冬欲将莫终悼放下,那丁仆惊叫着将莫终悼接住,越冬心中一慌,见着莫终悼微微张开嘴又流出一点儿血,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表情尴尬。
盛茧本欲说几句的,但是她见着越冬这幅样生生把话憋回去,转而说:“快将人抬回院子去,这摔的真狠。”
莫终悼闭着眼,本来还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这倒好,这个男人身子也太虚了吧,力气既然跟个女人一样,莫终悼本以为自己一路上可以通过睡觉来缓解疼痛,但是事实证明他那嘴唇上下全是血的痕迹表示他一路上的艰辛。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不语,丁仆是习惯,越冬与盛茧却是尴尬,丁仆时不时左右看看两人脸上的表情,按照二当家的说法,这两人也是贵客,因此没有丁仆说话的份儿,可是这两人不说话,一人一边抬着莫神医的双肩,自己抬着莫神医的双腿,心中吐槽这男人的力气都比这姑娘小。
越冬在这个气氛中不自觉滴下来汗,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是个人都会觉得累,更何况他还花了很多精力去逆赫苗的追踪阵法,此时此刻他绷着大脑最后一根弦总算是将人送回了院子,接下来的治疗事便是盛茧与方药堂他们想的了,越冬将人轻轻放在床上,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上便睡过去。
盛茧正准备出去叫人准备些器具,经过越冬的时候自然返回莫终悼的床上,将上面那层被子扯出来轻轻给越冬叫上。
事发突然,没有人知道莫终悼受了如此重的伤,不过院子里守着的丁仆速度很快,毕竟他们也只是寻常人,取的东西都是这娇的,因此盛茧的耐性多了些,说一句,平时在莫终悼院子伺候着负责整理器具的丁仆取出一个本子,说:“大夫您能够说慢一些吗?”
盛茧会意刻意把说话的速度说慢了些,很快丁仆将所需的器具端上来,盛茧能够看出每个器具都有被清洗消毒的模样。
寻找莫终悼的初衷是治疗萧东,没想到后面扯出这一连串的事,赫苗在姚城真的是个意外的事,不过好在他中了毒。甄林嘉听着甄林俭前来说的话,心中想着,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握着萧东的手,甄林嘉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将彼此放在心里,也许是出于不自信吧。甄林嘉听着甄林俭将所有的事情说完后,便转头去看萧东,毕竟反对高家最后总是要找一个新的天下之主,算是做一个好的交代,因此甄林嘉刻意将话头抛给萧东。甄林俭当然也乐意,未来这个天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魔教的消息。
各自心里都有了答案,却一同将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蒙在鼓里。
萧东只是听着,听得仔细一些,一下子话头抛到自己身上,愣了一下,说:“莫终悼没将赫苗的毒解开么?”
“具体的还不是很清楚。”甄林俭回答,这个答案估计只有莫终悼本人知道,“因为越冬这人除了速度已经顺向逆向解除追踪这种方术之外没其他擅长的。”
萧东点点头,想要慢慢坐起来,徒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使不上力,无奈望了眼甄林嘉,甄林嘉疑惑,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尝试过起身,甄林嘉当然高兴,忙笑着:“慢点儿!”
“我有个很大的疑问。”萧东说。
“你问!”甄林俭回。
“你们这么做为了什么?明明大家都可以按照各自的想法往下活着。”
甄林嘉安顿好萧东后说:“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做的事难道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吗?”
萧东见着甄林嘉脸上微微有受伤的表情,发现自己说错话,便转过话头说:“没,没,有意义,非常有意义。”
甄林嘉露出笑容,说:“赫苗在这太守府,太守从两年前便有升迁的意向,到现在还留在这个地方,赫苗又是个能说会道,还能算命,只要道士该有的会的他都会,这太守府肯定会被赫苗这个人吃的死死的。”
萧东对甄林嘉之前的事并不了解,因此插不进话,但这个话题很快结束,有赫苗在,即使花青墨丹都在,赫苗也很难对付,即使各有各的长处,却也很难敌过赫苗这个方术三百六十八度都擅长的人。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的最终商定派十个人守住太守府的门,就像是在郭城时期那样。毕竟赫苗只是需要防备,而不用做长远的计划,因此三人又将目光完全放在了大安的京城。
高明昊捧着姚雪送来的书,书不同程度的磨损表示他的主人常常无事时便翻着书消磨时间。高明昊静不下心,只好将书规整的放在桌上,现在的他已经能够自己下床,只不过还是不能出去,荣世厚这个老贼也许在每个人的府中都落下了棋子,明棋齐,暗棋留,所以高明昊不得不怀疑这个地方有荣世厚的眼线,因此他就连开窗这件小事都没有做,而是通过门缝或者窗缝投进来的影像思考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
微风徐徐将门吹开,姚远悄悄走进高明昊所在的房间,一阵风的时间门关上了,他转身行礼,高明昊意外但很快将人扶起,说:“这段时间多谢了!”
姚远起身,高明昊示意他与自己坐在同一个地方,说:“我现在最想要的还是进宫去,只有进了宫说服父亲重新出来营业,荣世厚再怎么闹腾也翻不过篇去。”
姚远觉得好笑,这太子的所说不一定所做,就像当年那样,小子杀死了老子,拉了块遮羞布名正言顺的继位,有一必有二,姚远知道,前人做了示范,后人只要不是个缺胆的人再出格的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不过姚远不打算开口,而是转到郭城那边说:“您知道吗?丞相还管着郭城的事!”
“你说的是那一万士卒吧?我知道。”高明昊不甚在意,“这世上忠诚于我们高家的并不多了,多谢您。”
姚远语塞,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他表面上跟着丞相,也帮丞相干过不少的事,当然知道郭城那个吴国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继续说:“吴国是丞相的!”
“哈?”高明昊愣住,接着收手抱在一起放在大腿上,思考着在郭城那段时间的种种,幡然醒悟,双生死死拍了两边大腿一下,“当初我就觉得怪怪的,感觉对战双方都在划水,我还独自反省来着,感情这些事早就安排好了,惹我上钩?”
高明昊气道,最后一想,又想起兵符的事,于是望着姚远的双眼,疑惑,问:“荣世厚手上的兵符是真的假的?”
“假的!迫于压力!”姚远本以为高明昊会忘了这事,不过他既然提起来了,姚远主动做了解释,“高明昊自您离开之后把持朝政,能够被他拉过去的都过去了,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
高明昊听完姚远这话进行沉思,这段时间来他的消息来源完全被荣世厚掐断,如今他得尽快把能够吸收利用的消息综合起来。便示意姚远继续说。
“这半年来您不在,宫中也发生了很多事,”姚远想试试高明昊,“太子妃中了毒,据说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娘娘又将此事压了下来,现在也不知太子妃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高明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显然他是完全不在乎荣三秋这个人以及他即将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