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可以啊!你是主事的,你去怎么成?!”甄林俭疑惑,做事嘛,尤其是危险又刺激的事,多数男人都是想要试试的。
“你?!”众人异口同声,接着看看甄林俭又看看甄林嘉,来回看了两次,甄林俭皱眉,甄林嘉释然。
“都说人话,看我与姐姐做什么?”甄林俭疑惑,“是想看看我与姐姐哪里长得不一样吗?”
甄林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开口:“我揍了戚天恩一遍,林桃也在场,过后几天我想找明雪聊天,发现明雪不在,便让林桃去寻,寻到戚府,林桃又把人揍了一遍!”
“这样啊,揍得好,不是好人,该揍,可是这与我去他身边学习卧底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时无语,两人长得像且甄林嘉当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戚天恩下不来台,正常想肯定是记忆深刻的不能在深刻了。
甄林俭见着众人双眼望着桌上的纸,手不动脚不动,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是天下相间万个里有十个相似,实属正常现象,别想那么多啦,撸起袖子来,见招拆招,将计就计,我们有多少人?我们的消息网多庞大?害怕他数千个皇商中最特殊的那个吗?现在何铭都走了,这件事早晚会被戳穿,到时候谁给他面子?”
萧东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甄林俭将话说完,他立刻接过来:“也行,你随我一起去,但又很大的几率分不到一处,切记小心行事。”说完这话,他复又望着杜卜生,“这件事麻烦杜卜生了,交换彼此的心腹,你可以将你当时与戚天恩一起谈判的那些人中选一个出来,随我们俩一同去,博取个初步信任!”
“行,我先候着,等着戚天恩提出进一步合作后,便着手安排,不过这几日凡是戚天恩约谈,你们可都得跟着我身后叫我一声掌门哦!”杜卜生笑着,像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当然。”萧东与甄林俭两张嘴一起开口说。
秋风过夜,荣三秋苏醒,屋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下面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就好像是有人拿着磨刀棍捅着。荣三秋不是个因为疼痛便放声叫喊的人,她忍耐着,额头细密的汗珠颗颗饱满晶莹,双脚藏在被窝里,却是狰狞的模样,双手也在被窝中死死抓着一处,嘴唇因着疼死死咬着,泛着白,不多时血染红洁白的门牙。
“娘娘……”茗安端着热水,这是擦洗荣三秋下面的温水,得抓紧时间。
荣三秋顺着茗安的声音轻轻看了她一眼,眼眶中的血丝比她任何时候都还要可怖。荣三秋连续且困难地吞了好几次口水,轻轻叹气,说:“擦吧。”
茗安便小心地将被子从荣三秋的脚开始往上撂,撩到她的腰间便结束,见着被单上的一滩血,倒吸一口气,小心紧张恐惧遍布全身,撇开身份,都是女人,对于生孩子这种事总是有某种特定的联系使得她鸡皮疙瘩钻进心尖。
荣三秋能够感觉到腹部的疼越来越尖锐,她满头大汗,却紧紧闭着嘴,眼眶愈加红了,她知道茗安已经非常小心了,可这种痛不动它都会连着心脏,她只好转移自己的注意,问:“茗安,陛下可有赐名?”
茗安愣住,用了两息时间反应过来,说:“禀娘娘,陛下赐名柏!”
“柏?‘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好一个柏字,却不知这个‘柏’字可曾在他心中?!”荣三秋的声音比自觉变得尖锐。
“娘娘……”茗安轻轻唤了声,见着自己娘娘未曾说任何一句话,便住嘴继续手上的活。
“她未与他一同合葬,真是讽刺,彼此这辈子唯一的夫妇,却脸合葬都不被允许,一辈子追求来去到死。”
茗安听出了荣三秋包含在声音中的冷意,也知道她口中这两人是谁,可她位卑无权对此表示看法,只得做一个倾听者。
荣三秋念念叨叨几句,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便问:“本宫的柏儿呢?”
“娘娘,大皇子在耳房,奶嬷嬷在照顾。”
“让人把大皇子抱来,本宫的孩子,本宫却一眼都没有见到。”
身为皇亲国戚,一年丧气,一声素服是免不了的。荣三春许久没有回蝾王府了,颜轻玉将三个孩子都接到别院住着,这别院是荣三春自己攒下了每年的月钱买的,是高明旭不知道的地方。如今先皇后薨逝,她与她的母亲薛海棠自然回到了各自家中,是否各自安好还看造化。
荣三春不喜自己的父亲,也不喜自己的相公,更不喜高氏一族,有的时候真的需要什么莫须有的眼缘吧,曾经的她都是喜的,自从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心慢慢地冷下来,便想着着手毁掉这一切脆弱诞生的地方。
亭中桌上三三两两不知多少种不同品种的酒,荣三春嗜酒,结婚前如此,结婚后戒掉,因着在乎,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需要隐瞒的人了,酒便又一次成为生命中最主要的组成部分,一壶烈酒下肚,荣三春满意打出酒嗝。
颜轻玉进了院子,见着荣三春这副样子倒也不奇怪,她快步走到荣三秋对面的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开了一壶瓶子绘着樱花图案的酒瓶,仰头饮下,发出满意且舒服的声音后,说:“三个孩子都已经歇息了,你有心事?”
“轻玉,你知道吗?人在最最难受的时候真的很想找一个人来靠一下。”荣三春的语气微微带着醉意。
颜轻玉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个过酒而不醉的人,她了解她,自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颜轻玉自己又喝了一大口,脸颊端着红云,笑着:“我不介意你靠靠我的肩。”
“那可不行,靠着你缓解不了我心中的的惆怅!”荣三春歪着头,闺蜜有时候不是拿来靠的,而是拿来拥抱的,“轻玉你过来抱抱我好吗?”
颜轻玉认为自己听错了,鲜少见到这样的荣三春的她发出一声‘啊?’后仍旧站起身走到荣三春身前,将人纳入怀抱,左手自觉放在荣三春的头上,嘴上念念有词:“没事的,不就是和离嘛,这种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不值得你难过的,你还有母亲呢,你想想你的母亲肯定会在乎的,再不济还有我,我可是……”
荣三春将颜轻玉抱得紧紧的,也因此颜轻玉不忍心再说下去,便也牢牢抱住对方,彼此似乎才是彼此在这世间最重要的存在。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母亲了,要不你陪我回去看看?”荣三春瓮声瓮气的开口。
“好!”
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许凄然所在的这间美丽的笼子,鲜血从床上一点点地蔓延到地上,却因着这笼子过于大而未漫出来,白色的衣裳荣世厚最喜欢让许凄然穿在身上的,此时从胸口开始,红色逐渐加深,一层浅过一层,如果仔细去看,能够看见胸口处破了一个洞,一个人多想死亡便会对自己下多重的手。
死不是件恐怖的事,意外来之于突然,有如一息亦有如一生,死便成了解脱。人终究逃不过死亡魔咒,因此有的人在死亡的同时嘴角会泛出温暖死人的笑容。
许凄然便是如此,唯一惦记的女儿已经长大,即使不是他的,却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即使自己恨那个没有脸皮的人,可孩子是无辜的,如果死亡从来没有第二次,许凄然便不会再出现。
“我们进不去!”荣三春用着极小的声音。
“里三层外三层的,撤吧!”颜轻玉的话一说完,两人同时消失在屋顶,秋风瑟瑟的时节,尽然下起了早来的一场雪。
富贵人家,在初秋开始筹备过冬的银炭,谨防天气突变让各自府中的主子们着寒。相府也不例外,这日荣世厚吩咐仆人在金丝笼中备着炭火,往日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可是现在他不愿进入自己亲手打造的金丝笼中。
四个仆人领了命,都是些年轻的家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要么才出生要么还不记事,对于许凄然只是听说,对于这间笼子的事也一样。
打头的开了锁,往里将门推开,接着将钥匙收起来,抱起放在地上的火炉往里走,忽觉下脚的地方传来一种恶心黏腻的声音,低头去看,才觉满目猩红,满鼻子灌进恶心的味道,顺着这猩红往源头看去,哐当一声手中火炉跌落在地上,炉中徐徐冒着火星的银炭散落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跟在他身后的家仆未来得及去看出了什么事便被打头的那人连累,一同摔倒地上,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发出黏黏的声音,手中端着拿着的各种东西因着惊恐全数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好不诡异。
荣世厚倒是听见了声音,只不过他以为这是许凄然往外面丢东西的声音,不甚在意,但听见这四个家仆传来惊恐的叫声,便知事情不妙,跳脚快步往前却见着那四个人像见着鬼一样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奇怪的是他们互相争夺,出来了一个后面的就把他拉进去,如此往复,倒是没有一个人成功离开。
“怎么回事?!”荣世厚发现这些人身上多处血迹,这血迹像是那种将干未干的模样,看样子更不像是眼前这几个人的,于是一声大吼,只见那死人愣住,接着睁着眼睛直挺挺地从原地往荣世厚所在的方向倒下,发出阵阵啪啪的声响。
荣世厚难得被吓到,他蹲下身,伸出手一一探过四个人的鼻息,湿热温暖,不像是暴毙死亡,但他又能够清楚看见四个人睁得溜圆的眼睛,眼底的深处写着大大的惊惧,一时之间他心中发毛,却强装淡定走进屋子。
美人迟暮仍旧能见当年风华正茂时的模样,美人逝去却只能见到一个句号,一句赞美,却不能见到死亡的延续。
荣世厚踩着黏腻的地面,无视者它与鞋底接触发出来的恶心的声音,血是从床上那人身上流出来的,面积之广可见伤口之深。荣世厚说不清楚心里是何感觉,麻木的往前走着,脚尖忽然踢到什么利器,利器击打着床腿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偏头去看,是把匕首,低身捡起。
这把匕首只有他的手掌那么长,不大,很小巧,想要用来杀人不容易,但一个人想死,却是很容易的。
荣世厚将匕首收进袖袋,望着许凄然,见着胸口用匕首捅出来的花,手微微颤抖着,抚摸着,小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雪下小,却很长,淹没整个甘城,瞬间一个花红柳绿的城市变成了一片银白色,人穿上了棉袄披上了裹身的披风,手中端着手握的炉子,躲在屋中望着窗外的白色,飘飘扬扬,就像某些人的心,居无定所,身在屋中却没有一点称得上安全的感觉。
姚城,仍旧是烈日当空照,只不过这个烈日变得软了些,却还是刺眼。
戚天恩发出邀请,一封信送到落日山庄,杜城匆匆看了遍,让自己手下的大弟子誊抄一份送到娇,便把信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
这几日并不得闲,他们将从大安各个城市送来的地图进行组装之后又收到杜城遣他的大弟子郭安神送来的信,便又将沙盘的布置搁置下来,说是搁置,只不过是牧宗带着手上的人继续罢了。
“是戚天恩的信!”杜卜生没有拆开信,而是直接把信封递给萧东。
萧东将信拆开,快速浏览一遍递给甄林俭,甄林俭看完拿给薛素公,薛素公看完递给薛宝城,最后这封信才回到杜卜生手中,待杜卜生放下信纸,五人对视,皆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
郭安生等着回信,没想到却听见杜卜生喊自己,忙上前行礼:“掌门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与戚老板商谈的过程中你全程都在,对吧?”
“是!”
“很好,交给你一个任务,戚老板这信的内容是进行交换彼此心腹,当然我不知道他给我几人,但你必须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