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渊宁的繁华京都还没下雪,但气候已经转寒了,叶云翎喜暖畏寒,愈发懒得出去,屋里的炭盆红彤彤地燃着,把所有的寒冷都隔绝在外面。
叶云翎专心致志地伏案写着什么,时而浅笑,时而发呆,时而皱眉,时而落寞。写了好一会儿才完成,又把写满了字的纸细心地折成千纸鹤,放在一旁的柜子里,柜子里已经躺了很多这样的纸鹤了。
咚咚咚,叶云翎拿着笔不知想画些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只见一身男装宁古阿诺推门进来,还装模作样地贴了胡子,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叶云翎有点懵,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宁古阿诺见叶云翎疑惑的眼神,一屁股坐在最近的凳子上,气恼地嘀咕着:“我就知道不好看,都是小白!非要让我穿男装,说王爷的书房从不让女子进来!”
叶云翎更好奇了,今天是愚人节吗?遂开口问道:“公主?你怎这副装扮?”说完打量了一下宁古阿诺,倒是挺好看,叶云翎暗想:不过和自己比起来,还差那么一点点。
宁古阿诺嗯了一声,站起身,眼睛盯着脚尖,小声道:“还不是殿下上次说厌恶女子踏足这里吗?那阿诺扮了男装,王爷就不会看着心烦了。”
虽然低,但咬字清楚,不是在小声嘟囔,所以叶云翎听懂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放了笔又问:“这是小白给你出的主意?”
宁古阿诺抬起头看着叶云翎,眼睛溜溜地转了几圈,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生气了吗?您要是生气的话就是我自己的主意,而且这现在就走,绝对不让您心烦。”说着还有模有样地三指对天做发誓状,顿了顿接着道,“要是要是没生气的话,就是小白的主意,功劳都是他的!”
说要还稍稍地看着叶云翎的表情,买个叶云翎面无表情,眼角都没挑一下,就这么看着宁古阿诺,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叶云翎顺了顺袖子,打算站起来说话时,宁古阿诺见他一动,立马扭头就跑:“殿下您别生气,我现在就走!”
叶云翎已经站了起来,见她跑了伸了伸手想叫住,又一想叫住干嘛?遂僵在了原地,哪知本已经跑出的宁古阿诺又折返了回来,两手抱走食盒:“我这就拿走,这就拿走,殿下别气。”
叶云翎有些不明所以,照了照镜子也没发现自己有这么吓人啊。
叶云翎正好奇着,就听见门口又传来了谢听白的不拘小节的笑声。很快就看见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的谢听白。
“哥,哈哈哈哈哈哈,我的肚子,哥你竟能把那个公主吓成那样,哈哈哈哈哈,哥你真厉害!”说完坐在凳子上笑到停不下来。
叶云翎幽幽地问道:“嗯?”尾音上挑,威胁的意味十足,“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本王这么吓人吗?小白?”
谢听白突然觉得后颈凉凉
的,连忙憋住笑,猫着腰往门口溜去,叶云翎又一声尾音上扬的嗯?
谢听白立马扭头站好,随意地坐回原位,不敢看叶云翎,道:“也没说什么,就是和她讲了讲之前那些被强塞进秦王府的那些女人的故事。”说完心虚地挠了挠头。
叶云翎点点头:“哦。”尾音拖的很长,还拐了几个弯儿,“看来你这几天挺无聊的?无心阁的试炼这几天是不是闲下来了?去看看?”
谢听白连连摆手:“不不不,那些女人都是皇帝的细作,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我这就和那个公主说清楚,保证还你一世英名!”
“嗯,也对,然后告诉她本王从头到尾都是故意抗旨不娶妻,而非命里带克,最后吃吃牢饭,你是看本王命长?”叶云翎在谢听白话音一落就接话道。
谢听白听完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液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真是“乐极生悲”。
外面寒气因为开着门渐渐侵了进来,叶云翎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服让谢听白关了门,又趁机考了会儿谢听白的功课。
不一会儿李伯突然来报,说宁古阿诺买了些小灯笼,现在正爬在前院的树上挂灯笼,说是看着喜庆舒心。
但天寒地冻的,枝叉又脆,宁古阿诺好歹也是个公主,还是墨睿轩安排进秦王府的,万一摔下来有个万一,怕是难以交代不说,还清白得罪了异族。
谢听白一听,连忙给叶云翎拿了狐裘披风,把叶云翎裹得严严实实地就往前院走去。
叶云翎看着还穿着男装,正爬的高高的够着最上面树枝的宁古阿诺,不由的一惊,谢听白已经抢先出声道:“阿诺公主,危险,你快下来吧,这些事安排下去做就行!”
叶云翎有些意外地看向谢听白,谢听白还有些不明所以,哪知宁古阿诺一低头看见叶云翎竟也来了,以为是自己又闯了祸,叶云翎来找她算账的,遂心下一惊,脚下一滑,惊呼着就从树上摔了下来。
而叶云翎此时正站在树下,谢听白距离不如叶云翎近,等回过神来根本来不及救下她,电光火石之间,叶云翎纵身跃起,环抱住宁古阿诺,算是平安落地。
宁古阿诺惊吓之余还顾得上羞怯,却是大着胆子,抱住叶云翎不肯松手。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在原地,叶云翎也以为她是害怕,便也暂时没推开她。
而一下山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京城,想着给叶云翎知道惊喜的慕止修正巧看到这一幕,宁古阿诺背对着慕止修,慕止修只当是一个男子。
云弋也有些意外,当日取信时叶云翎的绝望不可能是演出来的,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看不下去的云弋正要冲过去问个清楚,就被慕止修拉住,悄然而来,又悄然而去。慕止修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云弋知道,叶云翎的做法真的把慕止修伤了。
心里
愤愤不平的云弋突然一声惊呼,只见走在前面的慕止修吐出一口血就一个踉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主子!”风雨雷电从暗处齐齐现身,云弋顾不上问他们四个怎么会在,只是一个劲儿地叫着慕止修,但任凭云弋怎么叫,慕止修也是一动不动,口.唇和指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青,气息也越来越弱。
云弋当机立断,吩咐道:“风速度快,拿着这个去找我们在京城的暗桩,让他寻可靠的人来看看,消息不得外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京城局势错综复杂,慕止修的身份在朝堂和江湖都很敏感,而且中毒又中的蹊跷,所以云弋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请郎中。
风领命而去,云弋扶起慕止修继续说道:“不远处有咱们的院子,可以落脚,电和雨现在去收拾收拾,烧些热水,一会儿可能会用到。”说着看向雷,“警觉些,我怕这是有心人的手段,难免不会趁人之危。”
雷有些迟疑:“咱们不用告知老城主吗?万一”
话还没说完,云弋就打断怒吼道:“没什么万一!”二人小心翼翼地抬着慕止修往宅子走去,一路上都保持着心脏位高得防止,多多少少可以减缓毒素的循环。路上云弋冷静下来又道:“先看看请来说的郎中怎么说吧,若势态严重”说着云弋沉默不在开口,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路上倒是没什么危险,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风已经带着郎中候着了,看郎中的样子,云弋不得不怀疑风是直接带着郎中轻功飞过来的。
云弋仔细地把慕止修放在床上,连忙让开床边:“您快看看,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老郎中看了看瞳孔,又看了看唇齿、指甲,边看边问:“他昏迷多久了?”云弋想了想答道:“不到半个时辰。”
老郎中的眉头皱的更深,口中不知喃喃些什么,云弋也听不懂,老郎中闭上眼,手指搭上慕止修的寸关尺,左右手各把脉一次,最后摇摇头,沉默良久才道:“老夫生平罕见呀,没想到他毒素蔓延竟如此之快,五脏六腑均由不同程度的损耗,这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据老夫推测,这是他体内长期集聚的一种慢性.毒药,今日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激发这种毒素,而且迅速蔓延。”
云弋见老郎中说完也没说到底能不能治,一把揪住老郎中的领子:“你倒是说到底能不能治啊!”
老郎中叹息道:“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啊!”
云弋一把甩开老郎中,眼中燃起两促愤怒的火苗,恶狠狠地盯着老郎中:“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分,我定取你性命!”说完就要往外走,雨为人沉稳,抢问道:“云主要去何处?”现在这个样子必须有一个主事的人在才好,慕止修昏迷不醒、身中剧毒,云弋便也算半个主子了。
云弋停也没停:“我去杀了她!”留下一句话,便拿着配剑跃起轻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