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琴行里,有三种人。
一是等待的少年,觉得时间太慢;二是害怕的姑娘,觉得时间太快;三是开心的老板,觉得时间太短。
昨晚看电影的时候,阿姆和金泰花探讨过一个问题:
“一个世界里,全是你的——温柔暖男。
一个视线里,不一定有你的——时间管理者,也就是性格爱憎分明的渣男。
女人喜欢的,到底是哪种?”
她给了一个暧昧不清的答案,至少阿姆不愿意去深究,选择当断则断,或者说装疯卖傻。
不去阻止思绪的蔓延。
意识里,闪过无数个容貌各有千秋,性格不一的倩影…诶?等等,一三…六,西吧,自己招惹的为什么这么多?!
奇了怪了!
痞懒的,满嘴脏话的,暴力狰狞的,桀骜不驯的,不经意温柔的…
但无论阿姆自己表现的如何,裹着怎样的外衣,如何选择不一样的模样,好像最后的结果,都往着他不喜欢的方向走。
于是只能痛定思痛,希望能大彻大悟。
就在拉面馆吃面,在琴行看人吃面的时间里,他深刻反思了一下,终于给他想出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阿姆觉得,自己的性子应该也该来个彻底的转换。
怎么说来着,就是那种怎么讨人厌的,就怎么来!!
他不喜欢的,也许别人也不喜欢,对吧?
比如自己就很不喜欢,姑娘那抑郁的眼神,忧郁的气质,动不动就寻死的病态患者。
还有谁来着?
“砰!”
沉闷的一声巨响,一块木板径直甩飞在门口,顿时吸引了市场众人的目光。
就在阿姆胡思乱想的方才。
古玩市场外,一阵打砸踢踹的声响突然响起,其中伴着不堪入耳的怒骂声,和微弱的哭喊声。
“组暴?!就是不知是哪里的人?”儒雅的琴老板低声暗骂了一句。
他迅速稳住心神,偏头望去,李知恩呆萌的眨巴眼睛,一副受到惊吓的懵懂模样。
甚至琴老板都在怀疑,她是不是觉得在拍电影。
“什么是‘珠宝’?莱昂欧…xi,是金吗?会bulibuli发光的那种?”李知恩突然对着蹲在地上乐呵呵的,一幅看热闹表情的阿姆问道。
“……”
阿姆扯扯嘴角,忍不住偏头看着她,也不说话,眼神像是因为喝酒发现没下酒菜,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难受感。
直到她被阿姆的视线看得低下头,怯怯懦懦,羞涩不已。
“就是组织暴力团,混混,社会渣滓。”满足了知恩这个好奇宝宝的求知欲,琴老板连忙对着她沉声道,“知恩啊,进来!躲在提琴后边,拜利!还有你姜时生,笑什么笑?你也是!”
三人正说着,侧耳听去,甚至还能隐约听到那些人嚣张跋扈的声音:
“西吧,wuli昨天是不是说过?说了现在,这条西林洞的古玩市场由我们央洞派罩着了,竟然没人来‘缴金’?”
声音越来越近,身影逐渐清晰。
说话的人,是个肌肉横生的壮汉,熟悉的金项链,狰狞的纹身,耳钉,凶狠的眼神,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好一副全员恶人的姿态。
这标准的装扮,给阿姆的感觉,似曾相识。
实验自己想法的机会来了。
阿姆第一个要入戏的对象——赵美妍,外号“朴面”的那个帕布。
记得第一印象,她给阿姆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不谱世事的,冒冒失失的。
认真的人生态度中透着点憨憨的气息,不知不觉中,还西吧坑到人的小帕布!
这样一想,不就是帕布嘛!
阿姆迅速收敛起自己冷漠的气息,眼神不再咄咄逼人,充满攻击性。
收起锋芒,变得柔和,纯真无邪。
“他们是嘻哈歌手吗?”阿姆靠着大提琴,侧过头,指着门外向着这区域走来的彪悍群影,对着身旁一脸苍白,害怕、不安地在咬手指的娇憨妹纸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
李知恩的眼神,像是因为吃炸酱面没有面,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荒唐感。
躲在几个大提琴的后面,两人离得很近,近得能够彼此感应到对方的心跳。
李知恩被阿姆那专注清澈的眼眸,看得有些羞涩,悄悄拉开点距离,待听到他的话,又忍不住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很纠结。
初识的陌生人,她不好意思骂阿姆“您脑壳儿是不是有病勒?!”
还是耳朵不好呢?没听到叔叔说是社会流氓吗?真是的!
虽然她自己也有疑惑的,于是压下心里的别扭,表情真挚,低着小奶音,反问道:
“‘缴金’是什么?”
“饺子吧,可能D-Day,他们没收到嫂子的礼物,生气了?小气鬼!”
“莫呀,你不要说不像话的话了啦!”
“恶汉和流氓,难道就没有一颗少女心了吗?”
“内。”李知恩有点荒唐,忍不住小声的笑出声,而后很生气,很天真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就算有!他们也是一个有少女心的坏人!”
“显而易见。”
“那也不一定都很坏的吧?”李知恩偷偷戳了戳阿姆的腰,小心翼翼得像只猫,好奇得像个宝宝。
她的世界认知里,知道有黑暗的角落存在,但像繁华的首都里,竟然真的会有西林洞这样穷街陋巷存在。
刀、剑,钢管,最多的是拿着棒球棒。
她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恐惧,不安,还有连她都不确定的刺激感。
两人半斤八两,虽然这姑娘好似更胜一筹。
快演不下去的阿姆则白眼一翻。
莫呀?她这是什么问题啊?!
不服输的他,强忍住毒舌的本能,手指放在嘴角边,自左向右,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仿佛一分为二。
外面的世界恶徒遍地,两人在这里“躲猫猫”,说着悄悄话。
门外的暴行依旧在继续。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一群恶徒的背后响起,随着格格不入的声音落下,人也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
“阿加西,不要让我们难做啊,您好好上缴,我们就好走,绝对不闹事。”
“这个数。”他才是这群恶徒真正的领头,是一个西装革领,模样帅气的高大男人,他笑着伸出手,比了个二的手势,“二十万,不多不少,怎样?”
一般这些社会组暴人,在谈话的时候,都会设置一个底线,去推这些租户,商户一下。
去刺激,判断他们的反应。
一开始这个西装男表现得很敬业,举止绅士,优雅,甚至很有趣。
“其实你们误会我们了,从某种意义上,wuli帮派跟多数的行业差不多,风险规避意识高,我们也不想犯罪,因为这会导致你们事业上的失败,wuli央洞派的口号是——”
“和气生财!!”整齐划一的嘶吼声,在市场里回荡。
能让这群看起来就凶狠的恶人如此服帖,显然与一般的低级混混不一样。
“就是这样!”
西装男满意的点点头,他自认为自己是很好说话的,只要在自己的底线上。
可一旦到了他设置的位置上。
例如现在,他就开始笑得瘆人,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好似有句该死的名言,是怎样说的?喔——哪里有逼迫,哪里就有反抗?
“西吧,我们已经交过了!!这一带不是唐派那帮人管的吗?你们收一次,他们一次,我们还怎么活下去?!”
一名卖手工布鞋的老板,忍无可忍,终于鼓起勇气,心里激起一丝血性,忍不住大声质问。
活着本就艰难,低头可以,但前提是低了头能活下去,否则还不如挺直腰杆,西吧的爷们一会。
“喔莫——”西装男仰头,发出一声叹息,好似这时才恍然大悟,不经意间,他给了心腹一个眼色,“喔多剋(怎么办)?”
“活不下去?简单。”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笑容朴实的工装男人走了出来。
他当过屠夫,对牛羊猪的宰割极有研究,知道如何让它们一刀毙命,放血,以及哪个部位最容易受伤。
能够不死,而生不如死。
他的手臂上刺着数字的纹身,血淋淋的“666”。
在鞋老板颤抖惊惧的眼神中,直接一棍,用力撞在老板的肚子上。
“那就去死!”
“呕!!”鞋老板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睛,痛苦的捂住肚子,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干呕,和凄厉哀嚎着。
看着他做完这一切,西装男喊回心腹,蹲下膝盖,对着鞋老板,他近乎用道歉的口吻柔声说:
“对不起,他们都是粗俗的人,不会说话,只能用行动来表达内心的声音,愤怒,情感,真的抱歉。”
这类的恶人,收钱无非分两步走,言语威胁,警告不作用,就直接暴力收取。
还厚颜无耻的给自己安上个“义人”的头衔,叫“先礼后兵。”
“更何况,我们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我们是为民服务的,护佑一方,所以,没有纳税人的支持,我们怎么有力气保护亲爱的你们呢?”
寂静无声,所有的人侧过头,不忍心再看,心灵都被震慑住了,不敢反抗,当然其中——不包括两个躲猫猫的!
“给我脱!”
“西咯(不要)!”
“让我看看。”
“变态呀!”
“好白!”
“流氓!”
在众人疑惑的同时。
一只“孤单”的鞋子,划起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像极了当年那记从天而降的酒瓶。
“啪”——的砸在了西装男的脸上。
鞋子质量很好,粘性极佳,完美的贴在了他阴郁压抑的帅脸上。
“是谁扔的鞋?”他冷冷地说道。
“这只35码的鞋,就是你为错误而付出的高昂代价!”一道好听至极的嗓音响起。
下一秒,这些人极有默契的,再次同时转头,一致朝着“旅者琴行”望去。
尤其是琴老板,嘴角疯狂的抽搐。
“莱昂xi!你干嘛呀,给我回来!”李知恩用力抱着阿姆的腰,没了鞋,地板又烫,只能不断换着脚,可爱的蹦蹦跳跳。
姑娘满脸的通红,带点哭腔。
这一刻,阿姆不为所动,表情坚韧中带点“怯意”,握着姑娘的另一只鞋子,缓缓伸起手,鞋头直直怼着他。
“我与罪恶不共戴天!!”阿姆忍着强烈的羞耻感,喊出内心的声音。
这一刻少年的身上仿佛有光!
“我叫姜面,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震耳欲聋!!震慑全场。
“帕布呀!!”
这一刻,李知恩小姐姐的世界观,开始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