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闲从谢道微院子出来之后,便去找那个病怏怏的三皇子, 她离开谢家之前, 还是想为谢道微做些事情的。
说来, 周攸尧在经过谢道微的治疗, 还是有成效的, 身子比刚到谢家的时候好上不少,只是他却不能让自己病情有些好转的事情透露出来,只能装得越病越严重, 他希望谢家给他一个假死的丹药,骗过吴辛农,只是谢家未必会配合。
莫闲的突然到访,还是让周攸尧感到惊讶。
“你想活着吧?”莫闲问道。
周攸尧看着眼睛哭得红肿的莫闲, 他没有回答, 只是拼命的在咳嗽。
“别装了, 我知道你比之前好了许多, 只是想骗过吴大人。只要你想活着,我便可以让你活着,或许还能替你当上皇帝帮一些忙。”莫闲开门见山的说道,她才不管君家和谢家同样的一条家规,那就是不能插手朝廷内斗, 她就是希望周攸尧能当上皇帝。
“我自然是想活的, 你又如何能帮得了我,又为什么要帮我?”周攸尧问道,如果莫闲愿意帮忙, 并且莫闲能掌握君家的话,那么自己不一样了。
“我带你回君家,你身上的毒,也可以继续帮你解了,我也不求你其他,唯一的条件,那便是,日后如果你能当上皇帝,就不再让谢家再进贡万灵丹,这是唯一的条件。”莫闲语气异常认真的说道,哪怕她这么做可能会陷君家于不义。
“就这样?”周攸尧没想到莫闲的条件就如此简单。
“对,谢道微是我喜欢的人,她什么都不缺,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莫闲说着又有些想哭,因为她知道谢道微不会轻易原谅自己。莫闲硬生生的忍住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她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无忧无虑的日子,她要像谢道微那样,当一个沉得住气,面对一切都能坦然处之的人。
周攸尧看着莫闲那乌黑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是放着光芒一般,他突然有些羡慕被莫闲喜欢的谢道微,当然这些情绪对现在的周攸尧来说,都太奢侈了。
“如果我能活着,并且能当上皇帝的话,我答应你。”周攸尧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这对他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你记住今天对我的承诺,我会救你。”莫闲对周攸尧平静的说道。
“谢谢!”明明对方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可是周攸尧心里头不知怎么,有股强烈的感觉,他觉得她能帮自己。
“我去安排一下!”莫闲说着便离开了周攸尧的房间。
莫闲离开了周攸尧房间之后,来到了她爹的房间。
“闲儿,你真的大可不必如此。”君子莫正想找莫闲,莫闲就来了。
“其实,你是希望我回去的吧?”莫闲开口问道。
“有时候,觉得觉得你不该埋没自己的天赋,我一直都没对你说过吧,我真的非常非常羡慕你的天赋。但是我又知道,每个人所求都不一样,你志不在君家,我不该自私的把属于自己的责任硬推给你,你有你自己的人生。”君子莫据实说道,他的内心也确实对莫闲回君家有期待,但是不想勉强莫闲意愿也是真的,所以他内心也很矛盾。
“我刚才在谢道微的院子外,我认真的想过,我去君家,确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我答应过我娘会好好照顾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就不是我的责任了。我想我也不纯粹是为了你,去了黑狱林,遇上鬼婆婆,以及看到君笑瑾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还很弱,弱到还不足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所以我还是想要变得更强。谢道微说过,只有强者才能有赢得尊重,我不想一直当她心中的弱者。我自小没什么大志向,可想比谢道微更强的心愿一直没有变过,这个念头一直都很强烈,不曾因为喜欢上她而淡去过。”莫闲对君子莫说道。
这确实都是莫闲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她知道所有的执念都非凭空出现的,小时候她被谢道微欺负却无力反抗的阴影,哪怕她现在知道谢道微对自己做的那些,绝大多数都是为自己好。她也依旧清晰记得第一次和谢璋比试,她打不过谢璋,被谢璋踩在脚下羞辱时的那种愤怒和无奈,还有为水香出头时,要砍谢璋手臂,却打不过谢道微而没能砍下谢璋的手臂时的无奈。虽然现在的莫闲来说,那些事情都不再那么重要,但是那时候的感觉,莫闲却从未忘却过。她是喜欢谢道微,越是喜欢,想要变强的感觉就越强烈,她隐隐觉得谢道微也是喜欢强者的。
其实,她知道这些和留在谢道微身边相比,以及失去谢道微,都没那么重要,但是她不这么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怕自己坚持不了自己的决定。
“你真的要回君家吗?”君子莫再次问道。
莫闲点头,她压不住心里的酸涩难受还有不舍,再次红了眼眶。
“在离开谢家之前,我希望你替我做一件事情,把周攸尧给我救活。”莫闲对君子莫说道。
“君家和谢家都不能参与朝廷之事,不然谢道微就不会选择袖手旁观,闲儿,这事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擦手!”君子莫不认同的说道。
“这事和谢家没有关系,是我个人的意愿。我希望周攸尧当上皇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莫闲语气异常坚定的说道。
“理由?”君子莫不理解周攸尧当不当皇帝和闲儿有什么关系。
“我不希望谢道微再放血制万灵丹!”莫闲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想回君家的理由之一,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你不能插手这事,会给君家带来灭族之祸。君家若是插手朝廷之事,周攸尧当上皇帝确实大有机会,但是就算君家为他所用,他登上帝位,日后他未必能念君家的好,反而处处提防忌惮的君家,祸患无穷!”君子莫语气强烈的反对道。
“爹,我就不信,不插手朝廷的事情,朝廷就不忌惮握着数万铁骑的君家?若真不忌惮,君家的为啥被封到最苦寒之地,连一块肥沃的土地都没有,不就是让铁骑靠朝廷养,互相制衡么?就算这个皇帝不忌惮,下个,下下个呢?你也能保证君家日后代代家主没有异心吗?”谢道微给她看的君家所有材料,莫闲确实没有白看,在莫闲看来,朝廷和君家迟早是失衡的状态,君家这般小心翼翼的也没啥用。
谢家和君家又不太一样,南召数百年来,虽然隶属朝廷,却是高度自治的状态,所以谢家不参与朝廷之事,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但是北危君家,西侯的王家,甚至东然楚家,哪怕现在看着挺好,互相制衡,但是朝廷却从未放心过他们。
“以后的事情,我们管不到。但是至少现在君家和朝廷还是相安无事,不能从我们这里开了个坏头!”君子莫还是很关心君家的兴衰,不过莫闲从未在君家生活,自然对君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们敢让她回君家当家主,她就敢用君家的势力。
“爹,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你想的都是君家,可你为谢家想过吗?谢家难道一直要世世代代给朝廷供血吗?夫人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若是个女孩,极有可能成为谢家下一个药炉,你希望我的妹妹也一直不断的替朝廷供血吗?你就从未为谢家考虑过吗?”莫闲问道,若是自己回到君家,君家对她爹来说,都已经是旁系了,君家再亲,也亲不过他的直系血脉了吧。
君子莫闻言,面色一凝,确实被莫闲说动了,他知道莫闲这么做更多是为了谢道微,但是君子莫也知道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确实有可能成为药炉,他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
“我可以救周攸尧,你个人可以帮住他,但是你答应我,就算是你回了君家,不能动用君家势力。”君子莫做出让步。
“好,我答应了你。”莫闲似乎也让了一步说道,莫闲觉得君家的势力也不是自己想动就能动的,她先把周攸尧救下,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走一步算一步。
这天晚上,莫闲蒙面点了吴辛农的穴道,当着吴辛农的面,周攸尧劫走,然后安置在君子莫的院子,让君子莫继续替周攸尧解毒治疗。
人在谢家被劫走了,吴辛农自然要向谢家发难。
不过谢道微几句就把吴辛农打发了。
“虽然不知道谁劫了三皇子,少了谢家的药,三皇子情况堪忧,也不知谁和三皇子有如此仇恨。”谢道微皱眉说道,似乎很担心周攸尧的性命一般。
“三皇子被劫走,我如何向皇上交代?谢家又如何向皇上交代?”吴辛农质问谢道微道。
“谢家因处于多事之秋,疏于防范,自是难辞其咎,日后我上奏一封,向陛下请罪。只是道微担心吴大人无法向皇上交差,日后怕难被陛下重用。”谢道微说道,这事若是让皇帝知道,大概谁都讨不了好,吴辛农若是聪明,便会配合自己,把这事盖下去,就当周攸尧是病死的。
“如今三皇子被贼人所劫,确定活不了吗?”吴辛农一听,确实向老皇帝交不了差,如果周攸尧确定会死,那便只能配合谢家一起把事情给捂住了,就当自己亲眼看着周攸尧病死的。
“病入膏肓,怕是活不过今晚了。”谢道微点头说道。
“这事,谢家和我都有难辞其咎,虽然谢家已经尽心尽力了,那就当三皇子是病逝的,对谢家,对我都好。”吴辛农也觉得那周攸尧随时会病死的样子,毕竟周攸尧一直都病怏怏的,确实不假。
“小姐,有人在谢家劫人,要不要派人彻查一下?”白术不放心的问谢道微。
“不用了,这事不宜宣张。”谢道微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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