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自报宗事局身份的那一刻我和师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激动万分,争相与他诉说缥缈峰那一带发生的事情。
大雨滂沱,我和师姐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将总体的情形描述地差不多了。
毕国兴皱着眉头听完,非但没有显露出惊讶之色,反而对我们的话将信将疑,显然觉得我们所描述的关于旋龟、关于太湖风水等等事件太过离谱。
他让我们稍等一下,随后转身前往街边的电话亭,在里面一脸严肃地拨打起电话,像是在和领导进行汇报,我们看到他不断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许久才挂掉电话快步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你们俩几岁了?”
我和师姐面面相觑,感觉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不过猜想到可能他觉得我们年纪太小,有乱说谎报的可能,于是也没有多做怀疑,将我们俩各自的岁数报了上去,师姐比我大整十岁,我十二,她二十二。
毕国兴听罢后眼睛一亮,一挥手对我们说道:“你们跟我来!”
我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依靠宗事局,事涉地方风水大局,他们有着不可推卸的管辖之责,也许一开始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现在有了我们的通知,他们理所应当必须要出面处理,一旦有官方势力加入,想必整个事件也能够得到更为妥善的解决。
冒着大雨,我们跟着毕国兴走了大约两百米左右,来到了街道尽头一间歌厅的门前,我往里面看去,灯光摇曳,却已人去楼空,想必游客都全部离开了。
毕国兴对我们说道:“这是我们宗事局的一个联络点,有一部分同事在里面。”
说罢,他推开了门,我看到一楼前台站着一个身着中山装的瘦小男子笔挺,朝我们遥遥望过来,眼神无比锐利,仿佛老鹰一般,显然是个见过血的人。
毕国兴带着我们径直前往三楼,在走廊尽头的一扇双开大门前驻足,他用力将大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我们一进屋子,顿时屋子里向我们射来十余双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把把刀刃一般,瞬间让我感受到无比的压力,吓得我一个激灵。
待我们一进屋子,只听见身后的门嘭一声巨响,轰然关上。
那一瞬间,一股不祥的预感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不等我有所反应,突然我就被一个黑布袋瞬间罩住了头,紧接着嘴巴当中也被人塞进了一块厚布,在我们来不及生出半点反抗之下,我的双手就被人给绑在了身后,那速度之快,简直就是专业的。
趴在我头上的念儿立即从我肩上一跃而下。听见它一声嘤嘤大叫,随即传来一个人一声痛呼,那人破口大骂道:“死狐狸!”
接着嘭一声响,却是有什么东西撞碎了玻璃被扔了出去,只听见念儿嘤嘤的叫声倏然远去,消失不见了。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一阵狂跳,我不知道念儿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她逐渐远去的叫声中,我感受到了一丝痛苦,心系念儿安危的我开始疯狂扭动起身子来,试图进行无谓的反抗。
随即我就被人一把死死钳住了后脖颈,巨大的力量所造成的疼痛让我瞬间挤出来一包热泪。
与此同时周围传来几声嘲笑,说那男子竟然被一只小狐狸给咬了,真是丢人。
那人在我身后愤愤不平地嘀咕了几句,最后自我安慰道:“算了,也没必要和一只畜生计较。”
这句话让我稍稍放心了些,看来他们并没有认出念儿狐妖的身份,也没有对
念儿做什么,只是把它给扔出了窗外。
三楼,念儿掉下去应该不会有事。
只愿它不要傻乎乎地返回来救我,那可就真的完蛋了。
唉……我和师姐也是倒了血霉,莫名其妙就被人给绑了。
只听见一个粗壮的声音急吼吼地响起来,“这样就正好凑齐了!赶紧交差去吧!时间不等人。”
毕国兴说道:“好,幸亏旋龟有那只狐妖挡着,不然老大非得推两个自己人下去不可!你们跟我来!”
什么!毕国兴他们根本不是宗事局的人?
我完全处于巨大的惊愕之中,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遭遇,直接就把我和师姐推入了敌人的手中。
师姐一个劲的扭动着身子,呜呜作响,然而这些人的力量大得惊人,我们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那一刻,只有一句话在我脑海中蹦我们被骗了!
不等我有所思考,我的后脑勺就直接中了一记手刀,瞬间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周一片黑暗,我通过背部的感触,意识到自己被关在某一个铁笼之中,我捂着生疼的后脑颤巍巍地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的家伙什,却已经全部都不见了踪影。
艹,被人搜了身,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四周一片昏暗,我借着微弱的光,能够瞧见我的周围还有八个笼子,彼此间隔相似的距离,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每个笼子里影影绰绰的有一个人,或高或矮,但看不见面孔,不过从四周此起彼伏的喘息之声听来,这些人的年纪似乎也不尽相同。
这一幕让我瞬间回想起石门山的血祭大阵,顿时心中开始忽上忽下,当初在血祭大阵中的人是王彬,然而今天,变成了我自己!
更不知道师姐是否在其中。
我的嘴巴被堵着,手脚也被绳索绑着,人半靠在铁笼冰冷的杆子上,一股子寒意顺着铁杆子流入我的皮肤之中,有着刺骨的疼痛,就仿佛在冰块上一般。
我想要确认师姐是否在其中,于是用力用脑袋撞了几下栏杆,随即竭尽全力呜咽了几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出去。
过了大约十秒钟,只听见隔着我两个笼子的方向,也传来了类似的声音,是师姐在给予我回应!
我顿时松了口气,这些人至少没有看中师姐的美色,做出什么肮脏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盏昏暗的灯笼,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出现在我的笼子边,这个人半身裸露,浑身都是肌肉疙瘩,两眼一瞪与那四大天王十足相像,而且他胸前纹着栩栩如生的老虎,透露着一股子凶猛暴躁之气。
而他的腰间别着一根油光锃亮的短木棍,看着顶多半米长。
我与他大眼瞪小眼,他见我眼神之中似有不服之意,破口大骂了一句,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只听出了语气中的愤怒。
随即他猛然抽出腰间的木棍,朝我猛地砸了过来,木棍挥在空中的瞬间,从中倏然断成两截,露出中间的一段铁链,就仿佛是可以伸缩的双节棍一般。
这个壮汉是个练家子,这一砸力大如牛,整个木棍如同铁链一般抽下来,我手脚被绑着,根本无处躲闪,只能背过身去生生挨了一下,背后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木棍的末端还握在他手中,他右手一抖,甩出来的一端又再次缩了回去,恢复成一根半米左右的棍子。
从壮汉这一身肌肉
疙瘩来看,这一下只是为了给我一个教训,并没有下死手,想必上头下达的命令要我活着。
我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硬气,忍着疼痛,没有吭声,却憋得一头汗水。
壮汉见状,有嘀嘀咕咕骂了一句,便转身走向了师姐的笼子。
不过他对待师姐并没有像我一样,下手攻击,只是操着同不懂的语言说了一通,然后当当当地敲了敲铁笼,以示警告。
没想到这个肌肉疙瘩还是个怜香惜玉的货色!
不过趁着那壮汉提着灯笼走了一圈,我却大致看清楚了两边笼子里的人的面貌。
我的右边关着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盘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花白的头发完全遮住了他的脸颊,看不到面容,我也是从布满褶子和老人斑的手臂上看出年岁来。
而我的左边则同样关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标准的倭瓜脸,不过年纪相对右边那位要小一些,他自始至终站着,像一个钟摆一样左右摆动,一只眼睛得了白内障,浑浊不堪,另一只眼睛却有精光射出,有点像修行之人,不过貌似精神不太对劲。
而师姐两边的笼子里,则各关着一个中年男子,年纪相差似乎不大,其中一人道士打扮,圆脸,有明显的双下巴,盘腿而坐,闭目养神,但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手来看,像是中了某种毒药。
另外一人则是一个中山装男子,长相还算中正,不过是个独眼龙,一只眼睛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俨然是很久以前被什么给抓瞎了,一看到中山装我就知道他必定是宗事局的人。他是成大字形被吊着的,四肢四足被绳索给绑在了笼子的四个角上,嘴角似乎还挂着血迹,在我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也同样投向了我,像沉睡的狮子,叫人心惊胆寒。
其他的笼子因为光线太暗,我没能够瞧清楚,随着那大汉离开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大约三分钟,只听见一声天边滚雷般的闷响,从外边很远的地方传进来,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地面微微一震,九个铁笼不约而同地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
我知道外面正在进行一场大战,念儿的母亲和干爷爷为了阻止旋龟靠近缥缈峰,一定在殊死拼搏。
不论从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是清晰度来看,我总感觉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墙一般。
一转念,我猛然意识到我们现在很可能,在山洞之中!
那岂不是意味着师父也很有可能就在这里!难不成就在几个笼子之中!
突然想到这一层的我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左边的笼子那个像钟摆一样的老者忽然带着怪异的语调开口说道:“哎呀,真吵,我都算不清楚时间了!”
这一听感觉这个人是真的疯了,说话都一股子古怪劲儿。
接着,有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王宫主,您从进来开始摆到现在,能算到现在什么时辰了吗?”
从方向来看应该就是那个中山装独眼龙。
“嘿嘿,当然啦,我想想啊……子时快过了!”这位疯疯癫癫的王宫主回答道。
接着那独眼男子又对着另外一个人说道:“外面都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一会儿时间一到,那邪教就要拿我们这些修行之人祭炼邪魔了,怎么着,徐长老,你的毒解开了没有啊?”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不过过了不到半分钟,我看到黑暗中那个盘腿而坐的中年道士,身影忽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