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师父一愣,脱口而出。
师姐问:“师父,那洋人还在船上,怎么办?”
师父站起身拍了拍衣袖,道:“如果真是血族,别忘了这里是华夏海域,我倒要会一会这帮子吸血虫,就算是没脑子的莽夫,动手前也得掂量掂量。”
我们跟随师父来到了甲板上,远远望去,只见一艘五六层的现代化大型客轮正在朝我们缓缓驶来,客轮顶上的探照灯亮如明日,将光芒投射向我们。
此时韩叔与十余位船员都集中在了船头的甲板处,神色紧张地眺望前方。
而莱斯也被人架了出来,他明目惊恐地望着远方的船,大声呼喊着:“就是他们,他们来了,快逃!快点掉头!”
没有人搭理他。
但是通过他的惊叫,我们能够确认,那便是血族的油轮。
看到师父出来,韩叔快步走过来说道:“老孙,我们彼此无冤无仇,不如将那洋人交给他们,免起冲突,而且你不是急着回师门给小狐妖治病吗?也能节省时间……”
“不!不要把我交给他们!我一定会被变成下等的奴隶,失去自由,失去主观意识,像玩偶一样被他们使唤!”莱斯听到韩叔的话,绝望地嘶声喊叫着。
师父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阻止了韩叔,说道:“老韩,我孙柽不爱管闲事,但是事到临头,也不怕事。这个洋人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彻底完成吮拥,充其量只算是感染者,有自主意识,一旦被吮拥完成,就会被同化,变成主人的奴仆,如同傀儡一般,与死了没有两样。若将他送还给对方,无异于将他推入火坑,且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于天理也难容。而且一个普普通通的奴仆,于对方而言无足轻重,想来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与我们撕破脸皮。而且这个人,对我们或许还有点用处。”
韩叔听罢长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服了我,照你说的办吧,至于谈判,还是你来。但是我也提醒你,谈判失败,对方动手,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人交出去,我决不允许自己的船员在这里折了性命。”
韩叔虽然妥协,但同时也表明了立场。
师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道:“如果对方一上来就动手,那就没什么好谈了,该出手还要出手。”
“倘若真是如此,那也只能认栽,就算人给他们,估计也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拼死一搏,杀出一条血路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是在等待对方靠近的时候,将最好和最坏的打算给统一了意见。
如此敲定,韩叔一抬手,喝道:“抄家伙!”
一声令下,众船员迅速散开,从甲板两侧的暗格中摸出雪亮的武器,有鱼叉,有砍刀,有长勾,有长枪。
一时间甲板上寒光凛冽,肃肃如风。
我瞧见韩叔手中,此刻也多出了一柄一人高的陌刀,刀身双刃,笔直,精钢所铸,与刀柄一般长,雕有磨砂龙纹,光线照射,却是显出黑色图案,气息凛然。
我和师姐师兄都没有趁手的兵器,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一位船员见状朝我们扔了三把弹簧短刀,这玩意儿半臂长,短小轻便,是船员平时用来切肉切水果的。把这玩意儿丢给我们,是不是瞧不起人。
师姐倒也不在意,手一翻将刀藏入袖口。
师兄直接就嚷起来:“
怎么个意思?我们怎么说也是练家子,给把鱼叉也好啊,这东西除了刮腿毛还能干啥?”
我将弹簧短刀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挺轻巧,若是使用得当也不失为一种打对方猝不及防的手段。也许那船员觉得我们年纪小,舞不动斧钺钩叉,拿来给我们自保,也是为我们着想。
这般想着,我便收起了被鄙视的心,学着师姐将刀藏入了袖中。
我心系休息室中的念儿还有吐得没有反抗之力的王蕴,便退回到了休息室入口。
这里位于船的侧舷,视野还算不错,虽然也站着几位船员,不过人数不多,一旦交起手来,可能会被率先突破,到时候念儿和王源就会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
当然,若果能相安无事,那是最好不过。
知道对方在向我们靠近,我们也主动向对方靠近去。
所以过了不到二十分钟,两艘船便已然相距不到五十米。
对方的是铁皮包裹的现代油轮,我们则是坚硬如铁的金刚坡垒木铸造的福船,体型上相差不多,虽然对于船身坚固程度,我保持怀疑,但是若对方真的打算来一次亲密接触,摧毁我们的船,我也不觉得他们能占多少便宜。
毕竟师门的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保护。
不过对方最终还是在相距三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几束灯光朝我们照射过来,晃得我们睁不开双眼。
韩叔伸手挡住眼睛,大声喊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请将探照灯移开去!”
那边陷入了沉默,过了足足五六分钟,终于将探照灯移开。
我看到对方船头,有且只有一人,身材高大威猛,如同电视里的拳击手,肩披着宽大的熊皮披风,海风呼啸,显露出一席黑色华贵西装,此人面容苍白如雪,嘴唇却鲜红如血,鲜明的对比给人以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而那一双铜黄色的眸子,如同雄鹰一般,锐利深沉。
此人注视我们许久,终于开口问道:“中国人,你们可曾见过一个头发黄白色皮肤和我一样苍白的落水者,他叫做莱斯卡帕多西亚。”
他的汉语有些生硬,听上去就像是机器人一般。
韩叔和师父对视一眼,师父说:“没有,我们一路走来,没有见过任何落水之人,我们这一船的人都来自西面的华夏大地,皆是黄皮肤,想来不会有你要找的白人。”
听罢,对方的眼神忽然变得细碎起来,仿佛刀子一般射向师父。
师父见过无数世面,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面对这样的目光,怡然不惧,回敬以目光。
“中国人,我最不喜欢撒谎之人,那个人在几个小时前就突然消失了踪迹,然后我们就遇到了你们,而且,我在你们船上问到了熟悉的味道!我希望你们可以把人交给我,我愿意拿一百块金砖作为报酬。那个人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用他换一百块金砖,绝对划算。”对方说道。
一百块金砖!那可是一大笔财富啊!
顿时有船员就开始吸冷气,蠢蠢欲动起来。
师父掏了掏耳朵,说:“阁下的鼻子可真灵啊,残留的气味都能闻到。哦,原来是属狗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船员顿时发出一阵嬉笑。
而那白人却一脸疑惑,道:“属狗是什么意思?狗在我们那儿乃是忠诚的代表,可你这句话不像在夸我,那些人笑什么?”
呃……
感情这货不知道十二生肖?不对,就算知道,他也听不出师父话里有话地骂他。
我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时,空中突然一个声音炸响:“路易斯你个笨蛋,他在骂你!”
声音如惊雷,却不见其人现身,想必是觉得此事事小,不肯露面。
这个叫做路易斯的血族听罢,顿时恼羞成怒,身体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将披风鼓动如风,接着他瞬间腾空而起,指着师父怒吼道:“中国人,我与你和平谈判,重金相送,已经是最大的妥协,没想到你竟然口出污言秽语,侮辱我,你是不想活了……”
他话音未落,却是瞥了一眼驾驶舱,看到了被我们五花大绑的莱斯,而莱斯与他四目相对,更是吓得浑身冒汗。
“果然被你们救了,马上交人,否则,我就让你们所有人变成我的奴隶!”路易斯双目通红,漂浮在空中,看他一身着装华贵至极,少不得万把块,果真是贵族。
师父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交人也无妨,不过我想问一下,这个人只是普通血奴,在你手下这样的家伙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可是看起来你似乎对他很重视啊?”
路易斯皱了皱眉,说:“与你何干,马上交人。”
师父说道:“你急什么,为了救这个人我们花了大力气,还差点损失了一位船员,还要把有限的补给给他,要我们交人,总得拿点诚意出来吧,而且你飞那么高,我抬头跟你说话很累的。”
这个路易斯虽然块头挺大,却缺根筋,一时间摸不清师父话中的意味,问:“你什么意思?”
这时,对方船头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脸略长,穿着宽松的礼袍,感觉像是教堂里的教父。
他抬头说道:“路易斯,你先下来!”
路易斯一愣,有些不甘心地回头打望,却见这个老人眼中一闪,顿时就怂了,赶紧落回甲板上去。
老者不在管他,而是单手抚胸朝师父微微鞠躬,道:“想必各位是传说中华夏之地的修行者吧?难怪有如此桀骜的性格。在下撒辛勒森巴,是这艘船的主人。”
对方显得很有礼貌,言语之间显示出了极大的和善与宽容来。
我身边的一位船员对另外一人小声说道:“我们的船有阵法笼罩,能将船上所有人的气息掩盖,那路什么虽然狗鼻子能闻到气味,但是也没有察觉我们的不同,没想到这个老头竟然察觉到了,恐怕来头不小。”
我心中惊骇,顿觉这个平易近人的老者,暗藏着不知多恐怖的修为,那位路易斯虽然脑袋不灵光,却也卓尔不凡,十分强大,然而在这个撒辛勒森巴面前,却不得不低头。
“难怪一个无名小卒也敢乱吠,原来背后有十三氏族之一的勒森巴撑腰,我说老头,开门先放狗,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万一狗被人打死了,你找谁说理去?”师父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
那撒辛顿时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而路易斯这回算是听明白了,直接怒发冲冠,对,是真的冲冠,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
然而跟前的撒辛不说话,他也不敢乱来,只能将怒火硬生生压下去,那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之前听过师父的打算,我忍不住嗤笑,感情师父是真的在玩弄这帮人的感情啊……
我都想上前问一句,唉,师父,您老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