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走到桌边,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的软包装饮料扔给林陈。
“我知道你听到我说的这话,心里会发毛,不过,我既然能告诉你,就说明现在的我还是我,但说不准什么时候思维像就会像你刚才一样,被人操控了。”
见林陈不说话,只是紧张而警惕地注视着自己,胖子笑了下。
“别那么看我!先喝这个吧!我买的香蕉奶,挺好喝的,你尝尝!压压惊!”
林陈接过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这东西真叫个甜呀!”林陈说。
“嗯,甜不是主要的!”
“啥是主要的?营养!你也开始关心这个?”
“不是!”
林陈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黄色饮料,说:“你说主要的是什么?”
“是有没有毒!”胖子放慢语速,一字一字地说。
林陈的嘴唇不自觉地圈成了“o”形,神色紧张地看了看胖子,又仔细地看着软饮料包装上面的文字,念着:“成份:牛乳,香蕉,还有食品添加剂..没什么啊!怎么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想啊,如果我的思想也被控制,在里面给你放一些不应该放的什么东西呢!”
林陈慌乱又看了看手中的饮料,以一种不相信的目光望着胖子。
“别这么看着我,这饮料我没作什么手脚!”
“我就说呢!你是我的好哥们儿,是不会干那事儿的!也没有原因啊!”
林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又拿起那饮料,几口的功夫喝了个干净。
“是啊!我是不会的,可是,万一我的思想被什么东西给左右了呢?这和一个精神失常的人有什么区别!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没有把我的相同的经历告诉给你的原因,我知道这么做有些自私,可是我害怕一个人稀里糊涂地死掉,才来找你的,又胆心让你也害怕,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我的可怕经历,没想到你也经历了和我一样的事情!”
“你早说,我会小心的!”林陈看上去已经淡定了不少,“今天幸亏你回来了,否则,我是死定了!”
“这真的好可怕!真的!有个念头引导我登上了凳子,差点把自己吊死在工棚里!”胖子应道。
“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呢?”
“出了点小意外,我没死成,那个声音就说我真笨,连死都不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一件自杀的蠢事!”
“是太可怕了!用我们自己的手杀了我们自己!如果一个人的思维不受自己的操控,这个人就完了!”
有人轻轻敲门,胖子开门接过了服务员从门缝中递进来了胶带。
“您要的是这个吧!”
“嗯,谢谢!”
关上门,胖子向林陈扬了下手中的胶带,“所以,我们趁意识清醒,赶紧防患于未然!”
林陈冷哼,“瞎折腾!没什么用!她要我们死,就总是有办法的!想想杨远山的死,想想许阿琪的死!”
“反正做了总比没做的强!”
胖子独自一人忙活起来,他拉紧阳台的门,又关上窗,并扣了锁,用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了封条和剪刀,开始封窗户,将窗户的缝隙粘了个严实。
“别全封,咱们还要喘气儿呢!”
林陈走上前,敲了敲窗玻璃。
“知道!我不傻!”胖子回道。
窗外,光线炽热,蝉鸣嘈杂。
拉圾桶在门口的位置,离林陈还有一个距离。林陈将喝光了的饮料盒子随手一扔,那盒子划出了一个抛物线,稳稳地钻进了拉圾桶里。林陈满意地笑了一下,忽然手臂一阵紧似一阵地酸痛,手也发麻,他下意识地揉了揉。
又粘了一条胶布,胖子回头看了眼林陈,“还没有缓过神儿来啊!也不帮帮我!”
林陈甩着手,表情痛苦地说了句:“疼啊!..”
“怎么了?”
封条还差一截,胖子停了下来,不放心地走到林陈旁边,“哥们儿,你可别吓唬我!你不会又是鬼上身了吧!”
“鬼上你个头啊!是我的胳膊抽筋儿了!”
林陈弯曲着胳膊,皱着眉头说。
胖子凝眸,“真的,还是假的啊?怎么你早不抽筋儿,晚不抽筋儿,我一叫你过来帮忙,你就抽起筋儿来了呢?”
林陈苦
着脸,道:“当然是真的啊!你刚才抓我,用力也太猛了吧!你就不能温柔一些,你看看,我这胳膊不光是抽筋,还被你捏得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胖子一脸的委屈,“还是我的错了!我要不使劲儿抓住你,你早就掉下去真成了死鬼了!当时只想着拉住你,你这份量,要是不使劲是根本抓不住的!谁知道你这么不经捏!”
胖子的话没错,林陈咬着下唇将胳膊伸了过去,“唉!帮我揉揉,轻一点儿啊!”
胖子狡黠地一笑,探试着,“这里?我帮你捋捋!”还没等林陈答应,胖子突然捏着林陈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那胳膊就像是触了电一般,在半空中抖出了一道漂亮的波浪。
“哎哟!”林陈疼得禁不住喊了一句。
胖子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林陈!你能不能别老叫啊!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受不住!大呼小叫的,像个娘们儿!”
林陈不高兴地把胳膊缩了回来,“哎!说什么呢你!你这一抖,你倒是动作唯美了,但是力度并没有把握好啊!疼的是我!算了,你别抖了,尽帮倒忙,还是我自己揉吧!”
“帮你的忙,我还罪过了!”
胖子看来有些不悦,鼓着嘴,闷声地继续粘他的封条。
林陈歪着头看了看胖子,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不合适,就陪上了个笑,讨好道:“桌子上有我买的茶叶蛋!”
“嗯!看见了!”
“给你煮杯咖啡怎么样?”
“嗯!这里没有咖啡壶啊!”
“不是有热水壶嘛!”林陈揉着胳膊,一边说着,一边从台子上取下热水壶,撕开了袋咖啡倒了进去,加上水。热水壶被放在电磁炉上,林陈开了火。
“我刚才说话..”
胖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独自欣赏着自己封好了的窗户,说:“没事儿,我没那功夫生气,我只是在想,那个念头是谁的念头呢?那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来临怎么办,它会叫我们去上吊,去跳楼,也能让我们去放火,去杀人!当我们的思想被控制,我们怎么办?难道就只能束手就擒嘛?”
“唉!是啊!我想的也是这个问题!”
屋子里很快弥漫起咖啡馥郁的浓香,胖子断了电。
胖子给林陈倒了一杯,不经意抬头看见林陈正呆呆地望着手机里许阿琪的照片。看着他伤感的眼神,胖子觉得自己的心变成了一团棉花,松松软软地堵在了胸口,沉默半晌,说:“还那么想她?”
“嗯!”
“趁热喝吧!”胖子把咖啡递了过去。
林陈神情忧郁地接过咖啡捧在手里,“她不会回来了!缘散了!”
咖啡还是有些烫嘴,林陈轻轻吹着,淡淡地说。
胖子一边搅着咖啡,一边颓然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是啊!该回来的,永远也回不来了!不该回来的,却纠缠着,甩也甩不开, 还想要我们的命!唉!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喝咖啡吧!过一天是一天!”
“我是看明白了,那女人不把我们一个个都弄死是誓不罢休的!”林陈说。
胖子舀了勺白糖放进了林陈的咖啡中,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用筷子伸手夹了块鸡蛋,就着面包吃了起来。
林陈继续说:“更麻烦的是还不只黑衣女人一个鬼,你遇到的啃树皮的老太太是个鬼,没想到吧,前世风情万种的二太太何青萍也变成了游荡在阴阳界的鬼!替老爷来找你索命!这一回,胖子你还说自己是局外人吗?”
“二个鬼啊!我滴个姥姥啊!”胖子咀嚼的嘴停了来下,眨了下眼睛,说,“不对,好像还不止啊!那六指女人..”
林陈接话道:“六指女人,平头男以及稻草黄都是黑衣女人丁淑娇借用的身体,不算!”
胖子剥了个茶鸡蛋,囫囵吞进了嘴里,含糊地说了句,“原以为只有一个二少奶奶变作的黑衣女鬼,现在看来事情还没那么简单,鬼不止一个,而且都是与我们几个人有着深仇啊!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陈说:“道长曾跟我说,在那场大火中烧掉的那个别墅所在地,后来成了片乱坟岗,那里的阴气非常重!也就是现在的林木公寓所在地,因缘巧合,咱们几个还偏偏就在林木公寓,看来林木公寓是不能待了!”
“嗯,听你说过,许阿琪在林木公寓见到过一个诡异的老太太!这个刘老太太又死在了你住的那座楼里!再加上频繁出现
的黑衣女人,我的天!”
“我在林木公寓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情况我也了解一些。我们这楼本就没住进几户人家,楼上楼下的常常见面,我大概也都认识了,唯独没注意过有什么老太太!”
林陈说罢“咕咚咕咚”几口喝光了杯中的咖啡。
胖子继续嘀咕着:“林陈,问题越来越复杂了!你说这个翡翠戒指老太是何青萍再世,现在也变成了鬼!我总觉得二太太何青萍与这老太的反差也太大了!何青萍怎么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就是再世变成了鬼也不至于啃树皮啊!”
“说得也是啊!不过,人鬼殊途,鬼做的事,人不一定能理解!”
“我记得那个大爷说他也看到了老太太啃树皮,嗯,那个大爷姓什么来着?姓何,对,姓何!何大爷还说,这老太太的老伴常常出来和他在楼下的石头桌椅那儿下棋,你没见过吗?”
林陈摇头,“从来没见过啊!说心里话,我对这位何大爷的话也表示怀疑!我说了,我们楼应该就这么几户年轻人!就不记得有老太太或老头儿住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楼里的两户人家水表坏了,后来发现整个楼物业给使用的水表都是有问题的,物业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敲门,让我们签字,跟厂家交涉重新换一批新水表,我是最后签的,当时就留意了一下那签字表上的住户登记的身份证,好像最大的也是60年代生的。”
胖子几口吃完了早点,收拾干净了桌子,向洗手池走去,回头说:“你可真有心!不过,那个难说,有没有想过住户登记的是自己,却把自己的父母接过来住在这房子里呢?”
林陈说:“你忘了,那大爷不是说这对老夫妇无儿无女么!”
胖子打开了水龙头,自顾自地洗着手,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被稀里哗啦的流水的声音所掩盖,林陈没有听清。他走了过去,看着胖子认真地说:“这个死了的老太太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管怎么说,她死在了你们的这座楼里。”
“你没有听警察说吗,那一户是个空房,没有装修的空房,是不应该有人居住的!”
“是挺奇怪!对了,还有个抱小孩的老太太?”
“嗯!除了许阿琪跟我说,她见过一个抱小孩儿的诡异老太太外,我在工地那边的土埂上也见过这么一个抱小孩儿的诡异老太太,我和许阿琪有一次无意走进了一个异域空间,也见过她!”林陈思索着,侧了下头,“道长说那个抱小孩的老太太前世应该是柳府的仆人吴妈!”
“异域空间?”
林陈轻轻点了一下头,“一场奇怪的梦,梦中我和许阿琪因追逐这个抱小孩的老太太而走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像是另一个世界,那里肃穆安静得吓人!应该是..死人的世界!”
“等等!”胖子用毛巾擦干了手,“这么说,吴妈和何青萍也都像丁淑娇一样,变成游荡于阴阳界的鬼!”
林陈说:“应该是这样!还有一件蹊跷的事,我们楼前的那石头桌椅你没见过吗?”
林陈这样一说,倒是让胖子一愣。
“见过,怎么啦?”
“那石头桌子原本配有两个石墩,刚放在那里就坏掉了!今年夏天下了场大雨,你还记得吧?那雨那叫大呀!下了整整三天三夜,雷把其中的一块石头墩子给劈成了两半儿,早就没办法坐人了,只有剩下的那个石头墩子偶见有人坐在上面歇个脚。一个石头墩儿,怎么下棋?除非一人坐,一人蹲着下棋。哦,对了,石头桌子也早就裂开了缝儿,里面都长出草来了,还怎么摆棋盘?”
胖子说:“对啊!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何老爷子记错了?”
“嗯!还有,葛姓老头儿得心脏病死掉了,发生在我们楼的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是一点都不知晓,这就有些蹊跷。”
“也没啥奇怪的,现在都住楼房,大家老死不相往来,谁家出了啥事儿,也不一定你就知道!”
林陈转过身去,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表情凝重地说:“这次发现老太太的尸体确实太诡异!李队说,那房间是空的!你想啊,老太太如果在这座楼住,怎么也不会是一间空房啊?空房怎么住人!”
胖子端着餐具走进了厨房,隔着透明玻璃,朝林陈这边大声说道:“别奇怪了,这老太太本就是鬼!我亲眼见到的她的手指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