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门归有门,但也是需要时机和技巧的。
因为,这第一枪之后,罗那主显然就知道了大州长的威力,不会再傻白甜的站在原地等着龙鼎瞄准。
好在的是,它的体格庞大,身上还总有种诡异的气息,龙鼎倒也不至于毫无办法。
唯一需要去解决的,应对的,就是对方的速度了。
黑暗之中,数不清的毛腿在移动,那些如同尖刺一般的腿毛距离近时看起来,真是又恐怖又惊悚,以至于龙鼎哪怕借着身形躲藏在罗那主的身下也得小心谨慎着些,乌金甲在受不了伤,但疼的那一下却绝对够他停顿片刻,而那很要命。
就这样,龙鼎以罗那主身形庞大这个机会,掩身在它的身下,任它如何发狂暴躁,也始终不讲身影露出去半分,只求找个机会,哪怕是几秒钟也好,让他把大州长架起来就行。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这个时机,却等来了罗那主的灵机一动。
只见所有的毛腿同时弯曲,就在差点把龙鼎压趴下的时刻,猛的弹起,庞大的身躯就好像飞天蜘蛛一般,垂直的向上飞去,同一时间,一股气浪汹涌宣泄而来,直接就将龙鼎连人带枪的撞了出去,顺着地面一路滑行,直到撞上墙壁才停了下来。
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一撞冲了出来,龙鼎之觉得天旋地转之中,一个尖利的东西向着自己刺来。
胡乱当中,大州长猛的甩起,带着惯性的直接与迎面而来的东西撞在了一处,火花迸射而出,刺痛了龙鼎的双眼,也刺激到了罗那主的神经,若婴儿啼哭般的叫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短促有力,就如同它狂奔而来的身形,不过几个眨眼就已经居高临下的向着龙鼎强压而来。
大州长堪堪的抵在了粗壮的毛腿之上,因为重力,枪口一点点的偏移,而毛腿关节上的‘人’头则距离龙鼎越来越近,哪怕他已经尽量避开了目光,也觉得视野所见快被那双空洞中的恐惧焰火给布满。
“呃啊!”胸腔之中挤出了一声呼喝,龙鼎抽出另一只被压在身下的手,两手牢牢的扳在大州长之上,几个呼吸之后一个用力,枪口整个偏开,冲向了粗壮毛腿之后的未知地带,关节上的‘人’头紧紧的贴在龙鼎的额头之上,恐惧的焰火灼烧着,向着龙鼎蔓延而来,闭紧的眼皮之上,已经有了灼痛之感,神经线不受控制的就想弹开。
“去死!”一声压抑至极的怒吼,伴随着轰然的炸响。
大州长终于再次发威。
虽然之前他料算了一些距离,但真到开完枪,整个人都被如此近距离的轰鸣震的七荤八素时,又不确定自己到底打中了对方什么地方。
然而,还来不及去细想,好多的声音一下子冲击进了他的神识之中,那是完全来自于灵魂的咆哮,有恐惧的,有愤怒的,有挣扎的,有欢呼的,有解脱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除了刺耳再没别的可以形容。
脑瓜仁疼的好像要炸开,然而更令龙鼎气愤的是,这些灵魂应该就是被罗那主所圈养的,如今拜自己所赐得以解脱,不想着转世投胎,居然妄想夺舍,而且夺舍的目标还就是自己。
恩将仇报,这就是恩将仇报。
愤怒之中,龙鼎却也拿这些灵魂没有办法,只能仗着自己的灵魂强大而硬生生的承受他们的撕扯,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成了弹力小人,灵魂在拉扯中变化着各种各样的形态,但就是不消散,也不退却。
忽而,龙鼎想到了《大梵音术》,不管是它的来历,还是名头,龙鼎都有了尝试一下的心情,毕竟他现在也是身怀天音术的家伙。
想到就做,古老的音调自口中宣泄而出,意思不明,但却十分有效,那些还在拉扯着他灵魂的灵魂们,一下子就好像被火烧了眉毛一般,‘咻’的飞身而走,却在半路就被音波扫中,纵是不甘,也还是在最后的时刻面目回归祥和的消散而去。
龙鼎是不知道这算不算俗话说的超度,但至少这个低矮的建筑中恢复安静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精神头去看看罗那主的情况。
身体已经零碎了,是被刚才那些灵魂给冲破的,那些粗壮的毛腿也断成了好几截,连带着那些‘人’的皮囊就也碎成了破布一般。
入目所及,真的是如一处人皮炼狱一般。
绕过罗那主的残缺肢体,龙鼎又向着低矮建筑的深处走了走,越是向里,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是浓烈,强忍着不适,龙鼎用强光手电照了一圈,刚好照见几个即将消散的‘肉球’。
“看来这个老窝是被我端掉了啊!就是这个任务该怎么交,是个问题。”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这里就是纯粹的废旧老楼里的模样,碎了的砖石砂土堆的到处都是,还有些烂掉的木头一类的东西,其中有一间算是比较大的屋子里堆了些破铜烂铁,凑上前去看了一圈,发现这些破铜烂铁居然是一些兵器和法器,虽然单是看起来就知道已经废弃在这很久,而且都已经损坏了。
“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代表那些‘活见人,死见尸’的武者,先收着吧。”龙鼎懒得去捡敛,直接就将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空间。
顺着窗户,看向了另外的两栋建筑,黑洞洞的窗口因为天色的关系比之前更黑了,这边的动静不算小,那边却仍旧死寂一片,龙鼎很想乐观的觉得那边再没什么特别的,但想到之前失踪了那么多的人,还包括一个调查组,心情就明朗不起来。
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想要先跟孟然联系一下,说明一下罗那主的情况,却不想这里居然没信号,想起自己体内还无法调动的劲气和真气,龙鼎只能皱着眉头的叹了一口气。
大州长的子弹,在他各种原因的节省下,居然才消耗了两颗,总算是让他心里有了不少的底气,距离十二点也比较近了,危急时刻就可以刷新出新的子弹,十分的美妙。
背上大州长,龙鼎下得楼,走出了低矮建筑,视线在另外两个建筑上看了一圈,最后,他选择了最高的那一栋。
说是高,其实就是六层左右,只是因为每一层的挑高都不低,使得这座建筑格外的高耸,由其是夜幕之下,如同要倾倒而来一般。
离得近了,龙鼎发现,这栋建筑,不仅仅是没有窗,连门都没有,所有的出入口都是黑黝黝的,里面半点光都没有。
这一次,他直接架上强光手电,顺着墙壁摸了进去。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亏得死寂一片,才使得一切响动都真真切切。
建筑楼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而这里面的空气却不是粘稠的,反而是透着冰冷,身处其中不觉得多厉害,但待得久了就会发现打身体里往外的都是冷气。
顺着墙壁走了大半圈,没发现一层有什么特别的,龙鼎才准备顺着楼梯向上,而后他就发现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楼梯一侧的墙壁之上那些诡异的图案。
说是眼睛,又好像是树干的年轮,更好像只是某种椭圆形的物体,换一个角度,还很像一种诡异的花,颜色是黄绿交杂在一起,透着恶心的味道,不由得的就会让人想到之前低矮建筑中那些肉球腐烂之后的模样。
龙鼎皱紧了眉头,视线很想从这些图案上移开,又担心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只能耐下心的,边走边看。
而后,他就发现,那些圆圆圈圈的图案不过都是装点,连接着它们的细线才可能是最关键的东西。
其中有一处,细线所在处微微的向外凸起,强光手电直照着那里,龙鼎便凑近了去看,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不一样。
然而,不凑近不要紧,就在他凑近的那一秒钟里,细线上猛然睁开了无数双眼睛。细线的粗细不过一根绣花针,于是这些睁开的眼睛就也不大,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随着其中眼珠子的转动,只让人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了起来。
龙鼎更是下意识的向后猛退,一脚踩空,人就从没有栏杆的楼梯上向下翻去,还好反应够快,才搭住了楼梯的边缘,任由身上的大州长逐渐增加重量,也没乱了神,强光手电掉到了下面的地上,看高度可以接受,只要落下的时候不踩到手电再把脚扭了就行。
空着的另一只手稳定住身后的大州长,龙鼎瞄准了方向,手指一松,人就向下落去,地面近在眼前。
忽然,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还来不及细想,龙鼎的腰就被来物给卷了起来,一股大力就将他甩向了一侧的墙壁,惯性带的他整个人要从侧面对折了一般,甚至龙鼎都听见自己的后背传来了清脆的骨头摩擦声音。
但这些他都没时间去关注,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被砸到了墙壁之上。
就在碰撞的那一刻,头昏脑涨几近昏迷的他看见了身侧的墙壁之上,也有无数蔓延着的细线,而他到来之时,那些细线都张开了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珠子转动着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一瞬间无数种情绪就冲进了他的脑海之中,若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脑海之中爬行,痛苦的就要疯掉。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几近昏迷的状态是好的,让他对这些的感觉被拉长了,虽然痛苦还在,但因为被拉长,程度就减弱了许多。
而后,他就又承受了下一次的撞击。
就这样,他成了被拴在绳子上的沙包,随着甩动,在整个建筑中碰碰撞撞,能感觉到自己不断上升,估摸着该有三层楼左右了。
乌金甲护住了他的身体,没有散架,但这份疼痛却是实实在在,龙鼎几乎全程都在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是真的翻白眼,他觉得只要这眼珠子翻过去,自己一准晕死,到时候会落个什么下场,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在甩着自己玩。
忽然,视线扫到了一样东西的反光,好像是地下的强光手电好不容易逼射上来的一点亮光被一样东西给反射了一下。
于是,下一次这东西再出现在自己眼角余光中时,他下意识的就抓了过去。
入手冰凉,从形状推断,好像是个栏杆。
但不管是什么,龙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握在了手中。
腰上的力量加大,龙鼎忍受着要被撕成两半的恐惧,最后迎来的,却是那栏杆脱离了基底,随他一起飞了出去。
“真他妈的不结实。”
怨骂还没来得及出口,就感觉腰上缠着自己的东西猛的一缩,而后便直接松了自己,后知后觉的他才知道那栏杆好像划到了那个玩意儿,而再后知后觉中他才发现自己在下坠,而且是贴着楼梯的下坠,因为第一个痛感已经冲击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楼梯的边缘冷硬的不尽人情,彰显着自己的结实的同时,也让龙鼎有了肩膀粉碎性骨折的错觉。
三层楼,不算矮,乌金甲能护住自己,痛也得痛死,他胡乱的甩动着手上的栏杆,晕头转向中,竟然还真让自己挂在了二楼半的楼梯台阶之上。
通过感觉,他知道栏杆还在向下滑动,便赶忙甩了另一条胳膊,忍受着肩膀的痛,攀上了那级台阶。
本能的想要靠在墙壁之上,却又想起那些细线和眼睛,头皮发麻的回头看去,果然在他略微靠近的那一小片区域上,已经有眼睛处于了半睁的状态。
其他部位的眼睛毫无动静,龙鼎下意识的就知道,这玩意儿靠的是温度感应,还挺先进和智能的。
吐槽在心里进行,意识回笼,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但至少人不再是晕乎乎的几要摔倒的架势。
楼梯就在脚下,他是上?还是下?
根据刚才那不知名玩意儿的状态判断,怪物肯定就在楼上,或许是五层,也或许是楼顶。
要想解决它,就得上楼,得先看到它,知道是什么,才能有办法,大州长也才能瞄准。
可问题是,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细线上都是对方的眼睛,自己的行踪指不定在哪个转角就被发现,能不能顺利到达怪物所在是个问题,而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作战也是个问题。
那下楼离开呢?
面临的怕也是同样的情况,细线,眼睛,无所不在,没有强光手电,只能摸索,鬼知道他会不会下一刻就摸上那些眼睛。
一想到这个,头皮麻的龙鼎直烦躁。
“靠,大州长在手,爷爷怕你?”怎么说,自己也得知道那怪物到底是什么。
一番思量之下,体力又恢复了不少,强光手电仅存的光线最多到三楼半,在向上,就真得摸索了。
龙鼎又紧了紧大州长,而后将‘破刀’握在了手中。
“栏杆都能划伤那家伙,我还就不信刀不成了!”给自己助了个威,龙鼎猫腰向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