瑁衣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之前一直故意忽略程毅,是为了以大局为重,怕耽误了大家的事情,毕竟他们队要找的地图碎片还不知道在哪,在一名队友身陷危险的情况下,自己的那点小恩小怨自然要忽略不计。
但程毅的百般挑衅终于还是让他的忍耐到了极限。
瑁衣一个闪身,在程毅前站定,他两掌向上,抬在身侧,黑色的魔气丝丝缕缕般从他的掌心溢出,包裹住他的两只手掌。
他的目光冷下来,之前窜来窜去时的跳脱不见了,代之以一种独属于好战分子的狠厉,“我不过是不想在没找到地图之前节外生枝,难道你还真以为我是怕了你吗?既然你非得要纠缠不休,那好啊,之前在飞船上的时候被唛打断了,现在我们倒是可以战个痛快!”
程毅勾了下嘴角,显然现在的状况正是他之所愿。
他枪尖前指,一股无形的气势从身体中散发出来。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
季白想起之前在飞船上时,曾见程毅满身煞气的样子,一看就是谁惹了他,却没能撒气。想来就如瑁衣所说,这两人之前在飞船上不知为何起了冲突,差点动手,却被唛撞上,制止了。
唛当时说得明白,在比赛间隙动手的,会直接取消资格。
大概两人就是因着这个缘故没能动手。不想,这刚一进入湿地沼泽,就冤家路窄地撞了个正着。
若是旁的时候,季白是真不想多管闲事。
但如今放还身在险境,他们也还没找到31号地图碎片,若是任由这两人打个天昏地暗,最后程毅输了也就罢了,若是瑁衣有个好歹,季白怕会耽误接下来的交换。
毕竟若是能通过交换的方式获得地图,那整个事情都会简单许多。
他瞥了一眼天愉和江宸,前者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十分之看热闹不嫌事大,后者也在看他,却是一脸的爱莫能助。
季白其实也早就发现了,虽然明面上看来,天愉似乎与程毅势不两立,但从程毅的态度来看,他对天愉顶多是嫌弃,倒是对看着还客客气气的江宸,才是真地打从心里厌恶。
就程毅这脾气,江宸若是开口,只会让事情更糟。
季白不得不开口,“毅,地图还没有找到,其他的事情,不如先放放?”
程毅的眼角下扫,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盯在季白脸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季白叹气,他是实在不擅长应付程毅这样的脾气,“我只是觉得,我行我素也该有个限度。”
“呵!”程毅勾着嘴角,讥讽地笑了一声。伴着这一声轻笑,他手中的长枪突然在空中画了个圈,枪头随之调转,伴着一个大踏步直奔季白的胸口而来。
这一枪来势汹汹,但比之程毅的全力施展来,实在算不上快,显然只是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倒是没有要人命的意思。
天愉和江宸都没动。
季白倒是想动,但他的身手,在有武器的情况下应付个普通人尚可,对上程毅却如蚍蜉撼树,对天愉或江宸来说“不快”的速度,却也是没给季白反应的时间。
只有秦淼微微踏前了一步,挡在了季白身前。
她右手向前一探,青葱般的手指快而准地抓在了枪尖与枪杆的连接处。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长枪的来势会随着她的一抓而停住。
但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长枪的势头未止,闪着寒芒的枪尖擦着她的颈窝停下,带起了一串血珠。
任务面板在这时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提示:
【决策者淼行为失当,扣除积分3000。】
但也没人有心研究为什么行为失当的是秦淼了。
程毅的枪尖虽只是挨着秦淼的颈窝擦了一下,但包裹在枪尖周身的斗气已足以破开人的血肉。
秦淼右肩上靠近脖颈的位置,绽开了一条一指来长的口子,血液顷刻间便染红了碎开的斗篷。
程毅沉默地收回枪尖,在天愉“靠”了一声,蹦到他面前揪他斗篷的时候也没有反抗。
江宸赶紧拿出一卷绷带,先将染血的斗篷撕掉,扔到一边,然后给她包上,“是皮肉伤,这绷带可以直接止血、愈合,但不止疼,要忍着些。”
秦淼在受伤之初,还挺诧异地扭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
江宸过来给她包扎,她便乖乖地歪过头,一边将脖子呈给江宸,一边斜着眼珠打量季白。
看了会儿,她见季白一直盯着她的伤口不动,便伸手,拽了拽他的斗篷,让他蹲下了,伸出左手,轻轻地在季白的头顶摸了摸,“不……痛……”
季白惊诧地仰头瞪向秦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开口,因长久不说话而略显别扭的发音,让他的心有瞬间的难受。
季白偏头蹭了蹭秦淼的掌心,“对不起啊,淼淼……”
秦淼想摇头,却没怎么摇起来就被江宸按住头顶制止了,她略有些不满地瞥了江宸一眼,但还是老实地不动了。她解释,“力……气……没……了……”
若非如此,她是停得住程毅的长枪的,也不会受伤,季白也就不用道歉了。
这次的任务中,一开始就存在一个限定条款:所有试炼者必须按照职阶进行任务分工,所有超出职阶范围的能力将被削弱或禁止。
季白之前一直没太理会这个条款,他现在唯一的能力就是召唤,实践证明没有受到任何的限制。其他人也没提起过相关的话题,他就没太把这条当一回事。
如今看来,这条是实实在在地发挥着作用。而且很可能,受限最大的正是秦淼。她现在的职阶是决策者,而作为一名决策者,所有战斗相关的能力都是非相关的,因为之前并没有遇到需要秦淼动手的情况,他们一直都没发现这点。
在那一瞬间,季白的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很多念头,诸如他若不是这么废柴还需要秦淼护着,又或者他要是早点发现这点、不让秦淼动手,等等。
但很快,他又强制地将这些念头排出脑海。
他不是个喜欢纠结的人,未来永远比过去要重要。
另一边,天愉和程毅已经吵闹得快打起来了,倒是瑁衣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江宸已经给秦淼包好伤口。
季白站起来,对瑁衣道:“带我们去见其他小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