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在她沉睡之后,有一道白影蓦然出现在祁酒和洛歌的侧。
白影毫无阻碍地走进这一道结界,缓缓蹲下子,伸手抚了抚洛歌的脸颊。
“那一场黑火,乃是炼狱之中的炼狱之火。其威力,仅次于涅槃之火和太阳之火。你可知道?”岑禾抬起眼,银灰色的眸中是晦暗不明的光芒。
祁酒垂眸。
“我知道。所以那一夜,我燃尽涅槃之火,只为救她。”他亦是抚了抚洛歌的脸颊。
“那你可知道,燃尽体内涅槃之火的下场?”岑禾又问。
祁酒抚摸洛歌脸颊的动作又温柔了一些。
“我知道,但我不悔。”低低沉沉的声音,覆满了磁,覆满了坚定不移。
他知道了,他早便知道了的。
但是,他不悔呀。
因为,他深的苏苏,断不可似梦中一般……
化作人间烟火啊。
“最好,带她去混沌星河。那是是一切的起源,亦是她的起源。”岑禾淡淡看了一眼洛歌,而后起离去。
祁酒便一直抱着洛歌,任由她枕着自己的双腿。
他缓缓捻来一缕灵力,化作一支长笛,凑到唇畔缓缓抚奏起来。
怀中少女动了动头,寻了一个舒服的位子,睡得越发深沉起来。
笛声仍在飘。
千里外,有一双沉眠的眼,在听到这一阵笛声之后,缓缓睁了开来。
眼睛里潋滟的,乃是浅浅的绿色。
绿色光芒一阵闪烁,消失不见了踪迹。
再看灵界王宫。
话说洛歌和祁酒离去之后,素来隐忍的洛尘,忽而变成了雷厉风行的模样。
他开始大肆整顿朝廷——那些洛九安的党羽,纷纷被他揪出大大小小的把柄革了职,换上了自己培养多年的亲信。
而洛九安,则被他以自己无兵权整顿猎场为由,派去准备猎的事。
当得知此一事之后,洛九安剩下那些,根基深固的党羽纷纷为自家摄政王打抱不平起来。
洛尘这个小子,素来唯唯诺诺的,怎生如今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也便罢了,他竟然还在慢慢架空王爷的权力,这是想要自寻死路吗?
而洛九安,则是缄默一瞬,便欣然应下。
他还知道,自己没有兵权啊。
既是如此,那便休要怪他手下不留了。
谁也看不到,洛九安眼中一闪而逝的诡异光芒。
二月下旬五。
洛尘在洛九安亲自率领的军队的护送下,浩浩前去猎场所在的深山。
他签下了一纸生死状,便纵马扬尘入山。
说到这猎兽,便需得提上一题洛尘猎兽的源头了。
原来,若有新王要登基的话,猎和秋猎,以及冬猎是其大典之前的必要之行。
少主需要一人潜入危险的深林,而后要独自猎杀率先放入其中的妖兽。
且,一半需是被生擒的豺狼虎豹一类的凶猛妖兽——这些妖兽素来行动迅猛,若非手矫捷的人,大多抓不住的,更别提生擒了。
妖兽心桀骜,不易驯化,更何况那些是食荤的大妖。
若是灵界少主未曾生擒一定数量的妖兽的话,便与那帝君之位无缘了——这猎兽,考验的乃是在生死边缘之间的反应。
若是少主不够灵敏沉稳,后处事必定鲁莽毛躁——此等少主,是不配为灵界帝君的。
而倘如这少主过了猎兽一关考验,那么,他便会得到灵界百姓的认可——纵是他先前劣迹斑斑,在经过生与死的磨砺考验之后,他便会将心沉淀下来,认真处理朝政了。
洛尘一路御马进了深山,确认四下没有洛九安的军队之后,便施法唤出一直藏匿在灵虚界的毕方。
“如何?”马上公子轻启双唇,声音清冷而不失威严。
“回公子,洛九安如同公子预料,已经布好了局。”毕方俯首作揖。
洛尘沉吟片刻,缓缓颔首:“好。”
毕方悄悄抬眸,看着这一墨衣的公子哥儿,轻声问道:“公子,不知如何行事?”
“似先前我与你所说的那一般,顺着洛九安的心意,将计就计罢。”
洛尘缓缓笑了起来,笑容没有一分温度,“有的时候,在看到了一丝光芒之后,忽然堕入了深渊与黑暗作伴,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毕方抿唇,默默低下了头。
忽然觉得这样的公子好恐怖呀,他还是想念那个一轻冷,将一切事置之外的墨衣少年。
不过,公子隐忍了这么多年,不便是为了等待着一举扳倒洛九安么。
毕方忽而想起了曾经在古籍上,看到的一卷关于上古凡尘的史实。
曾经有一个叫做北周的王朝,几乎两代帝王都被那权臣宇文护纵玩弄在手掌心。
北周幼主宇文邕在隐忍不发下悄然成长,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而后在某一年,突然暴起,铲除了宇文护这个老巨猾的大权臣。
现在细细想来,他们家公子不便和这宇文邕是一样的么?
他们俱是在隐忍下成长的,而宇文护和洛九安,俱是狡猾而冷酷无的大权臣。
希望公子这一次,也能如同宇文邕一般,一举除去宇文护,将灵界权力彻底握在自己的手中。
毕方念及此,对着洛尘俯首作揖一拜:“公子,属下知道了。”
“你不必随我前去,我一人便可。你回王宫,替我守着婉婉。婉婉若是回来了,看不到我,会心急的。”洛尘忽而开口。
毕方一愣。
他都准备好和公子同生共死了,公子忽而说这话,这——
这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命啊!
宇文护……不对,洛九安拥有那么多兵权,这次想要借着猎除去公子,公子是知道的,还要将计就计。
但是,那可是整整十数万的兵马,公子孑然一,如何抵抗啊?!
毕方急得都要哭了,他还没开口拒绝洛尘,后者便打出一道光芒,直接传送阵法,将他送回了灵界王宫。
毕方:“……”忘了这是灵界王族的特有权力。
在灵界某一方领土上,只要动用意念,施以诀法,便可开启千里传送阵,将人传送到千里之外的某个指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