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殿。
压抑的气氛缓缓流淌,而诱发这股气氛的源头,正是叶孤城!
“谁给本帅解释一下,为何北境迟迟无粮送达。”
殿下百官禁语。
“粮台。”叶孤城的眼神无比冰冷。
一文官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回禀统帅,臣。。。臣所筹粮食,已尽数上交户部。”
户部官员感受到冰冷的视线,神情一肃,高声道:“回禀统帅,臣确实收到粮台粮饷,但臣以为,北境当务之急应当清除难民,南笙国再乱亦与王国无关,若继续任由难民大批涌入,王国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啊!”兵部官员赶紧附和道:“如今军中粮饷尚且不足,王国已无多余粮食供应他国难民,请统帅三思。”
话一说开,朝臣纷纷各抒己见。
“臣等还听闻统帅计划让北境难民迁往王国腹地,不知是真是假?”
“统帅,王国刚刚经历内乱,各地又逢天灾,秋收本就不好,如何供应得起如此多的难民,臣怕王国届时更加混乱不堪。”
“臣实在不明白,统帅近来行事为何叛经离道,还请统帅如实相告,南笙国是否如传言覆灭了?”
“臣还听闻有什么亡灵大军入侵,不知真假,还请统帅相告。”
叶孤城面对一声声质问,心中怒火渐消,这一刻,他很清楚,亡灵军团之事,终究还是在王国里传开,事到如今,若是继续隐瞒,怕更加不利,轻叹道:“诸位臣工,那不是传言!南笙国确实已经覆灭了!王国将会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因为,一支由死人队伍组成的大军,正往华夏而来!”
此话一出,全场沸腾。
“所以,本帅已在西境安排好退路,在此之前,本帅要你们同心同德共助王国渡此难关。”
难怪西境近来行事如此怪异!
想通这点,不少朝臣开始忧心,甚至计划谋起后路,不约而同看向张义。
张义轻咳一声,沉声道:“诸位臣工,统帅并非有意隐瞒,实则事关重大,此事若在王国内传开,怕引发国民恐慌反倒不利于御敌,因此,请求诸位臣工不得对外宣传,违令者,等同叛国。当然,轩辕雪将军的作战能力诸位还是有目共睹的,有她在,王国必定无恙,还请朝臣们以国事为重,速将粮饷运往北境。”
户部官员这才苦笑道:“启禀统帅,实非臣等不愿运送,而是粮饷本就不足,不算难民,大军吃喝都不足一月,若是加上难民,怕是连半月都难以支撑,王国多地又有天灾急需粮饷救助,臣实在不知如何安排!”
“是啊!统帅!不说南境,东境已有不少军营出现粮食欠缺,王国实在无力供养他国难民,还请统帅下令将这些难民清出王国,否则,臣怕王国迟早要被拖垮。”兵部官员也是苦着脸。
清空难民,不外乎两个方法,一驱逐,但驱逐必定成为亡灵军团中的一员,二,屠尽!如此一来,粮食消耗压力骤减,也不用担心增加亡灵军团的兵力。
叶孤城自问不是善良之人,但也做不出此等禽兽行径,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所筹粮食,尽数运往北境,不得耽搁,否则,国法处置。”
“遵命!”户部苦笑应诺。
“另外,再次征收粮食,各城各地各大粮庄不得私藏,尽数上交,富有人家,世家大族,所有粮食私库,尽数清空,就说我叶孤城向他们借用,待危机解除,王国三倍奉还,如遇违令私藏不交,杀无赦!”乱世用重典,叶孤城丝毫不介意当起强盗。
百官神情大变,更意识到事态严峻。
“相国。”
“臣在。”张义肃然行礼。
“安排北境平民疏散撤离工作,包括难民,北境所辖军营将士,尽数前往奇峰城驰援,告诉轩辕雪,本帅要她把亡灵军团尽数钉在奇峰城外。”
“遵命!”
北境,奇峰城。
星空,繁星点点,如梦似幻!星空之下却是寒风大作,吹得城墙旗帜鼓鼓。
旗帜下,三千青丝飞扬,融合着俏丽的秀脸,有种说不出的绝美。
宇文浩强忍心中异样,缓步上前。“王国来信,粮食已在路上。”
“嗯!”轩辕雪的眼神仿佛被星光所吸引。
“统帅还下令撤离北境平民,北境各地军营将士不日也将到达奇峰城助将军御敌。”
轩辕雪缓缓侧目,深深看了宇文浩一眼,轻声道:“是否由你主持撤离事项?”
“是!”宇文浩的声音很轻。
轩辕雪点点头,继续将目光投向星空,缓缓道:“什么时候出发?”
宇文浩看着绝美的侧脸,心中一荡,忍不住道:“我不走,撤离方面,我会安排合适的人选接手。”
轩辕雪柳眉一蹙,再度侧目道:“胡闹,你留下来干嘛?别给我添乱。”
“我是监军,将军在哪,宇文浩就应该在哪。”虽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这是宇文浩想到的唯一留下理由。
轩辕雪暗叹一声,不再言语,只是觉得满是星辰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要耀眼。
翌日,撤离工作开始进行。
“姥姥,快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一名年轻的士兵苦苦哀求。
“孙儿啊!姥姥老了!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你父亲战死,母亲病死,姥姥除了你,就只剩下这间房子了!那是留给你的产业,姥姥要为你守着!”
“可姥姥,这次不一样。。。”士兵显得欲言又止。
老妇人满不在意一笑,那双老眼,仿佛看透世间沧桑,温声道:“对姥姥而言,都一样!姥姥只希望我的孙儿能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姥姥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像华夏这般爱护我们这些贱民!统帅,对我们太好了!孙儿啊!你可要守住王国,为统帅分忧!”
“姥姥放心!孙儿一定不会给统帅丢脸。”士兵轻声道:“只是,孙儿怕万一守不住城池,姥姥会遭罪!”
“若是孙儿阵亡,我一个孤寡老妇还有何惧!去吧!孙儿,姥姥在这里等你打胜仗回家!”
年轻士兵无奈,只能红着眼下跪磕头道:“姥姥,保重!待孙儿驱逐敌寇,再来侍奉你老!”
这样的情景,很多地方都在发生!
不愿离去大多为孤寡老人,又或者举目无亲只想守着家业!他们并不是不知道最坏的结局,经历过无数次战乱的人们,对于生死早已看得平淡,他们只是不愿丢弃心中最后那一丝念想,无论是对活着的,还是对死去的!
撤离工作足足进行了十多天,仍有十分之一的人们守着故土不愿离开。
对于这些人,轩辕雪不是没有想过驱赶,只是宇文浩的进言打消了她的念头。
用宇文浩一句话说,留守多数为老弱病残,实在受不得颠沛流离之苦,况且,奇峰城若破,最先遭殃的还是这些老弱病残,与其如此,倒不如顺其自然与城池共存亡!
随着时间推移,宇文浩最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尽管军中一再节制,军粮还是耗尽了!
轩辕雪望着将士们面黄肌瘦,手中所端的碗里尽数稀水,上面几乎看不到一颗米粒,沉默半晌,缓缓道:“粮食还有多久能够达到?”
“最快也要20天左右!”军需官心中的苦楚无以言表。
“20天!”轩辕雪凄凉一笑,咬牙切齿道:“20天后,运输粮食的大军是想来给将士们收尸吗?何人主持运粮,难道不知我北境严重缺粮吗?”
军需官急忙解释道:“将军息怒,粮食一从王都开拔,运粮大军就马不停蹄赶路,一路上不敢多做耽搁,奈何路途遥远!为今之计,只能先行采用野草树皮充饥果腹,坚持到粮食运达!”
事到如今,轩辕雪也没有别的办法,想了想,沉声道:“传令,让将士们开始斩杀战马伴食,军中将士,无论官职高低
一律同等用餐,包括本将军。”
副将色变,急声道:“将军三思,战马不能杀,将士们没了战马,如何上阵杀敌?”
“吃都吃不饱,拿什么上阵杀敌?”轩辕雪俏脸一寒,怒声道:“你没看到将士们的模样吗?继续下去,不用亡灵军团来犯,我军先溃,本将军意已决,传令吧!”
“遵命!”副将心中虽有不舍,也只能忍痛应诺。
接下来的日子,全军的伙食大大改善,野草树皮固然难以下咽,但好在碗中还有一大块热腾腾的马肉。
马肉很香甜,进食默无言!不少士兵端着碗,边吃边落泪,因为碗中的马肉来自他们的爱马!而屠杀这些战马的,也是他们亲自操刀,骑兵早已将战马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如果注定难逃一死,他们宁愿是自己送心爱的战马一程!
战马,以惊人的速度锐减,当吃完最后一匹马,前哨,浓烟滚滚!
那是信号塔,遥遥数百里,相互呼应,而信号塔一旦点起浓烟,只为传达一个讯号——亡灵军团出现了!
城墙上,轩辕雪望着远方浓烟滚滚,眼眸中布满了杀气。
华夏坚守战,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