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日后,昔语棠一心扑在徐家草堂的病患上,忙的戴月披星没日没夜。
胡文成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见她如此,本能的跟着她忙。
徐梁则没事就要跑出来对着昔语棠指手画脚一番,结果也可想而知,每次都以他被放倒在地,并被胡文成拖下去治疗而告终。
如此,过了两天。
上次那个御林军小头领赵狄,又带着一队人马护送传旨太监到了徐家草堂。
太监停脚站在院门口并没有进去“请问这是徐大夫家么?”
昔语棠听见动静,顺着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就继续手上的活儿了。
徐梁坐在屋里,一听到那独特的尖细嗓音,一股风的迎了出去。
看到人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下,因为这个人他不认识。
这不是上次那个汪公公。
这次的太监看起来也就十几岁的样子,长相周正,带着几分可爱,手里也并没有拿圣旨。
不过在看到旁边的赵狄,他就恢复了笑意。有认识的就好。有认识的就好说话了。
“草民正是徐家村的大夫徐梁,不知这位公公有何吩咐?”
那小太监笑的谦卑“您是徐大郎,徐大夫的父亲吧?”
“正是草民,公公此次前来可是小儿在宫里行事鲁莽,惹陛下不喜了?”徐梁问的忧虑,脸上的喜色却是掩饰都掩饰不住。
想也知道,要是徐大郎触怒陛下,这小公公怎么可能这般谦卑有礼?
小太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徐大夫在宫中过得很好,您大可放心。”
徐梁似是长出了口气,脸上笑意绽放,还想继续追问。
只听那小太监抢先一步问道“有位叫姓昔的大夫,不知在不在您这里,还望能请出来与咱家见上一面。”
“昔?什么昔?徐家村的百姓全都姓徐,而且整个村子就草民与大郎两个大夫,公公应该是弄错了。”徐梁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小太监摇头,笃定道“咱家不会弄错,那昔大夫是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
徐梁恍然,却不想让他们见面“是大郎让公公来的?有什么事找草民也是一样的,毕竟大郎是草民一手教出来的.....”
“是陛下有口谕给昔姑娘,还是叫昔姑娘出来吧。”小太监打断。
“陛下?”徐梁嗤笑,一个小丫头“陛下能有什么口谕是要....”
“陛下的事情,轮得到你一介草民过问么!”那小太监忽然就变了脸色,什么谦卑可爱都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只有阴冷。
徐梁被他冷冰冰的眼神看的一个哆嗦,急忙赔笑“是是,都是草民不知分寸,草民这就去叫那丫头出来。”
说着转身用比来时还快的速度跑远了。
进了草堂,人顿时一软,扶着门框缓缓坐在地上拼命喘息。
良久才意识到昔语棠等人都在这间屋子里。
难堪之下对着昔语棠就是一顿吼“喂!我说你这丫头还挺会拿乔,外面的话没听到是怎么着,还不快点出去拜见公公!再这么不紧不慢的,死在这可没人给你收尸!”
昔语棠自始至终就没看他一眼,这会儿也是完全无视的态度。
胡文成却是听得冒火,噌的一下窜到徐梁面前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把烧过的黑炭炭灰。
慢悠悠的拍着手上的残灰道“徐老头,我说你这上面到底是嘴啊,还是粪坑啊?隔这么老远,你一张嘴我都能闻见臭味!实在不爱刷牙也没事,平常多嚼嚼炭灰没准也能有点作用。”
气极了的胡文成也不小老儿了,斜着眼教训起人的模样挺有气势。
徐梁冷不防被人塞了一嘴炭灰,登时在地上窜了起来。
想往出吐吧,炭灰一沾口水就在嘴里和起泥来。
他费力的一边吐一边追着胡文成想要理论。
明明论起来胡文成要比他大得多,可不知道怎的,他就是追不上他。最后干脆停脚专心吐嘴里的炭灰。
等能开口说话了,他张嘴就骂“那他娘的才是粪坑!一把年纪还拜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师父,还能有什么好心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龌龊想法!你个老不要脸的!!”
胡文成刚还插个腰得意与徐梁追不上自己,这会儿也不跑了,转回身就将徐梁扑倒在了地上。
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屁股坐到徐梁身上,紧接着拳风呼啸重重砸在徐梁脸上“娘的,你是老王八蛋就以为全天下都是老王八蛋么!我胡文成今日就替天行道打死你个狗杂碎!”
徐梁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躺着不动乖乖挨打。
在挨了一拳之后,他立马就开始了反击,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而昔语棠依然是那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正被她诊治的村人很好心的开口提醒“昔姑娘,他们两个这样,真的不用管管么?这样下去,不会出什么事吧?”
昔语棠只侧眸扫了一眼,就再一次专注手上的事情了。
不知道你们看过什么厉害的老头打架没。
但眼前的这两个老头,显然是跟“会出事”沾不到什么边。
这两人的打架招式,神似肖奇之母徐婶子大战徐达之母徐云。
况且现在明显是胡文成占上风,那她又有什么好插手的呢。
徐梁努力半晌也没能逃脱胡文成的压制,情急之下一把拽住了胡文成花白的胡子。胡文成吃痛不过,反手揪住徐梁的头发。
总之就是你一拳,我一脚,期间还穿插着吐口水一类的生化攻击。
最后这场完全没有任何技术成份,打斗场面极其无聊的战争,以五十五岁高龄每天都练五禽戏的胡文成,一脚将相差十岁还未病愈的徐梁踹出门去而结束。
徐梁被这一脚踹的急速向前冲了几步,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
趴着缓了一会儿,狼狈的起身担掉身上的浮土,忍着疼痛去院外回话。
“公公,那丫头狂妄无礼目中无人,竟连陛下的圣谕也敢不屑一顾,简直!简直是欺君罔上啊!”
小太监听得眉头紧皱“她在哪?”
“就在屋里。”徐梁眼中闪过恶毒,在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