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人生真谛
聂炫脸上颇有几分无奈。
进京一路上,他亲眼看到萧樱和凤戈睡在一个屋里,如今不过坐在一辆马车里,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嫉妒……嫉妒死了。我这么嫉妒都没像云大人这般如坐针毡。大人若不是……也在嫉妒?”
“本官嫉妒?嫉妒什么?长宁吗?模样也就一般……性子嘛,太要强了,没有姑娘家的温柔。”
“不是……”
云驰的话突然被打断,他整个人一怔,一时间没有理解凤戈那句不是的意思。
聂炫顿了顿,缓缓抬头望向天空,一连阴霾了几天,今天终于出了太阳。就像,就像他们的到来对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孩子来说,就像日出般。
而萧樱,对于他来说,也像太阳。
只要有光亮照在身上,就会觉得暖洋洋的,不一定要把这个太阳据为己有。何况他只是个平凡之人,也不可能把高高在上的太阳据为己有。可是凤戈不是,他是堂堂五皇子,而且凤戈对萧樱的在意……聂炫自愧不如。
凤戈甚至可以把身家性命加注到萧樱身上。
只要是萧樱的意愿,凤戈都会点头。想到在抚阳时,自己曾经指责当时化名殷九明的凤戈利用萧樱……现在想来有些可笑。
利用?
等闲之人便是想要被凤五殿下利用,他也是不屑的。那时候,他就慢慢的把萧樱装进心里了吧。
只是凤戈不是个感情外露之人,甚至在旁人看来,他是个手段狠辣,颇有些薄情之人。可他对萧樱,真的是一心一意,这辈子如果没有萧樱,凤戈或许真的会当一辈子孤家寡人。聂炫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可他就是觉得萧樱如果是救赎他的阳光,对于凤戈来说,便是真真正正,渴望拥进怀里,而且只有拥进怀里才能感受到暖意的太阳。
这样的想法连聂炫都觉得太婆妈了。
所以他也只是反驳了一句不是。
“不是什么?”云大人可不是聂炫灶子里的蛔虫,不会知道聂炫心里的矛盾。
云驰的追问,似乎给了聂炫宣泄的渠道。他想了想缓缓说道:“有的人,相貌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了,大人真的觉得一个真正的美人,只美在那张脸上吗?不是的……
这是最狭隘的美。空有一幅皮囊,根本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二八年华她含苞待放,双十年华她容颜倾城,可过了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最美好的几年,美人还有什么?
枯老的容颜?
喋喋不休的报怨?她会整日对着铜镜怀念当年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以此宽慰自己了此残生。
那样的美,大人不觉得太廉价了吗?”
呵!聂炫这么一个锯嘴葫芦,竟然稀里哗啦的说了这么长长一段,云大人挑了挑眉,觉得叹为观止,不管是长宁,凤戈,还是这个聂炫,都不免让云大人心生好奇。
本来他对聂炫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他有意收聂炫在身边栽培,这傻小子却要一棵树上吊死,一幅誓死不离长宁左右的架式。
哪怕留在长宁身边每天看着喜欢的姑娘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聂炫依旧一幅八风不动的表情,此刻,这么长篇大论的和他讨论起所谓的美人来,倒让云驰颇觉惊奇。
云大人也不去看凤戈坐的那辆马车了,管他们两人在马车里如何胡闹,他此时更感兴趣的是聂炫。
这小子脑子里装了什么?
浆糊还是豆腐渣,竟然把‘求而不得’说的这么……诗情画意。
“你竟然把长宁看的这么……清贵?”
“她本来就清贵。”不管出身还是品性,都让聂炫仰望。“你说的也有道理,可她再清贵也只是个姑娘。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姑娘可以做到将生命和富贵与她共享,你不觉得这样的姑娘……让人望而生畏吗?”
“不觉得。我反而会羡慕。羡慕那个人能遇到这样的姑娘。大人,人活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权势?财富?这些大人都有了,可是大人觉得自己这一生足够圆满了吗?”
圆满?个屁……他二十岁前活的窝窝囊囊,二十岁后活的痛痛快快。按理说算是人生赢家了。可云驰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圆满。
他如今孑然一身,一个人守着一个空落落的院子。
因为不喜身边有人服侍,常常自己动手做一日三餐。
累了乏了,身边也没个安慰的人。圆满?真是笑话。“有个人,能让你倾尽全力的陪着宠着捧在手心里,大人不觉得是件幸事吗?我们绞尽脑汁,蝇营狗苟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身边的人开心。所以我很羡慕五殿下。”
凤戈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
而他……欠缺的就是这份勇气和坚定。
所以他和萧樱失之交臂。
云驰沉默了。他不想承认聂炫说服了他,可云驰心里也确实觉得凤戈自从重回京城,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凤戈,模样俊俏,出身皇家自有股倨傲。现在他虽然同样孤傲,可眼中再无以前的那种疏离防备之意。
反而目中时常带笑。
以前的凤戈就是个问题少年,怼天怼地怼自己。谁在他眼中似乎都是蠢的,天上地下只有他是聪明人。
如今的凤戈,身上再没了少时的戾气。那种莹莹君子的感觉越发的明显。
如果说离京前的凤五皇子是个蔑视天下,唯我独尊的冷戾少年。
归京后的凤戈,早己退却了身上那些棱棱角角,变的越发的华贵。云驰虽然不想承认,可这些变化确实是因为萧樱。以前的凤戈不会爱人,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因为出身的关系,围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些曲意奉承的,后来他出事,那些人瞬间散了个干净。
让凤五殿下真真切切的尝了一次何为孤家寡人。
那之后,凤戈的性子便突然冷了下来,以前偶尔还会耍耍小少年脾气,可那之后,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长大了。
在他面前也恭顺了几分。同时,他那颗心藏的更深了,等闲之人轻意触碰不到。
他算是他至亲之人,在他面前,凤戈也学会了伪装。再不是以前那个心情都摆在脸上的孤傲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