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合听闻,惊怔了片晌,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所以,Alice Chen就是王锦渊的母亲?”
“没错,女人在生下王锦渊的三年里,又或是也有了产后抑郁,她没有母乳喂养,也从未抱过自己儿子一次。在家里,眼神总是淡漠,独自一人关在屋里。”
“那王锦渊母亲的这些故事?”
“父亲出于对哥哥的保护,从来没有把这些事告诉过他。先前不让他去墓园,也是为了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母亲和别的男人葬在一起。只是那么多年父亲对于他母亲的恨,始终无法消散,父亲心里总还是有些迁怒之情,所以他对哥哥便从未有过明面上的疼爱。”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束合问王知节。
“父亲死前告诉我的。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哥哥便离开了家,独自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王知节阴郁的脸此刻似乎又蒙上了一片灰。“直到父亲去世,他也没有出现在葬礼之上。父亲在病床前把哥哥母亲的那份信交给了我,他怕,也许有那么一天,王锦渊还会想知道这个真相。可是哥哥应该最后没有来过这个墓园。因为我的腿,哥哥太过自责,再也没有提起过要去祭祀的事情。”
束合低垂了眼,又看了眼面前的墓碑,她的心里也不知该是惋惜这份爱情还是悲悯王锦渊从未得到过的母爱。
“哥哥的爱从不表露在外,我的每一个生日,升学考试毕业,他都记在心里,虽然不在家,但我每次都能收到哥哥的信息。等到哥哥工作了之后,我们兄弟二人终于重新见面团聚。我再一次见到他敞开心扉,有了灿烂笑容的时候,那是在他和Bella的婚礼之上。”
束合想起之前在邮件里看到过的王锦渊和Bella的合照,那张相片上,王锦渊的确如王知节说的那样。
“可惜好景不长,美好的事物昙花一现,Bella成了植物人。”
故事从这里开始,束合已经有所了解。她发现王知节的眼里,慢慢溢出的恨意,似乎快要藏不住了。
“车祸,这该死的车祸……所有人都以为车祸是悲痛故事的起因,但是却不知道车祸只是个命中注定的结果罢了。”
“所以,真的是王锦渊计划谋杀Bella?”束合又问出了这个自己问过无数遍的一个问题。
“呵呵?王锦渊杀Bella?才不是呢!”王知节仰天嗤笑了一声,“哥哥即使知道这女人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种,他也下不了这个狠心去杀一个自己爱过的女人。哥哥总是这样心慈手软,把所有的伤痛都给自己一个人承担。”
束合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原来王锦渊真的没有杀人。困扰了自己那么久的疑问,终于有人能给她解答了。“那Bella的车祸纯粹只是个意外?”
“当然不是。”王知节的眼眸飞快地划过一丝杀意,恰巧被束合暗暗地看在眼里。
天暗得很快,墓园里除了一些稀疏的地灯,便再无别的照明光源,束合不愿再在这室外与王知节独处,她的心里怕极了。脚,不自觉后退了几步,离王知节稍远了一些。
束合控制不住地紧张了起来,她觉得现在的王知节就跟那天在冷杉林里的他一模一样。
王知节拿着自己的手杖又敲了敲墓碑,冷笑了几声,“生活中有些人总学不会忠诚两个字,背叛,真的太让人厌恶了。”
片刻之后,王知节猛地抽出自己的虎头手杖,短匕出鞘,猛地戳中石碑,碑,应声而碎。束合惊愕不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两块墓碑就这样,都碎了一地。
如此锋利的匕首,这要捅在人的肉身上,不得分分钟皮开肉绽?王知节随身带着这样一个危险的凶器,束合越想越怕。
看到此景后,王知节似乎甚是满意,从口袋里抽出一块帕子,擦拭了一下匕首,又重新收回了手杖之中。接着,他缓声低语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先回住处。”
王知节的唇角自然的时候总是向下,不由自主地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快。束合刚想迈开步子,糟糕,手机被扔了,自己没了闹钟提醒吃药,又加上自己在墓园里吹风受惊,心脏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束合捂着胸口,眉头紧皱显得有些痛苦。王知节感觉到束合并没有跟着上来,便回头张望了一下。
“怎么?你又不舒服了?”王知节的口气有些厌恶的不耐烦。“你别指望我这个瘸子来背你回去。”
指望?哪敢指望他王知节啊!束合心里有着千万句骂人的话飘过,她求着自己和王知节在一起的时候,王知节别发疯害了她才是,还奢望他来帮自己?那才真的是想太多了呢。
王知节果然没有停下步子等束合,自顾自地走回了车子。
束合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缓了缓,“不慌不慌,药就在车上,走回去,吃了就没事了。”束合对着自己说道。
结果等束合走到只离车子还有10米的距离时,她看见王知节按下了车窗,一只左手伸在车外,然后对着束合举起手掌,做出了手势,“5,4,3,2,1……”
等无声的倒数结束,王知节真的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便要驶离墓园,束合气急败坏,这个死瘸子,难道真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丢下她一个人吗?不过这……真的是王知节会干得出来的事啊。
“王知节!”束合一声大喊。
车子猛得刹车。
束合见状,用尽自己的力气小跑过去,终于上了车。她止不住地大喘气,脸色煞白。“你!你什么意思!”
“把你丢了,嫌你麻烦的意思。”王知节直言不讳。
当下束合恨得咬牙切齿,但半句也骂不回去。她歪着头朝着自己那一边的车窗,不在看着王知节,车里的温度仿佛到了冰点。
冷静下来之后,束合在揣测着王知节带她来墓园的用意,难道就是为了给她说故事的吗?还是,是为了当她的面,毁了那个碑,以儆效尤?
一团团,皆是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