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付可岐便拿着资料离开了办公室,没过一会,夏小娴就被前台领了进来。
束合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之前也并未关心过她的存在,但今日一见,夏小娴果然是个真真的美人胚子。她身材婀娜,即使穿着冬日的衣服也挡不住他前凸后翘的曲线。室外已然是零下的天气,她长款的大衣下竟只穿了一条短裙,脚踩一双细跟的红底裸色高跟鞋,薄绒的毛衣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长长的事业线。
夏小娴声音很柔,嗲悠悠地同束合打了个招呼,“束总,幸会啊!”而后转头又笑盈盈地看着前台,“美女,能帮我倒杯咖啡吗?外头实在太冷了。”
等夏小娴坐了下来,束合又对她打量了一番。
“束总用不着上上下下地把我看透一遍。”夏小娴一边说着,一边将外衣敞了开来。
不是前一秒还说冷吗?
虽说夏小娴是从国外回来的,但她的妆容完全不是欧美的那种浓厚的妆感,清淡的妆是近似于心机的裸妆,还带着一丝甜美。
“前些日子我在外处理事务,今天才刚到慕和,如果是为了MarcuseAgency和我们新一年的合约,我想我手下的人他们到时候会跟你对接的。”束合说道。
这时,前台端着咖啡和甜点饼干送了进来。
夏小娴翘着兰花指,姿态优美地将一块硕大的曲奇饼干掰碎,送了一小块进自己嘴里。
“我来啊,不是为了公事,是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夏小娴满脸笑意地看着束合。
“不好意思夏小姐,我不太明白。”束合有些疑惑。
夏小娴不急不慢地又喝了一口咖啡,拿着纸巾轻轻地印了一下自己的唇,将水渍擦去。“束总……麻烦你,离开路洋……”
束合听完,无奈地“呵”了一声。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跑来她这里来叽叽歪歪这些事情。
“夏小姐,我想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么很有可能你得白跑一趟了。”束合说。
夏小娴依旧笑眯眯,“不会啊,怎么会白跑一趟。我当然知道现在的束总还有别的烦心的事,就比如说……那个在监狱里的前任……”
话说到这里,本就烦躁的束合开始略有不快,她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处理路洋的花花草草。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把夏小娴打发走。
“夏小姐,既然我的事你都知道了,那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我没有太好的耐心。这些不重要的事,我懒得理会。”
“不重要的事?你说路洋吗?”夏小娴抬头睁着她圆圆的眼睛看着束合。
“我说你……”束合说道。
夏小娴莞尔一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束合的反应。“我当然知道,我这样说,束总绝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你我都明白,在一个男人身边陪着他立业的艰辛。我和路洋就像是你和王锦渊,这么多年我们都是最佳拍档。王锦渊是犯了事被抓了进去,你们两人被迫分开,而我和路洋却是因为你,他不顾我的反对将我调去了纽约。”
“这是你们公司的内部人员调动,我没有干涉过。路洋有自己的统筹安排,你作为他得力的属下,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他的想法?”
“体谅?体谅他不顾董事会的反对,将公司大笔资金投回国内和川草本地的地产公司合作项目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MarcusAgency在LA原先的市场占比会大幅度缩水?这是我和他好不容易打下的市场,但是他现在为了你,客户关系不维护,所有的商业场合不参加,就为了能在国内多和你在一起,便要把到手的生意拱手送给别人?”夏小娴虽然说着重话,但语调仍是轻声细语。
“如果是这个事,我作为MarcusAgency的商业顾问也一定会权衡利弊,有了数据摆在他面前,我会好好劝劝他。”束合说道。
“你离开他吧,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会迎刃而解,重回正轨。你根本不适合路洋,你什么也不了解他。”
束合发现了,夏小娴这个女人太熟于用着她这张柔情的脸,说着最狠的话。
“你帮王锦渊守着慕和,我也想帮路洋守好他这些年的努力,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夏小娴看束合面色开始有些难看,便起身准备离开。她将大衣扣了起来,望了眼窗外,叹了一句:“哎……外面还是这么冷的样子。”
束合沉默了。
“哦,对了,我和路洋的几个朋友这次一起到川草,今晚在枫林路上的那个club有个局,路洋也在,束总要不要一起来玩玩?”夏小娴又说道。
“不了,我很忙。”束合很直接地拒绝了。
夏小娴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像又不死心的样子最后说了句:“束总真的不打算来看看真正的路洋是什么样的?”
束合没再搭理夏小娴,而是拨通了前台的电话,“Sabrina,麻烦送夏小姐出去,谢谢。”
等夏小娴走了之后,束合拿出手机,打开路洋的微信对话界面:
——今晚,你什么安排?
束合对着手机,一句话打了出来,又删掉,她心烦意乱得很,最终还是没把那消息发出去,然后胡乱地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她双手撑着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时付可岐来了,他“咚咚咚”敲了门,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斜靠在门边,许是来八卦的。“怎么了?说了什么?”
“她晚上和路洋在club办party,问我要不要去。”束合没把所有都告诉付可岐,因为她真的有些累了,她不想再在这些伤神伤精力的事情上多费口舌。
“她和路洋办party,为什么不是路洋来跟你说,而是她来说?”
付可岐啃着苹果,一声声清脆地很,可就是这“咔哧咔哧”的声音,又让束合叹了气皱了眉。“牙口那么好,去你那吃去。”
“啧,八卦一下调节调节气氛嘛,烟不让抽,苹果还不让吃啊?我怎么那么卑微?”
束合翻了个白眼给他,一脸嫌弃。“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话变多了?以前你没那么啰嗦的。”
“那party你去吗?”
“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不去啊?你不是和路洋在一起了吗?你别看那个夏小娴一脸清纯无辜的样子,她那眼神在直男面前可勾人的很哪!清纯可爱的大胸美女,谁能忍的住?”
付可岐越说束合心里越乱,本来的这个时候,束合是根本不会考虑这些事的啊。
“你晚上要是去club,记得换身衣服。”付可岐临走还叮嘱了一句。
第一天到慕和,束合就从早待到了夜幕降临,一个完整的公司交到她的手上,需要处理的事情,需要理清的头绪,都太多太多了。
车子机械性就往家里开,等进了社区路过路洋家的时候,束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黑着的灯,她想起了夏小娴今天跟她说起的事。
黑洞洞的屋子,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到头来,还是这种熟悉的孤身一人的感觉。
束合挣扎了许久,还是走进了浴室重新洗漱了一把,吹干了头发,喷上了她觉得最适合夜晚的香水。她重新画了妆,站在镜子前凝视了一会,但又突然苦笑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为了路洋跟夏小娴争奇斗艳吗?太可笑了……
就这样,束合画好了妆,却一直坐在家里,迟迟没有动身。脑海里想起夏小娴说的那句话,“真正的路洋?”,又燃起了她自己的好奇心。
废话不多说了,不就是一个party嘛。束合下了决心拿上了车钥匙,在夜里开去了枫林路。
夜店里响着重低音的音乐,动感的节奏有些震耳欲聋,人们拖着自己迷醉的身姿,摇头晃脑,四周的吧台后面分布着七八名身着暴露的性感女郎,在台上缠着钢管来回扭动。
束合有些嗤之以鼻,这种地方,是她平日里根本不会来的。
灯光肆意地变幻着,束合上到二楼,在黑暗中找寻着路洋的身影。
角落里的卡座上,一帮男男女女围绕着,束合定睛看了看,看见了那个白天见过的背影。是夏小娴,迎面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好像还搂着那人的脖子,单薄的衣服背后仅有着三四条细线,她的整个蝴蝶骨和腰窝,一览无余。
从束合这看过去,她并不能看见坐着的那个男人,即使有着音乐声,束合还是依旧听见了夏小娴铜铃般的笑声。
夏小娴手里拿着酒杯,束合看着她喝了一口,然后吻上了面前的那个男人,吻了很久,身旁的男女在起着哄,说着恶心又肮脏的词。
束合皱了皱眉,她后悔来这个地方了,转身就要离开。她拿出手机,有些迟疑地按下了路洋的电话。
周遭实在是太吵闹了,束合举着手机听了三四声的电话铃,等不及路洋接通便不耐烦地挂了。
临走时束合下意识地又朝夏小娴那边望了一眼,结果看到夏小娴挪了身子从男人身上下来,坐回到一边,男人的脸,束合终于看清了。
是路洋。
场子里的空调开得很高,加之各种热血沸腾的画面混杂着音乐和酒精,的确更容易让人们的体温假象升高。
束合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看着路洋推开夏小娴后拿着手机重新拨回给了自己,手机震动在手里有规律地抖动着,她冷眼看着屏幕。
束合心里止不住地耻笑自己,路洋是什么样的人,付可岐一早不是就跟她说过了吗?玩咖,夜店小王子,这些乱七八糟的title哪一个是她不知道的,怎么现在自己亲眼看见了,心里似乎又接受不了,不好受了?
明明自己回国后,并不想见路洋,明明见了之后的那晚,觉得自己也是在逢场作戏玩玩罢了,难道,也是动了真心了?
所有一开始说是玩玩的感情,日子久了,还不是照样投入了真情实感?
响铃一直响着,直到那头的路洋差点挂断电话之前,束合木木然地按下了通话键。
话筒接听了,双向传来了一样的嘈杂声,没有说话,但路洋很快便发觉了原来束合跟他在同一个地方。
路洋蹭的站了起来,不顾身前的衣衫早已被夏小娴解开了好几颗扣子,他四处张望着,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束合的身影。
坐着的夏小娴还试图拉住路洋的手,结果被他一下子给甩开了。
路洋走得摇摇晃晃,显然已经喝到神志不清了。他努力地尽快走向束合,而束合就这样待在原地,一点也不想靠近路洋。
“你……怎么来了?”路洋问。
毫无创意的开场白。
“夏小娴叫我来的。”束合面无表情地说着。
路洋脚底打飘有些站不稳,但束合并不愿伸手扶他一把。束合看着路洋的脖子和耳边留下的淡淡的口红印子,后悔今天根本不该开车出门。
“束合……要不要一起坐一会?”路洋硬着头皮说道。
束合看了眼路洋背后的夏小娴,夏小娴端着酒杯,满面红光地朝束合晃了晃。
“不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能有什么事?回了家屋子里也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多寂寞。”路洋似乎真的是喝多了,说话开始不经过大脑。
“呵,我的家的确冰冰冷冷的,但是至少不会乌烟瘴气。你说我寂寞,所以你寂寞的时候,就找个女人趴在身上就不寂寞了?”
“你吃醋了?”路洋说着伸手揽住束合,他身上的酒味极重,方圆三米之内都能闻到。
“路洋!我希望你明白,我们还没有订婚,也没有结婚,你的所有行为我不会干涉你,但也请你给我该有的自由。”
束合把路洋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了开来,神情冷漠极了。
突然,路洋笑了起来,似是有些苦闷的。
“我哪敢不给你自由?我知道,我就是个备胎。你从头至尾心里只有王锦渊一个人,我做得再多都比不上他看你一眼。你一声不响地跑去美国快两个月,我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也一句都不提,但是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是为了王锦渊才去的!”
束合沉默了,她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再与路洋争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