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合不应,只静静地看着王知节。
“我看得出你对哥哥的感情不比我的少,所以我理解你总想再为他做些什么的心情,可是束合,纠缠那么多年了,该结束了。”王知节似乎是在苦口婆心地劝着束合。
束合沉默着,又像是不会话了似的。
“其实,都过去了……那些事,纷纷扰扰地在我们的世界里嘈杂得太久太久了,是时候关掉它了。束合,哥哥为了你付出了很多,我觉得他会很开心看到你能重新拥有自己的生活。其实这些日子里我想通了、想明白了哥哥的用意,如果你能找到新的爱情,未尝不是一件好的事情。路洋,会是你的新的出路……”
束合转过头去,不再看着王知节,她深吸了一口气,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一声,“也结束了……”
“哦?”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要八卦我的事?”
王知节笑了,“满足一个将死之人的心,不行吗?”
“我觉得我更加适合一个人吧……”束合着,王知节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晚上,王知节邀请束合一起躺在床上看着天窗外的满天繁星,群星璀璨的天空,静谧却又充满了生的力量。现在已经过了追极光的季节,王知节似乎有些遗憾没再能看到。
要睡的时候,束合便坐在了床边的沙发上陪着王知节。而王知节常常难以入眠,疼的频率来大,转辗反侧显得痛苦不堪。束合无法想象,之前的那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王知节都是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度过了所有的夜晚。
束合在木屋待了五六天,白天为王知节读着上的一些新闻信息,夜里陪他看星星,平淡得很安静,很安静。
直到有一天夜里,王知节疼得呜咽了很久,束合赶到他的床边。看见豆大的汗珠就这样从他的额头渗出。束合刚想冲去卫生间给他拿一块干爽的毛巾,却被王知节拉住了手拦了下来。
“束合……”王知节仅用着气声道。
“你怎么了?是疼醒了吗?我帮你去找止疼药!”束合连忙道。
王知节摇摇头,“没用的……”他只了三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大口喘着粗气。“我梦见了我的奶奶,她她要来接我……”
“奶奶?”束合瞪大了眼睛,心里回想着,王家早就没了老一辈,难不成是……?
“我想看看窗外……”王知节
束合听见后立马点头,“好好好,你等我一下!”她把落地窗的窗帘部拉开,天窗的那个帘子也打了开来。
这时,一阵绿光绚烂地布满了整个天际,照进房里,是极光,那宏大震撼的场景,无声地在束合的眼前展现。这是大自然最美的奇观,多少人求而不得,今日,却终于让他们看见了。而此时的王知节躺在床上,也透过这整个天窗看着。
这一曲终了,竟是用了这决然不可期的美轮美奂来做尾声。
没过多久,王知节似是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仅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点,用着极轻的声音,束合赶忙将耳朵凑近,她听见王知节:
“我此生无憾,只求下辈子让我还做哥哥的弟弟……”
束合连声答应,“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而后,束合便再也没有等来一句回应,而王知节,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许是王知节的奶奶伴着这极光,来把自己这个孙子接回家了吧……
束合的泪水突然喷涌而出,那是一种不清的悲伤,她抽紧了心脏似乎挤压了太多的情绪,此时此刻在这一个孤单的木屋里,静静地释放了所有的一切。
最初相识的那个王知节,让束合觉得可恨极了,而自己走进了他的世界之后,束合又觉得他可悲可怜。王锦渊是王知节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那一个美好的回忆,那一个最重要的牵挂。
谁都不知道这兄弟二人怎就走向了现在这样的结局。
束合不能王知节之前是否有些偏执的占有欲,还是那些近乎过激的“保护”式,致使最终的他们俩都陷入了这深深的冤孽与愧疚之中。错一步,步步错,让绕了几圈便打了结的毛线团,最终是绕也绕不清了。
王知节的后事由他的律师安排好了一切,王知节没有给自己安排墓地,只要求将自己的骨灰,撒在拉普兰德这一望无际的白雪之中。他的遗书里写道,这里,是让他最幸福的地。
王家的企业到了王锦渊和王知节这里,算是彻底地断了延续,当然这其中还有季云的“功劳”。季云根不善经营,这些年王家的产业被她败了不少,公司早已缩水了一部分。因王知节与季云的关系早已破裂,母子二人也少有往来,王知节提前抛售了自己的公司股份,立下遗嘱做好公证,将自己的部现金与不动资产,统统留给了王锦渊。
王知节没有葬礼,束合只拿到了一个很简单的骨灰罐。她走在这苍然无边的雪山之间,将王知节的骨灰撒满了这漫山遍野。
那一脚深一脚浅的脚印,束合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年幼的王锦渊和王知节在这里嬉闹的笑声,很远很远,很轻很轻……
送走了王知节,束合最后在木屋的那天,她叫来aria拿来了很多白布,将这座木屋大大的家具都罩了起来,就像是做好了又要尘封很久很久的准备。
走之前,束合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最终在那个卧室的柜子前停下了脚步。她看着那些兄弟二人的照片,凝视了许久。最终她找了平日里王知节用的手帕,一个一个相框将他们包了起来,整齐地放进自己的行李箱里。
后来的束合偶尔还会想起王知节,想着若是所有的一切能够重新来过,没有了最初的悲剧,是否他能过得幸福一些?
可惜病魔的到来终究还是命运的定数,躲不开逃不过。这就是命吧,谁又能逃开这命运的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