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话之人此言一出,大殿内的群臣皆面面相窥。
随后,将目光有全部移到了高座上北门月的身上。
欧阳夫人也就是欧阳若,那可是王君的夫人啊。
可是如今,竟然和诀王殿下苟合在一起。
南疆朝高高在上的夫人,王君的宠妃。今日却替旁人出征,替乱臣贼子出征。
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不管是从王君自身的角度,还是南朝百姓的角度来看。
那欧阳若,都不是个忠贞爱国的良善敦厚之人。
原本,这种事情应该是很好解决的。
对于这种背叛自己丈夫,背叛国家的人,就应该是在这世上留不得的。
南疆朝历来的风俗习惯如此,南朝铁一般的历律更是应到如此。
可是此时,这件事情却又格外地难办。
因为这南疆朝上至群臣,下至稚儿都知道,王宫里的欧阳夫人,可是当今王君最爱的夫人,是王君心尖儿上的人。
群臣们紧张的目光那么强烈闪眼,北门月自然没有忽视掉。
随之,好看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周身都多了几分暴戾的气息。
看着高座上之人如此这般的反应,群臣的心都吊了起来。
那些人里,有真心为了南疆朝考虑,为了北门月考虑的。
也不乏有很多为了自己考虑,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有一个平稳的生活考虑的。
可是,不管怎样,他们的心里,都期待着的,却是同一个结果。
那便是妖姬离世,南疆安稳。
“欧阳夫人,可是副帅?”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北门月朝着那个传话之人问道。
“回王君,是的,北门诀担任主帅,欧阳夫人则为副帅。”
那回话之人接着回答。
听着这个他早就已经猜到了的答案,北门月心头还是没有忍住钻心地痛了一阵。
“战场之上,她……可有受伤?”
丝毫不顾忌周围群臣的目光,抿了一口茶水,北门月接着问道。
问那话时,北门月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就像是在询问一个陌生人的情况一般。
“回禀王君,欧阳夫人目前并未曾受伤。战场上,欧阳夫人所到之处,我南疆战士都是尽量避开的。”
看着北门月的态度忽明忽暗地,猜不准王君的心思,那传话之人也就只有尽量地说实话,辞藻之间,仔细地多琢磨了几分。
“嗯?”
闻言,北门月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殿中低着头的传话之人。
“王君,现在正是紧要关口,我南疆几百年的基业,切不可因为一个女子毁于一旦啊。”
就在群臣还都在疑惑北门月此时这忽明忽暗的态度时,一个有些老态的老臣,做了群臣不敢之事,率先开口进言。
“哦?一个女子?毁于一旦?”
听着那老臣的话,北门月的脸上明显地写上了不悦的情绪,连同说话时的尾音拉长了几分。
“王君,自我南疆朝建立以来,史上已经出现了两位祸国妖姬,害得我朝差点就土崩瓦解。现如今这欧阳若,比起之前那两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注意到了北门月的不悦,但那老臣却似乎是早已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闻言,北门月像是彻底被惹怒了。
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殿中此时那浑身似乎都在表现着“舍身取义”的老臣,手中的茶杯瞬间破碎。
“还请王君以大局为重。”
几乎就在那北门月手中茶杯被捏碎的同时,那老臣瞬间跪下在地。
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窘迫和恐惧。
有的,只是不尽的哀凄和豪壮。
面对此情此景,北门月的脸色,却依旧没有好看一些。
“先祖都是受了妖姬之惑,这才酿成了如此大祸,却有史书记载,暗中讽刺那两位先祖是昏晕之君,这才受了妖姬之惑,祸乱朝堂。你此番所言,可是在暗指本王昏晕无道?”
北门月说话时,都是在怒吼着的。
周身的怒气,更是没有一丝丝的遮掩。
北门月向来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君王,而此次在朝堂之上竟然如此这般,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着北门月这一番的举动,原本想要出现帮这个老臣说点好话的人,立马不敢再多有作为了。
而其他那些本就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恼了北门月,招来不该有的祸患。
“王君三思啊,还请王君以南疆为重。”
而唯独那进言的老臣,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接二连三地顶撞高高在上的君王。
而也正是因为那老臣后续的几句话,惹得朝堂上开始人人自危。
他没有去直接回答北门月之前的问题,而是专而进谏。
这也就是相当于隐晦地表示,在他的心里,王君若是此番再偏袒欧阳夫人,那便确是昏晕之君。
“怎么?你当真以为做过本王几年的老师,本王就不敢办你一个大逆不道之罪?”
北门月像是真得气急败坏了,随手便将桌上一个进谏的折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这一举动,实属不是明君所该为之的。
“王君,忠言逆耳利于行,还请王君三思,以大局为重啊!”
那老臣似乎并没有担心自己的生死,一心只系于南疆朝。
一边狠狠地朝着高座上磕着头,所说之话,字字都是斩钉截铁。
以命来博的劝谏之意,让围观的旁人,心头都不免多了几分触动。
现如今,言官早就相当于是个摆设一样的存在。
现在朝堂形势不明,前方战事更是无法预测。
此时正是个多事之秋,更是谁都不敢出言多说些什么。
生怕着一个不注意,将自己的后路和身价性命断送出去。
而此次,这老臣竟直接当着王君的面,暗喻王君为色所惑。
且直接当着群臣的面,句句挖苦讽刺那王君心中所爱,诀王身边得力助手的欧阳夫人。
若是此次王君依旧稳坐高位,那如此出言作为,让王君难堪的老臣,自然不会被王君所容。
而若是这一次南疆朝真的变了天,诀王殿下掌管南疆,那又怎么会容得下一个对前君王如此忠贞的臣子。
作为王君、诀王、瑞王三人启蒙的夫子,从小饱读各种诗书,钻研各种诡异之术的老臣,他怎么会没有预料到这些。
说到地,此次这个老臣,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
这老臣此番的作为,当真是让人内心尊敬。
看出了很多朝臣此时脸上都是写满了对老臣的恭敬之意,北门月的脸色瞬间有些晦暗不明。
“好,好的很。身为老臣,公然诋毁当朝王君,理当行绞首之行。”
一边说着,北门月便开始给身边的内官施了一个眼色。
一直都是在王君身边做事,接过北门月的眼神,那内官立马端起了架势。随后,有些尖锐的声音立马响起。
“许官夫子朝堂之上,公然诋毁王君,判处绞首之刑,立即行刑。”
就在那声音结束的下一秒,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许官夫子终于要退一步的时候,他们却都被震惊到了。
只见,那许官夫子依旧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却突然之间仰天长叹了起来。
随后,就在那接到指令,来准备带着其离开大殿行刑的侍卫进入大殿时,那许官夫子突然之间仰天大笑了起来。
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天欲亡我南疆啊!欲亡我南疆。”
“把他给我带下去。”
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许官夫子的话,北门月大手在桌上一掌,随之由稀有木材制成的桌子,瞬间变成了几方碎块。
“还请王君息怒。”
无法再做到独善其身,群臣立马俯身跪倒在地,不敢直视天子之怒。
“等一下。”
就在群臣都以为许官夫子此次就要命丧于此之事,朝堂门口之处,传来了一阵清明的男声。
看着来人,那压着许官夫子,准备离开的侍卫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看向了高座上的北门月。
“你来此处做什么?”
看着大殿门口走进来的男子,北门月脸上多了几抹不耐烦。
听着王君没有继续要求将许管夫子带出去,那几个侍卫也就没有多做动作。
“王兄,若是我此番没有及时赶到,王兄你当真要处死我们的启蒙夫子吗?”
虽说心里害怕,害怕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冲着喧嚣,告诉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北门瑞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能离开。
他不能现在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许官夫子就这样被自己的王兄处死,更是不能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王兄,成为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的人。
“怎么?如今诀王殿下谋反,你这个瑞王也不想过安稳日子了?”
看着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的北门瑞,看着其脸上写满的坚决,北门月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王兄,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心里早就害怕慌张的要死,可是北门瑞却依旧装作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哦?那你是何意思?莫不是想要这南朝一半的江山?”
看着这个似乎突然之间长大了的弟弟,北门月的眼里,多了几丝的犹豫和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