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在他的身后,始终跟着一个幽灵一般的身影。武夫不紧不慢地走在他的后面,能够清晰地听见他从鼻孔中传来的呼吸气息。
最后一枚狗牌孤零零地挂在由旧弹壳做成的支架上。艾利的手碰上去,一道金属的冰凉。挂在脖子上,触感犹若锋利的刀刃。
“哐啷!”
当艾利走进训练营,从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上锁声音,悠悠传响。看着眼前这片已经斑驳得仿佛从战前时代遗留下来的遗迹一般的训练场,他忽然感觉有些兴奋。
是的,是那种非常怪异的兴奋。来自于原始的冲动。仿佛看到无数活生生的肉体在自己面前十五公分的地方忽然被撕碎,那种别人的血液猛然扑上自己脸庞的兴奋感觉。这是一种可拍的原始的嗜血冲动,被这浸染了无数鲜血的地方突然唤醒,让艾利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平抚自己那颗突然躁动的心,看着面前表情各异的一堆人。
年龄都相仿,最多不相差三岁的样子。一些人还带有稚嫩孩子的毛绒绒的脸孔,看似平常,但绝非等闲之辈。能够被萨罗伊姆这种北部荒原大公司看上眼的人,肯定在某些方面有过人的能力。但无论是什么,如果不能够通过训练营的考核,那么即便是某些方面非常突出的天才,最终也避免不了被食腐鹰果腹的命运。——这是一场命运与命运的争斗。
用铁丝栅栏包围起来的狩士训练营分成三大部分。第一部分是生活区,同时也是面积最小的一部分,第二部分是教学区,第三部分是训练区。训练区占据了整个地下洞穴中大概三分之二的面积,拥有非常完备的各种训练设备。
尽管每个人都配给了相当完备的生活用品,可是所提供的住宿环境却寒酸的有些不像话。一排外表只有水泥原色的小房子,分成一道道的小隔间。厚重的铸铁片焊就的铁门上面只有一个小小的方形探视窗。从外面焊接着几条粗粗的铁棍。除此以外,房子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可以望得见外面世界的地方了。冰冷的水泥墙壁上还留有建筑时留下的一道道痕迹,在上方,数盏大灯把这简陋的营房内部照射的白惨惨的一片。
“听着——”武夫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这就是这三个月期间你们要住的地方。按照狗牌上的编号,每个房间里住四个人。好了,拿起你们的铺盖,滚进去吧。记着,从现在开始到明天的清晨,这可能是你们最幸福的时光了。好好地享受吧,很有可能,这是你们最后的快乐。”说完,武夫走出了训练营。在大门的外面,站立的是一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大门立刻又被落上了厚重的原始铸铁机械大锁。位于高高铁丝网最顶端的几十盏探照灯立刻大亮。灯光集中在营房的每一间铸铁房门上。所有的动作和痕迹都纤毫毕现。
艾利拿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径直朝最后一间房屋走去。显然。他是这里的最后一号——101号。但这多出来的一个名额只能和从97号到100号的四个人住在一起,原本四个人的标准房多塞进了艾利一个人。
当他走进门,迎面而来的是那个曾经戏谑过他的那个娘娘腔。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训练服,胸牌上写着99号的字样。
“啊哈!”看到艾利走了进来。他把粗壮的胳膊朝暴熊一般的胸前一抱,两腿叉开,挡住了艾利的前进,操着尖细的嗓音叫嚷道,“原来这个多余的家伙被分配到这里来了。啊哈!这可真是一件好事情,瞧瞧,瞧瞧啊,哈哈,这样的好的皮肤。这样精致的五官,的确像个娘们儿一般那么诱人,啊哈,我想你的屁股也一定很诱人,那应该是一片还没有开发的处女地吧。今晚。我想我们需要开垦一块处女地了。你们说,是吗?”
娘娘腔的身后围拢上来了三个人,嘿嘿地淫笑着,显然,他们是一伙儿的。依照数字顺序看,他们应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这就代表一个小团伙,而艾利,显然是孤零零地单身一人。这或许是一种巧合,但是,当武夫最后一眼瞥见他那嘲弄的眼神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娘娘腔粗暴地捏了捏艾利的脸庞,“即便是妓女,也不会收你的钱的,漂亮的过分的小子,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儿。哈哈哈!”
艾利略微低垂着脸,一声不吭。
而这样的沉默让娘娘腔和他的伙伴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他们开始肆意地上下拿捏着艾利的身体,甚至连他的裆部也不放过。娘娘腔突然捏住艾利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死死地顶在冰凉的铁门上,眼睛凑得离艾利的面孔极近,恶狠狠地低声说道:“但今天晚上,我想我就会知道了。我会在你自己的床上使劲儿地干你,另外还得捂住你的嘴巴,以免你发出那令人销魂的呻吟声让我忍不住泄掉。”
“喂!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巡查的军士端着电击枪恰好路过,大声呵斥道,“告诉你们这些猪猡,别把自己当回事儿,如果违反了训练营的规则,有你们受的!”
“没有,只是在闹着玩!”娘娘腔脸上顿时换成了一种别扭的笑容,“放心,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他把捏在艾利脖子上的手松开,几乎要窒息的他顿时得到了新鲜空气的补充,让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和剧烈地咳嗽。娘娘腔把被他捏皱的衣领抚平了一下,然后做出一个划刀而过的手势,打开门,连同那三个同伙走了出去。
艾利看了看他们那都仿若铁塔一般的身影,苦涩地笑了笑。
他看到了那张属于自己的床,位于其余四张床的对面。上面堆积着从那四个人身上脱下来的脏衣服和发出阵阵恶臭味的鞋袜。他不得不把这些都清理掉,然后铺上了自己的被褥。
一切收拾好之后,他躺在床上,身下的松软的棉料在自己身体的重压之下凹陷成一个人形,正好托住了自己的身体,舒服的仿佛飘荡在云端。他闭上了眼睛,感受了一下这舒适别样的感觉。手摸索着从上衣的最里面摸出那块已经被他摩挲了无数次的怀表。表盖打开的声音仍旧是那么清脆悦耳。他的父亲的声音就像是一个被开启的音乐盒一般顿时在他的耳边回响。
如果能够征服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就是自己的天堂。他想着。怀表放置在胸前,发出与心脏的跳动所彼此呼应的响声。意识逐渐飘散,他缓慢地进入了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与水泥墙壁的巨大撞击声突然将他惊醒。
猛然睁开眼,看到娘娘腔还有他那三个同伙回来了。赤裸的上身只披着一条毛巾,遒劲的如同老根的肌肉盘踞在每一块骨头的上面,仿佛是经过特别激活过一样。他们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看来是刚刚洗过澡。
如果能够彻底痛快地洗一次热水澡,不啻于后时代生活中最舒适的享受。
艾利从床上起身,把分发的衣服和各种洗漱用品从包中取了出来。朝门外走去。
“不错。”娘娘腔邪恶地笑着。“去把自己洗的白白的。尤其是屁股,要洗的干净一些,异味会让我的性趣大打折扣的。哈哈哈!”
艾利没有任何回话,径直朝门外走去。往右行进了五十米左右。有一个公共洗澡间,二十个水龙头一字排开,中间用早已经被湿透了的布帘子隔开。
艾利来到最左边的一个无人的水龙头下,试了试,水温非常适宜,水质也很软,完全没有荒原上的用水有那么一种刺手的感觉。从地下深层抽取的地下水完全没有核物质的污染,即便是用来饮用,也比大荒原上的幸存点和流民聚居地大部分的饮用水都要干净。而用它来洗澡。绝对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对于大荒原上的人来说,每一分钟所流淌到下水道中的都是一堆堆黄灿灿的金币。
他迅速地脱光身体,拧开水龙头,任由黄金一般珍贵的纯净水流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表皮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口大口地畅饮着水分,像是雨季刚刚来临的干枯河床一样。身体表层的温度升腾起水汽。让自己的周围一片氤氲。
打开那份洗浴小套件,里面有一小块肥皂、一小瓶沐浴液和一小包洗发香波。艾利把所有的东西一齐涂抹到了身上,体表的污泥和死皮被清除掉,浑身清爽无比,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他想起自己在筛墟的时候淘到的那块香皂,被安妮小心翼翼地使用了一年多,直到剩下最后手指甲那么的一丁点儿,也不舍得扔掉。
安妮……
他想着,心里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比的失落。尽管曾经那样信誓旦旦,可是自己仍旧没有保护住她。而现在,她会在什么地方?
内心深处的一股意识强迫他不再想下去。回过神来,水流冲刷掉身上所有的污渍和疲惫。关掉水龙头,用干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一套内衣衣裤。带着换下来的衣物,出门,左拐,返回牢笼一般的房间。
刚进门,就看到娘娘腔赤裸着全身躺在他的床上。那根丑陋的家伙歪斜地朝一侧竖立,“哈哈哈!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你好久了。准备好了吗?我想你的后面已经洗得非常干净了吧。”
艾利脚步没有停下,表情平静地径直朝自己的床走去。
“哈哈!看来你已经急不可耐——喂,你这是干什么?!妈的,你们快阻止他!”
艾利突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柄二十公分长的尖刀,锋利的刃在惨白的灯光下闪过一道冷的光芒,两道深深的血槽犁开了稍厚的刀背,代表着一种专业。
只见一道仿若流星的光芒划过,刀锋就抵在了娘娘腔那青筋暴突的脖子上,利刃贴上了脖子的表皮,随时都可以割断他的气管。他的脸上顿时笑容凝固,下面的那个东西登时软了下来,像是刚刚死去的蚕一般萎缩且绵软,而且,恐怕从此以后也硬不起来了。
“别动!”那三个人刚想动手,可是已经晚了,艾利喝斥住他们。“如果还有什么小动作,我敢肯定你的脑袋会立刻到水泥地面上去旅行,我想它肯定期待这次远足已经很久了,——自从它戏谑别人的时候开始。告诉你,你这恶棍,娘娘腔,我说的只是事实,而且并不想招惹谁,可是,如果有人如果想要招惹我。那我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另外。如果你们非常想发泄自己的兽欲并愿意贡献出彼此的屁股的话。作为室友,我不介意你们这样做。因为这是一种非常合理和人道的解决欲望的方式。那么,现在滚回你的床上去干彼此的屁股吧!”
刀锋在空气中震出一条细细的金属的声响,然后缓慢地脱离了娘娘腔的脖子。他惊魂未定地急促喘息。甚至没看到这刀是如何抽出来并架上自己的脖子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如果这个人想要取走他的性命的话,恐怕连半秒钟的时间都不需要。
娘娘腔没有吭声,跌跌撞撞地爬回了自己的床铺,大气不敢出。
那三个同伙更是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空气中只有刀锋摩擦刀鞘的声响。这把短刀是艾德曾经用过的,并送给了他。当打铁镇覆灭时,他的身上只有这件是属于曾经的打铁镇的东西。因此就一直带在身边。
艾利仰面躺下,身体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舒散状态摊开,眼睛盯着头顶的惨白灯光……
…………
“嘘——!嘘——!”一阵急促的哨声把整个训练营从睡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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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地下洞穴之内。没有白天和黑夜。头顶的灯光永远都是那样白惨惨一片。关于时间的感觉在这里变得无比杂乱和不可捉摸。仿佛过了二十四个小时的时光在外面可能只有一个小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包括总教官武夫。他的时间完全是按照自己的作息进行。第二天清晨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睡足之后的时刻。而学员们更是没有这样的意识,即便是有时刚刚躺下没多久,第二天清晨就已经到来了。
狼人武夫给了所有学员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当哨声响起的那一刻,艾利摸出了怀表。瞥见最短的时针刚刚转过四分之一的表盘,也就是说,他们刚刚休息了三个小时。
看过训练营手册的学员们知道哨声就意味着集合,而且是快速的集合。他们立刻从床上跳下来,纷乱地寻找着自己的训练服和鞋袜,胡乱地穿上,然后还要负载上一整套的单兵作战装备,足足有三十公斤的分量,大小杂陈,不一而足。
“这帮饭桶,已经过去三十秒了,我还没有看到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这真是我所见过的最差的一批学员了。真是见鬼!难道人类正在进入一个逆循环吗?快点!你们这帮蠢货!”武夫一只手举着扩音喇叭,另一只手看着握在掌心的计时表,“五十秒……五十九……六十秒,一分钟,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敌人足以已经把你们那猪头一样的脑袋打了个通透,而你们仍然没有准备好战斗。可真是一群饭桶!——很好,我终于见到第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站在了我的面前,可是——”武夫一声向他一声怒吼,“你的子弹带哪儿去了??”
口水如同一枚枚利剑,顿时射穿了那个人的脸,一道弧线瞬时向他击打了过来,在最前端,放出一道道蓝色的电弧,那个人登时被电磁力狠狠地束缚住,浑身被包裹在一片萤蓝色的急骤电弧跃动中不停地颤抖。电击枪的放电停止,那个人也顿时瘫倒再地,昏迷不醒的身体是不是还抽搐一两下。
“我想训练手册上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在完全没有将所有的战术装备准备好之前,就不要站在我的面前!”武夫吼道,脸上和脖子上的毛发顿时像发怒的狮子一般竖立起来,一种即将要吃人的感觉。下手之迅速和毒辣让任何一个学员都不想落在他手里。
整整一分半钟,所有的人才陆陆续续地从房间里面跑到营房前面的空地上,胡乱地站成了五排,高高矮矮的就像是起伏的群山。
“最后一个站出来!”武夫吼道。
那个小矮个子的身体猛地颤抖一下,但是没有动。
“我不想说第二遍。因为让我说第二遍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严重到你们意料不到的程度。”武夫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