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爷那性子,除了做官和参人,其余的万事不管,今时不同往日,靳国已经渐渐的陷入四面楚歌中,那一位也越发的偏执,李家的前路,是该想一想了。
“那乖孙儿说说是那一位朋友啊你那些朋友,祖母可清楚得很,今儿青楼,明儿楚馆,都是些狐朋狗友,祖母可不想攒了半生的体己银子祭了那些人的五脏庙。”李老夫人目光如炬的注视着李离,只要他说出那些人的名字,就一脚将他踹出华荣堂。
李离一听有戏,表现得更加勤快后腿儿,亲手剥了一颗核桃放在自家祖母手心笑着说:“这个人祖母也知道,他刚回罕都不久,安亲王府的世子,和我认识多年,孙儿相信他这个人。”
“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了你们两个人凑出来的银子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吧。”李老夫人心里已经有了底。
安亲王府倒是不错,家风严谨,老安亲王又是皇室中辈分最好的人,连太皇太后见了都要礼让三分,不过安亲王世子早年和沐亲王府走得太近,不知十来年后,是否如旧。
“齐国公府刘海华,斥候府莫骋,吏部尚书家的文书明,姜国公府的曹子安,也就这些人了,平日里玩得好的几个人。”李离如数家珍的说出参与进的人。
李老夫人越听越心惊胆战,这些人可都是罕都数一数二的贵族功勋,哪怕文书明只是吏部尚书的孙子,可是架不住人家有一个凤阳公主的祖母和朝华郡主的母亲,想到自家孙子的这些“狐朋狗友”,李老夫人已经不知该如何回应自家的乖孙儿。
这些年,自家夫君的目光都落在了群儿和跃儿的身上,那两个孙子也的确出众,小孙子在她的疼爱中不知不觉的已经长大了,甚至有了自己的想法。
“离儿,你是御史府的嫡幼孙,更是李家的一份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就是李家的态度,你祖父是一个万事不管的性子,你父亲又是不成器的,你大哥二哥这两年越发的有出息。”看着自己养大的孙子,李老夫人眼底藏不住的慈爱。
“祖母,我……”
李老夫人打断李离的话:“离儿,你不要说,听祖母的话,这些年,你的玩闹和潇洒,祖母都不管。不过你也看出来了,多事之秋,你要学会面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祖母不会永远的在你身边。”
“你的那些朋友都是好的,你做的事情,祖母以前不管,现在也不会管,你只要记住你是李家人就好。”李老夫人满脸的笑堆成了一条条深深地纹路。
看着孙子两眼放光的样子,李老夫人好笑的吩咐身边的兰嬷嬷:“玉兰,去把我柜子里那一个檀木桃叶纹的小匣子给三少爷拿出
来。”
李老夫人一双老入树根的手抚摸着匣子上深浅不一的桃纹说:“这是祖母积攒了大半辈子的东西,这就给你了,拿去吧!”
“祖母,用不了这么多,你给孙儿一半,不,三分之一就行,这么多太打眼儿了。”抱着沉甸甸的匣子,李离才知道祖母真的是将大半辈子的积蓄全给了自己。
见自家孙子的目光依旧是清朗的,哪怕是抱过匣子那一刻为只有惊讶,而没有贪婪,李老夫人觉得教养出这样一个清澈明亮的孙子,此生足矣!
李老夫人轻轻拍了拍李离的手笑着说:“给你你就拿着,满府的人,也只有我的乖孙儿在祖母身边尽孝,本来就是给你的,只不过是提前而已,你别想着你的叔伯兄弟,祖母的东西,想给谁还不用他们同意。”
“我的乖孙儿有善心是好事,可以行善,可是不能滥善,记住这句话。”
祖孙二人谈了快一个时辰,李离终于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一笔银子,本想在荣华堂蹭一个午饭,却被自家祖母直接轰走了。
李离离开华荣堂,还带走了一个沉重的匣子,瞬间传遍了李家大院,各方人心浮动,都打听着李离从华荣堂带走了什么,说了什么。
当几房人知道老夫人将积攒的银钱全给了李离的时候,那笔钱已经被李离给了冷如洲,不过冷如洲嫌数目太大,给他退了一些回来,但是他打死不会承认,进了他的口袋,谁也别想抠出来。
当然,这已经是后话,连他亲爹都被他撅回去了,更何况那些拐了弯儿的叔伯,想要钱,大门在外,远走不送。
李离拿到匣子,匆匆忙忙的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回屋子,就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连院门儿都锁上了,将屋子里伺候的人全打发出去,一个人在被窝里笑眯眯的数着银票和金元宝。
第二天,李离马不停蹄的将手上的银子送到冷如洲手里,悬着的心才放下,他可是清楚家中那些人的嘴脸,尤其是他那个渣爹。
几人不到三天的时间,凑出一大笔巨款,冷如洲秘密的交给云和堂,不出十日,靳北新增了数十城布粥。
三日后,朝廷派出了赈灾大臣,寥寥数人带着一道亲封圣旨就离京,一路向北,所到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封之地。
萧阳舒舒服服的在沐亲王府窝了半个月,终于等来了五月到东海的消息,想到不久之后,东海将会趁势攻下海城,给靳国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吓,萧阳就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乾坤殿中,一片沉默。
寂静得只听见微弱的呼吸声,谁也不敢站出来触皇上的眉头。
“朕亲封的赈灾大臣,死在了靳北的乱民之下,同行之人,无一幸免。”皇帝目光阴鸷的盯着大殿上垂着头的大臣们。
“赈灾大臣,代表的是天子,代表的是朕,靳北那些暴民却杀了代表朕的大臣,这不是要造反吗。”皇帝怒吼道。
赈灾大臣死在赈灾之地,这是活生生的打他的脸。
户部尚书双腿颤抖着,心想幸好当时自己晕了,不然该出去赈灾的说不定就是自己,小命就得玩儿完了。
想到临出门时夫人的叮嘱,户部尚书此时纠结着自己该不该晕倒,该什么时候倒,怎么才能够倒的潇洒。
“不都是朕的好爱卿吗一个个的全都哑巴了你们说靳北之事该如何处置”冷炀帝王的威严四露。
户部尚书低着头装哑巴,心里却冷哼:还处置,连赈灾的银子都掏不出,明明私库里都快塞不下了,宁愿眼睁睁的看着靳北雪灾越来越严重,也不愿意出私库的银子,还装模作样的派什么口袋空空的光杆司令赈灾大臣,这不是赶着人家去送死嘛!
越想越觉得自家夫人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看着皇上的独角戏,他得出一个结论:要想活得久,还是得听夫人的话啊!
“一个个都给朕滚,都滚出去,既然不想为朕排忧解难,就把你们的乌纱帽摘了。”皇帝双目赤红的指着大殿上的臣子们。
户部尚书乐得高兴,正想拔腿就跑,可是自己四周的人都瑟瑟发抖的站着,他用吃奶的力气忍下冲动,规规矩矩的垂着头。
若是萧阳在这儿,就知道户部尚书是在里面划水。
“皇上……皇上,保重龙体。”
“请皇上保重龙体,请皇上恕罪。”
群臣跪倒一片,额头重重的磕在反光的地板上。
靳北之事,谁也不敢插手,毕竟是要人命的事情,皇帝这些日子越发的偏执和多疑,谁敢冒险呢!
看着一群匍匐跪地的大臣,上有尊贵的亲王,下有自己自己的心腹重臣,一个个阴奉阳违,一遇事就往成了锯嘴的葫芦。
“你们一个个说着为朕分忧,遇事就你推我推的不言不语,这就是食君之禄解君之忧”皇帝冷哼道
兵部侍郎认为这一次就是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想到一直凌驾在自己之上却处处不如自己的兵部尚书,其实整个兵部甚至朝堂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想到自己挺身而出得到皇上的青睐后,铁定的平步青云,咬咬牙站出来:“启禀皇上,微臣认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靳北乱民杀害赈灾大臣,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国库空虚,皇上派遣赈灾大臣前往靳北,是对靳北百姓的天恩。”
目光一直注意着皇上的神色,见皇上脸色转好,继续吹捧:“靳北乱民将皇上的天恩随意践踏,这是天理难容的事情,依微臣之见,靳北人藐视军恩,甚至对赈灾大臣大打出手,如此有精力,也许灾情并不严重,不然怎么会有力气发生动乱呢!”
冷炀听了一耳朵的夸赞心情大好,更是认定自己的的决策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认同靳北灾情只是靳北官员夸大其词。
听着兵部侍郎对皇上的吹捧,户部尚书甘拜下风,从未见过这般厚脸皮的人,不忘往往兵部尚书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天天听着这么深加工过的话,估计耳朵深受其害吧。
“爱卿所言甚是,靳北之民都是乱民,朕之心意却不好好珍惜,想以赈灾之名骗国库钱财,如此十恶不赦之罪,朕岂能轻饶。”冷炀的脸上浮起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