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思曼!”严以修厉声喝道。
穆思曼像被定住一般,猛地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眼睛里虽没有敌意,却冰冷疏离,淡漠得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穆思曼被面前异样清晰的冷漠吓住,呆呆地说不出一句话。
严以修目光如冰,扫过正在打扫的两名护士,身为好友,方阳立即会意,急忙让两名护士先退出病房。
两名护士似乎早就急于脱身,这时忙扔下打扫到一半的地面,匆匆离开。病房门重新关上,整个病房内气氛骤降,仿佛落到冰点。
严母见严以修脸色冰冷,上前温和地劝道:“以修,思曼怀着孕,你有事慢慢说。”
她本是一片好心,替穆思曼说话,可穆思曼却脸色巨变,诚惶诚恐地看着严以修,摇头道:“不是,以修哥!他们都是胡说的,我没有……没有怀孕!这家医院肯定有问题!”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方阳却出于维护医院的本能,想也没想就笑着道:“思曼,要论h市医院排名,我们医院要认老二,那其它医院都没敢要这个第一称号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
话说到一半,方阳突然觉得不对,忙紧紧闭上嘴巴,但却藏不住眼神里的疑惑,本能地朝严以修看去。
可他脸上除了极度的淡漠,竟看不出任何其它的情绪。
“那个……”方阳机敏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打起退堂鼓,“我突然想起来,昨天还约了一个病人,就先撤了。”说完,也不等谁的回答,脚步匆忙地逃离战场。
只是,这样一来,却让在场的其他人心里充满疑惑。严父严母对视一眼,虽有心询问,却并没急着发声。
穆凯上前两步,像审犯人般盯着穆思曼,沉沉地问:“你和以修本来就要成婚的,就算怀孕,也不是什么奇耻大辱,为什么不敢承认?”
“胡说,我就是没有怀孕!”穆思曼大怒,继续自欺欺人地否认,接着把祈求的目光看向严以修:“以修哥,你带我离开,我们这就去补办婚礼,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要在医院,求你……”
她上前,牢牢抓住严以修的手臂,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别再骗自己了!”严以修罕见地没有推开她,而是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不想过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因为我不爱你。只是事已至此,你也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醒醒吧……你根本就不爱我,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和我绑在一起?”
穆思曼的手抓得更紧,眼眶含泪,哽咽着反驳:“我爱你,一直在用我的所有在爱你……”
“不论如何,你现在是一个母亲,更该为自己肚子里的生命负责!”严以修冷硬地打断她。
穆凯直直地站在一旁,两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楚无比,却仍是不死心地看向严以修:“你确认,这孩子……真不是你的?”
严以修漠然地瞥他一眼,唇角带着几分讥嘲:“穆董事长完全可以亲口问问令爱,我有没有碰过她。”
穆凯本能地看向穆思曼,她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抓着严以修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答案,再明显不过。
穆凯深吸一口气,使出全力,将穆思曼的手从严以修手臂上扯开。
穆思曼尖叫着,踢打着反抗,穆凯却用绝对的力量压制着她,一直将她拽到许媚身旁,一把甩在床上,示意许媚看管好她。
顿了几秒,穆凯毅然转身,环顾病房内的所有人,长叹一声,又羞又怒地道:“我这就去通知所有人,穆家和严氏的婚约就此作罢,婚礼不会再办!”
“不行!”
“不要!”
许媚与穆思曼同时发声。
穆思曼从得知自己怀孕后,一直表现异常,许媚之前就起了疑心,可她问过几次,穆思曼却一直闪烁其词,直到被逼得紧了,才抽抽嗒嗒的告诉她,孩子不是严以修的。
许媚当时勃然大怒,怪穆思曼不提前告诉她,也好早做应对,可事实上穆思曼一直稀里糊涂,直到检查单摆在眼前,都不相信自己怀孕的事实。
这时,看到穆凯脸上郑重果断的神情,穆思曼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来。
许媚站起身,满脸痛心地道:“穆凯,你这是要逼死自己的女儿吗?”
“她自己丢人现眼,怨得着谁?”穆凯愤怒之下,甚至有些口不择言。
许媚见事情再压不下去,不由得心急如焚,脑子里左思右想一番,干脆横下心,一脸悲戚地看向严父严母:
“两位亲家,这件事,思曼她也是受害者啊!她被人玷污,满心委屈没处说,这才连自己怀了孕都不知道……”
严父严母同时看向她,严以修唇角微抿,似是十分不屑,一时倒并未反驳。
许媚见状,安抚地拍了拍穆思曼的肩,接着满脸委屈地道:“思曼和以修早就有了婚约,她一早就把自己看成你严家的人了,两位亲家都是明事理的大人物,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说替儿媳讨回公平,反倒要嫌弃她吗?”
她越说越急,越说越委屈,本来好不容易压抑着情绪的穆思曼,这时更忍不住嚎啕大哭。
严母心慈,见此情形,与严父对视一眼,忍不住就要上前劝慰几句。
严以修却深知母亲性情,见她身子一动,立即伸手拉住她:“妈,事情不是这样的。”
穆思曼的大哭声中,严母满心疑惑,但对他却极度信任,于是点点头不再多言。
微妙的细节,却也逃不过许媚的眼睛,她顿了顿,把目光转向严以修,怨怒地斥责道:“严以修,现在什么年代了,那些未婚的女孩子,又有几个能真的守身如玉,你堂堂严氏集团董事长,难道就因为未婚妻不小心被人害了,就要弃之前的婚约于不顾吗?”
她时而满腹委屈地倾诉,时而理直气壮地反责于人,竟然让人一时无法辩驳,似乎严以修这时毁约,不与穆思曼结婚,就成了千古罪人一般。
穆凯这时也略微冷静下来,心知如果就这样取消婚礼,穆思曼不免被人贻笑大方,从此抬不起头来。
倘若委曲求全,能让严以修同意继续举办婚礼,就算到时他们的关系无法维系,再离婚,也好过她这时被堂而皇之地抛弃。
严以修见穆凯并没有站出来,出言阻止许媚,眉眼间更冷了几分,目光漠然瞥过许媚,竟貌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错,说得句句在理,字字珠玑,好像这场婚礼如果不补办,我严以修倒成了背信弃义之人。”
穆思曼之前埋着头哭泣,这时听到他清冷淡然的声音,以为事情真有转圜的余地,不由地抬起头,远远地朝严以修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