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慕一向就是个急性子,无论在生活还是工作中,做事从不喜欢拖拖拉拉,表达情感也很少含糊不清。
与严以修之间,只是因为一直觉得两人差距太过悬殊,他根本不可能喜欢她,这才从未明确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可最近,他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地救她,让她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更多的期待来。
严以修本来坐在椅子上,这时听到她这么清楚的质疑,他似乎有些意外,手依然扶在她的手臂上,缓缓站起身来。
“梓慕。”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天然的清冷微凉,却悦耳好听。
叶梓慕静静等了片刻,没听到他说下一句,不由地抬起眼皮,疑惑看向他。
她的本意,是想在他眼中找到答案,可在接触到严以修目光的一瞬间,心却彻底迷失了。
午后日光的映照下,他的短发黑亮,皮肤白皙,眉眼是一贯清冷的模样,却又带着几分柔和与包容。
回视着她,严以修目光沉敛深邃,明明什么都没说,却仿佛含着千言万语。
在那样的目光凝视下,叶梓慕眼中的疑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与期待。
意识到自己心底忽然滋长的情愫,叶梓慕心底猛得一动,脸不由地越来越烫,连指尖都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严以修察觉,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抬起,轻轻扶上她脑后,头慢慢低下来,离她越来越近……
“这一切,都是真的的吗?”叶梓慕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自己,眼睁睁看着他的脸慢慢俯下来,越来越清晰。
“一定要现在回答吗?”严以修像是想到什么,突然问。
叶梓慕坚定地点头:“是!”
“即使知道你妈妈马上就到?”他又问,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分明就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对她堂而皇之的嘲笑!叶梓慕又羞又恼,默默捏起拳头瞪着他,可一时又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
“叮咚!”门铃声也像是在配合他,恰逢其时地响起,打破一屋子的沉静。
叶梓慕猛得退后一步,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还没开口,门就被从外面推开。
门外的叶秋离本是一脸急切,转眼间,却见两人手拉着手相对而立,气氛暧昧,不由地冷“哼”一声:“装病骗我来看你,我看你这儿好得很!”
说着,就要关门离开。
“妈!”叶梓慕急跑上去,从背后抱住她,“对不起!”
叶秋离停下脚步,身子依然背对着她。
叶梓慕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像是怕她突然跑掉一样:“我也想听你的话,不再去追问曾经和过往,可有些时候,并不是我放弃,事情就能真的结束了。妈,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年轻时,叶秋离自然是说一不二,做事很少给他人或者自己留余地,可随着年龄渐渐增大,她的心态已是平和了许多。
这时,听着叶梓慕软语撒娇,她自然心软,回过身看着叶梓慕,无奈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哪儿受伤了?”
叶梓慕挽着她的胳膊往病房内走,故做轻松地介绍严以修和母亲认识。
严以修点头,主动招呼握手,言辞客气,神态从容笃定。
他知道叶梓慕经历这么多事情,肯定有不少话要和母亲说,于是拿起椅子扶手上的外套,看了看她道:“公司还有不少事等着处理,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
叶梓慕送他到电梯口,想到他刚刚意味不明、却又接近嘲讽的笑意,她僵着脸,拼命憋着一肚子的话,只默默看着电梯旁,不断变化的楼层显示数字。
严以修从反光的电梯面里看她,脸上竟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时,原本背对她的严以修突然转身,猝不及防地拥抱了她一下,叶梓慕刚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进入电梯。
整个下午,叶梓慕和叶秋离一直彼此依偎着,靠在单间病房的沙发里。
从日影西斜到夕阳西下,从华灯初上到夜色渐沉,叶梓慕如同一个犯错的小学生,记流水账一般,把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一件一件讲给母亲。
一开始,她只是听到母亲和刘姨对话,抑制不住一探究竟的心,然后到了木林广告应聘、工作,她告诉母亲,自己其间所有的怀疑、纠结与退却。
后来,她被母亲的态度吓到,决定放弃,转而到严氏集团就职,可那时,她已经被许媚发现,很多事情开始身不由己。
虽然,叶梓慕刻意对自己曾遇到过的险境轻描淡写,而且她人现在就好端端地坐在面前,但叶秋离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一时间,她又是恨叶梓慕自作主张,又是疼惜她一次次遇险,却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天色渐黑时,叶梓慕本要起身去开灯,却被叶秋离一把拉回原位:“就这样说吧。”她说,声音有重重的鼻音。
叶梓慕知道,这一切最后的答案,就算叶秋离心理再强大,怕是一时也无法承受,可事已至此,她们都没有了退路。
她在黑暗里抱着叶秋离的腰,偎在她怀里许久,才把天台之上发生的一切,和所有关键的对话,一点点全部告诉叶秋离。
听罢,叶秋离久久不语。
“妈?”隔了许久,叶梓慕担忧地喊。室内黑暗,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芒看向母亲。
叶秋离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她,忽然“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地甩在自己脸上。
她手臂再次挥起来时,叶梓慕忙紧紧抓住她手臂:“并不能全怪你,妈,你别这样!”
“是,并不全怪我……”叶秋离胸口剧烈起伏,明显情绪激动,“许媚卑鄙无耻,可如果不是我瞎了眼,蒙了心,问都不问就离开,又怎么会这样?”
“当时,她给我看了医院的检查单,还有她和穆凯单独在卧室的几张照片,我就信了。”叶秋离痛悔交加,流着泪不断咒骂着自己,“这辈子吃苦受累,全是我自作孽,我自作自受!我活该!”
叶梓慕整个人扑在她怀里:“你是我妈妈,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双手勾上叶秋离的脖子,轻轻地道:“妈,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当时打不通你电话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害怕你会离开我,但是你看,现在的你多宽容!我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的!”
叶秋离叹了一声,语气有些僵硬地道:“说起来,你倒要去谢谢那位严董事长!”
“为什么?”叶梓慕之前就在纳闷,自己打不通母亲电话,为什么严以修却能在关键时刻联系到她,这时听叶秋离这样说,更是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