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叶梓慕出院,和叶秋离一起暂住到严氏集团的公寓。
穆凯有意安排她住去穆家,她坚定地拒绝了。
经历过这许多的波折,叶梓慕虽然接受了他就是自己父亲的事实,在母亲面前,有时还会像小女孩似地撒个娇,但心里仍不免有几分生疏。
况且,她才不想天天和穆思曼面对面,针锋相对。
与之相比,严氏集团的公寓才是属于她的天堂,因为距离近,她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办公室,不但可以多睡会,还不用担心迷路,最重要的是,一个人自由自在。
穆凯见说服不了她,只得无奈接受。
晚上,穆凯打来电话,邀叶梓慕一起晚餐。她自然而然地去喊母亲一起,叶秋离却一口回绝,意有所指地道:“你爸约你,还有别的事。”
叶梓慕愣了愣,只好独自前往。
等她到了楼下,黑色轿车已经在门前等着。自从得知叶梓慕是路痴后,只要时间允许,穆凯每次都会派车来接她,让她不再为迷路而烦恼。
叶梓慕本以为,车会开到某个饭店,可出乎意料地,黑色轿车却径直开出市区,最终停在一栋造型别致的私人住宅前。
待叶梓慕反应过来,这里是穆家的房子时,轿车已经在私家院落里停好,这时再执意离开,反倒显得她小肚鸡肠。
叶梓慕犹豫了下,只能硬着头皮下车,脚步有些沉重地迈去大门前,摁响门铃。
门铃只响过一声,立即被人从里面拉开,房子内的人穿着宽松的素色居家服,齐耳短发,脸上未施粉黛,却也清丽动人。
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叶梓慕险些没认出来,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笑了笑问:“思曼,你身体还好吗?”
穆思曼不答,隔着几步距离,只是冷冷地打量她,眼中透着冰冷的敌意,还有隐隐的不甘。
叶梓慕也不回避,目光坦然地看着她。
无声的对峙中,穆凯突然出现在穆思曼身后,见两人默默相对,忙招呼着叶梓慕进门,朝穆思曼道:“小曼,你先去餐厅,叫保姆上菜吧。”
穆思曼满脸不悦,却依言转身离开。
穆凯带着叶梓慕洗过手进入餐厅时,保姆正忙忙碌碌地上菜、摆盘,穆思曼面无表情地端坐一旁。
不一会儿,保姆忙完退出去,餐厅里只剩下叶梓慕、穆凯和穆思曼三个人。
虽然桌上菜品搭配堪称完美,色泽鲜亮诱人,穆凯在旁也是竭力张罗,试着缓解气氛,叶梓慕却吃得前所未有的食不甘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穆凯之前大概做了不少思想工作,穆思曼整个席间虽一直面无表情,却也并没有发作或是故意刁难,只是自顾自地不停夹菜,吃饭。
十几分钟后,她将碗筷一放,冷冷地道:“我吃好了,去休息。”
说完,转身径直走出餐厅,脚步声循着楼梯直上,越来越弱。
叶梓慕也放下碗筷起身:“爸,我也吃好了,先回去了。”
穆凯微叹一声,却也不勉强,起身道:“我去送你。”
叶梓慕推辞不过,只好任由他跟着出门。直到上了车,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略带抱怨地道:“爸,你是不是该提前和我说一声呀?”
穆凯将车开出停车位,这才自嘲地道:“怕你不同意,但我又真的有些迫不急待,希望你们的关系尽快好转起来。”
叶梓慕不再说话,默默靠在副驾座位的椅背里。
车子拐出私家院落时,一辆白色轿车迎面停着,正对着院子大门。
驾驶位上的男人面容消瘦,目光里充满期盼与焦急,像是在等着什么消息。轿车副驾位上,摆着一束搭配漂亮的鲜花。
叶梓慕觉得男人面目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
只听穆凯有些愤愤地道:“袁泽,思曼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叶梓慕“哦”了一声,只听穆凯肯定地道:“思曼不会见他,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吧。”
夜色中,造型别致的私家建筑越来越远,渐渐变作模糊的一片,穆凯才沉沉地继续发声:“其实,每次一想到你们姐妹俩的关系,爸都觉得很抱歉,如果我早一些发现你的身份,早一些介入到你们的关系中,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手扶着方向盘,眼睛注意着前方,脸上竟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后来我想通了,既然想要改变,就不能一味被动等待。你看,今天你们能在一起,心态平和地吃晚餐,明天、后天,就一定能做到更好,这就是新的开始。”
果然知足常乐,穆凯话语中,似乎对两人今天的相处模式竟十分满意。
“新的开始?”叶梓慕头抵着车窗不去看他,胃里却“咕噜噜”直叫,她无奈地在心里直翻白眼:晚餐?明明还饿着肚子呢好不好?
心里想着,却见车子突然拐了个弯,直接停在一家饭店门前。穆凯拉起手刹熄火:“走吧,看出来了,不填饱肚子,你今天是不会原谅我了。”
叶梓慕吐了吐舌头跟着下车:“走就走,我要吃这家的龙井虾仁。”
“好。”
“还要那个很好喝的汤。”
“没问题。”
这一餐,两人说说笑笑,总算弥补了叶梓慕的心理损失。
谈笑间,也不知怎么就提到了穆思曼,叶梓慕这才知道,在穆思曼成长中所经历过的种种事端。
之前,穆凯曾和她提过,穆思曼小时候,曾因为保姆小孟的过度溺爱,变得任性、自私,为所欲为。
后来,发现问题的穆凯辞退了小孟,可许媚一头扎在工作中,根本没时间照顾穆思曼,他经朋友介绍,请来一位竭力倡导严厉教育的家教老师,来负责对穆思曼的引导。
原本,在穆思曼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围绕她转的。
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她剧烈地反抗起来,最后一直发展到抑郁自残,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割腕,要不是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穆凯还是败了,面对浑身是血躺在浴缸里的穆思曼时,他彻彻底底地败了。任何事情,都没有生命重要。
再后来,穆思曼就成了叶梓慕见到她时的样子,目空一切,刁蛮跋扈。
叶梓慕默默听完,忽然有些同情起穆思曼来。
她知道穆凯此刻最大的心病,也不等他发话,直接表态:“爸,你放心好了,我会尽量让着穆思曼,不让彼此再发生矛盾,也不让你为难。”
穆凯长叹一声点头:“梓慕,谢谢你!”
第二天一早,叶秋离就收拾好东西要离开。
叶梓慕知道她主意已定,自己再努力也留不住,只好闷闷不乐地跟着,准备送母亲去车站。
两人刚走到路边,一辆灰色轿车突然稳稳地停在她们面前,车上司机很快开门下车,朝着叶秋离道:“阿姨好!我刚好有事回小城,顺路捎您回去。”
叶梓慕定盯看去,许是早晨阳光斜射,男人戴着墨镜,脸上带着儒雅和善的笑,却是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