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黑山鬼蜮,慵懒的秋日暖阳斜斜披洒在身上,燕赤霞不禁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阴间不同于阳世,处处是阴风习习,摧人心神,便是像他这样的金丹修士,呆久了也难免会沾上几分阴戾气息。
若非此行有法海在一旁保驾护航,他是断断不敢就这么轻易跑去的。
“法海长老,接下来我们是回宁兄弟府上吗?”
刻意让出半个身位,燕赤霞恭恭敬敬地问道。
“何来如此麻烦,再过几日就是三年一度的秋闱,宁施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路上,我们半途中寻他即可。”
法海把玩着手中那方山神印玺,一边老神在在地应道。
“正好等宁施主考完乡试,一同奔赴京城,除去那祸乱朝纲的蜈蚣妖。”
四人皆是有神通法力在身的大修士,最不济的燕赤霞御剑飞行都能一日千里。
想要追上与其他士子结伴出行的宁采臣,简直不要太容易。
“嘿嘿,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大胡子,咱们来比比,到底是谁飞的更快些!!”
正无所事事从鬼蜮中蹦跳着出来的哪吒,听到法海的话登时眼前一亮,忙不迭冲着燕赤霞纠缠道。
“这……”
燕赤霞有些头疼,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自是知道面前这个小娃娃生来神异,真要生死相搏,自己可能都未必是对手。
可遁术与修为则是两回事,他可不觉得一个才三两岁的娃娃能学到什么高深的遁术。
若是就这么打了对方脸,未免有些以大欺小。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见燕赤霞有意托辞,哪吒顿时不乐意了,巴掌大小的脸蛋一鼓,一口咬死就要比试。
“我数三个数,三,二,一,开始!”
说完,哪吒抢先手诀一掐,如鱼入水似的整个人蓦地沉入地下。
不过顷刻功夫,就已经遁出不少距离。
“等等,唉……法海长老,吕布兄弟,在下先行一步了!”
被哪吒一手土遁之术怔住,燕赤霞这下倒也起了好胜之心。
张嘴吐出一颗剑丸,有朦胧犀利的剑气自剑丹上升起,化作一道流光,将燕赤霞包裹着同样瞬间朝天边飞去。
只余一声断断续续的告辞,缓缓落入法海二人耳中。
“这……燕兄弟是怎么了?”
才从鬼蜮出来的吕布,刚好目睹了一道流光遁走,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法海笑着简单将事情经由说了一遍。
听完法海所言,吕布露出怪异的神色。
“哪吒可以从聊天群里得知宁书生的去向,难不成燕兄弟也可以?”
原来燕赤霞根本就没向几人讨问宁采臣的去路,就这么如无头苍蝇似的飞了出去。
“无妨,哪吒那土遁之术颇为玄妙,小僧一时都未能轻易看透,燕施主大概只能在他屁股后面吃灰了。”
法海却是不怎么担心。
比不过哪吒,总不能连循着气息找过去都不会吧?
“哈哈,也是这个道理,眼下既然无甚么要紧事,不如法海禅师与吕某也来比试一场。”
只是感慨了一下,吕布突然转移了注意,大概是才突破想比试一番二者之间的差距,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看向法海。
“固所愿也,不敢推辞。”
洞悉吕布所想,法海微微施一礼,笑着应了下来。
“多谢法海禅师成全。”
见对方一口便应了下来,吕布顿时大喜过望,一声唿哨翻身上马,赤红色的血气裹挟着赤兔马兀地腾跃而起——
“血气化马,吕某去也!”
却是他突破后新开发出来的招式,用血气裹挟战马,能够爆发比以往更快的速度。
“温侯却是着急。”
被吕布抢先一步,法海也不恼,足下神通自成,每一步踏在虚空中,都有朵朵金莲摇曳着绽放。
不过一阵恍惚,却是后发先至,已经跑在赤兔马前头,甚至还有余力同吕布打声招呼。
“嗯?”
吕布先是一愣,未想这么快就被法海超越,一时都有了反应不过来。
可很快,久违的斗志都被激扬,大笑着一巴掌拍在赤兔马的鞍边,被称作鬼神的男人将自己一身磅礴的气血,以一种粗暴却又不伤其筋骨的手段渡入爱马体内。
“赤兔,咱俩总共六条腿,可不能输给两条腿赶路的法海禅师吧!”
赤兔马瞪大的眼眸中,露出来人性化的鄙夷。
六条腿?那你倒是给爷下来一起爬啊!
真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过血气入体,仿佛吃了一丸十全大补药,蹄下生风,全力以赴的赤兔马竟然也是跑出了一溜残影,眼看与法海之间的距离就要不断缩短。
“哦?这种手段倒是颇为玄妙,不过既然吕施主今天这么跳,不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残忍,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自言自语一番,法海足下蓦地升起一道道玄妙的道痕,在吕布跑马望山的绝望目光中,登时速度又快上了一大截。
只是半盏茶的时间,身形便消失在吕布的视野中。
“我……”
温侯豪迈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
是不是输不起?
是不是输不起??
全力以赴欺负我一个才入四阶的小萌新,有点过分了吧?
赤兔马似乎听到某个无良主人玻璃心破碎的声音,颇有些心虚地将目光挪向别处。
不好意思,我已经尽力了。
不是我方无能,奈何敌方开高达啊!
……
待到最后一名的燕赤霞匆匆赶到,法海已经在沿途小镇的茶馆里,与宁采臣盏茶言欢。
哪吒则是有些不服气地坐在他身边摇晃着小短腿,嘴里还时不时念叨着,诸如“某人以大欺小”“等小爷封印解除了再比比”之类的话语。
无视闹别扭的小哪吒,看到对方一脸风尘仆仆地进来,小和尚伸手一指桌边早已备好的茶点,笑着说道:
“茶水已经备好了,先坐下歇歇吧,正好给你说件趣事。”
闻言燕赤霞也是毫不客气地拿起杯盏,鲸吞似的一口蒙进嘴里,连饮三大盏才缓过神来。
见一旁宁采臣如同便秘的神色,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敢问前辈却是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