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有如天地旋转,日月陡斜。
乍明的世道,不一定是生的希望。或许,只是更大的危机降临。
抬眸微觑,八道雍雍佛气照亮苍穹。如水的威压,层层逼临。
狐十四与凤主周身罡气,一阵激荡,的四野俱惊。
二人的神色,顿时皆有了转变。
凤主了眼狐十四,滔天恨意,顷刻却敛的也涓滴不剩,又转眸看向来人。
忽的撤了仙元,袖手登云,离地约丈许,方似警告,更似威逼的道:“诸位高僧既然出手,还请摆开阵势。
莫让魔孽猖狂,莫使苍生含冤。”
一拂袖,卷起地上的九色幻心莲催云飘飞至渡佛祖座前。
虚空一抹,幻心莲疾射而出。
“佛祖,是否该予孤一个解释?”你西灵山的至宝之一,闻有不堕轮回之功效,又有各种神妙。
如何吾妹,今落得个神魂不俱再难有轮回?
渡佛祖眸起一线,般若即上前挡下凤主的无礼之举,旋即打量了一眼幻心莲,掌心倏然窜出佛火烈焰。
眨眼的功夫,似有无穷鬼戾显现与凤主一观。
有多年来枉死在天后中的人,更有天后厌弃半夏容貌被毁,遂令连枝灭口的一幕。
再后有,天后宫内半夏等人死而复归,啖其血肉的画面……
凤主登时一个踉跄,后退数步,脚下云团险险溃散。受创的心神,这一刻悔恨交加。
原来……原来,这不过是宁心自招的业果。也是她落入他人算计而不知,否则如何会是个无有来回之机。
不堕轮回,却终至一个灰飞烟灭。
般若散了佛火,合掌道:“凤主可还要继续观看?”
“……不用。”凤主摆手转身,催着云头回到族人之中。
刚坐下,便急急一口朱红洒落云端。随着微风轻扫,化作细雨散入尘埃。
“主上……”族人急呼。
“无妨。”凤主将身坐直,目光如觑死人般的看着下方的魔尊。
算计宁心的人该死,而你魔尊,更该死。
狐十四伫立孤石,随风飘摇间,总有细碎的石梓哗啦啦的坠入脚下深渊。
而底下的阴风,则是阵阵激的他衣袂翻飞。
侧眸凝杀:“请教诸位佛者法号?”
诸华法雨降,声声佛音樊呗中,为首的菩萨,持璎珞合什道:“贫僧妙殊。”
“灭苦。”
“如意。”
“我三人,添为西灵山一僧,证菩萨果位。
此番执三苦,开降魔阵之首。”
一回眸,狐十四又打量着身后的僧道:“诸位便是启阵尾?”
“然也,贫僧神足与求慧、慈心、正勤、静虑师弟乃我佛座前罗汉。
守降魔阵之尾,绝尔生途。”
“很好,此局过后本尊,净业真水是否可交由吾带走?”
妙殊手纳仙元,冲天佛气霎时贯入地层,抬眸如狼般的道:“若能胜吾等,自当遵守前言。”
一气贯入,射冲斗牛。
灭苦等人霎时各掌佛威,八部降杀,各擎降魔杵在手。
齐齐的杀伐,逼上狐十四。
交逼的刹那,飓风腾腾,霞光灿灿生其华,如条条练蛇,迸.射激荡八方。
但见如意左手擎威,降魔杵随后:“三灾五浊,去。”
狐十四腾身回掌:“死灭阴阳。”
灭苦所见,旋即与神足一杵卸去魔威。
三灾五浊,悍然一掌,直直袭向狐十四。
不待其后退,求慧、慈心双双连手开杀:
“秽恶净善。”
“如是当除。”
前无去路,后逢劫。偏着左右,又是静虑与正勤执杵,放大光明杀至。
不过瞬息,便是死关逼命。
“天邪八风,不与谁终。”一语落,魔威滚滚如潮如浪,地底阴风随之淬纳成獠牙巨兽。
锐牙如锋,口如巨盆,吐着黑绿褐三色扑向诸僧。
登时八人后飞,狐十四亦足下片土不存。
气劲儿之强,寸土寸裂。
而八人刹那回转衔杀,不给其丝毫喘息之机。
狐十四见状,急运双元。悍地透杀,一身的能为倏然尽展。
真个是虚影惶惶,瞧不得几人已然过了多少招。
只听得地野隆动,天际风云急转,化作丝丝电芒,劈的山河俱焦。
人间顿时处处燎原,诡异是大雪依旧纷纷洒洒而下。
这火焚屋毁房,烧山泽河,独对此雪奈何不了半分。
而雪虽不止,然挡不住万物遭焚,可谓及其诡谲的一幕。
俯瞰江山万里银涛,却是雪与火共存的奇景。
多少生灵陨在这场大火之下已无从可计,只是那一声声的痛苦哀嚎,临死前的绝望径直穿破九霄。
深深的震撼着云头的诸仙,然对着如此密集的电芒,谁人敢越出这生死的一步?
人都是惜命的,他们……也不另外。
妙殊掌下不停,几次击中狐十四要害:“世人受苦,魔孽还不伏诛?”
狐十四双元猛提,震退围杀,两眸寒光倾泄:“世人与本尊何干?
吾所求,唯一人尔!”
灭苦当即唾弃道:“不顾人伦,枉生天地,看招。”
随即,赫赫仙元贯入降魔杵:“两死无生。”
正勤、静虑,双双赞掌助其威,但见狐十四却单手拨阴阳,堪堪抵住杀招。
一来一往,顿入僵持。
如意即见机不可失,遂翻身跃过众人,至其后方亦是威然一杵。
“诸苦得灭。”
慈心,神足俱是再赞佛招,而妙殊借着众人围攻之势,一掌破开狐十四的防护,降魔杵登时穿过其肩甲。
受此力屈,余下七人再施逼压,降魔杵或入手足,或穿其腰腹。
恍惚间,便作了一个血淋淋的人,一身的衣物顿时不复本来面目。
新血掩着旧红,噗噗的染红大地。
“本尊的命,尔等还消受不起。”狐十四抬眸,狠戾毕现。
覆掌掣出念执,忽作迷离奇音,使的八人顿遭重击,纷纷倒飞。
落地一瞬,力屈三分,四肢本心俱不由己。
神足大惊,提元力抗曲音干扰:“诸位师兄弟且留神,此魔端的诡异。”
“此是《镇魂曲》,众人小心。”妙殊捻指疾触眉心,一点灵识疾放毫光。
闻言,众人急急依言而作。
狐十四心下冷然,岂肯叫他人逃脱。顿时箫声疾如骤雨,怎是一个癫狂可以形容。
又忽的高高低低,泣泣鸣鸣,搅得风云四时共危危。
正勤等人虽依言而作,然心性修为终是有参差之别。
仍是身不由己,一步步沦陷。
妙殊大呼不妙,如此下去,莫说诛杀魔尊。便是要困住他,都是难上难。
遂看向如意与灭苦:“二位师弟,可有退敌良策。”
灭苦摇头:“无也,此曲传闻出自青丘,早前亦有传闻妖星也会此曲,如今看来当是确凿无误矣。”
如意虎目威威赫赫,催元极抗,降魔杵几欲脱离他的掌控。
皱眉道:“我等支撑尚且艰难,诸
位师弟之险境犹可料知。
还请师兄大慈,护佑众师弟。”
这……妙殊顿陷为难,他非是弄曲之人。不过是仗着修为硬撑,护自身尚可。然遍护众人,则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待决疑,正勤等人忽的眼耳口鼻及至肌肤毛孔皆弥漫出汩汩殷红。
凤主吐出一口浊息,看着下方道:“佛祖不考虑稍加相助吗?”
渡佛祖眉目不抬,慈悲如旧:“既已允诺在前,西灵山无有背信之理。
且他们,足以堪当。”
“是吗?佛祖倒是好自信。”凤主冷哼,转而心里开始飞速盘算。
照时间算,这该来的角儿也该差不多到了。
然他算得巧妙,却偏有偏差。
非但人没来,反而是下方的战局有了变化。
双方僵持已臻白热,正勤等人已撑至极限,而狐十四双元也几近枯竭。
他这一路,自万魔殿奔出便历数翻死斗。
甫出魔界,更是不曾歇得一步赶至西灵山脚下,又经般若与无相两关为难。
紧接着狐主与天后等人层层逼杀,本就失了半数本源,又逢碎心之劫。
死转回生,却是与死更近。
这般耗损之下,如何能与之久耗?他急欲取之,遂不惜自损筋脉也要除去对方。
但对方修为虽不及他,却都是日正中天之辈,且八人身在阵中首尾相应,气息共鸣。
明是正勤等人被逼至死关,偏有妙殊等人一息强续。
却见妙殊一咬牙,强运禁法,向佛换来一柱香的时间。
霎时修为攀至不可思的地步:“佛护诸念。”
倏然,天降佛光,地涌金莲托住众人,挣开了《镇魂曲》的压制。
然这是妙殊以豁尽道行为代价,才换得众人无恙。
须是趁此短暂之机,务必将其拿下。
如意痛惜妙殊累世修行今朝丧,但得自由后,即是搏命之招。
“劫劫无尽,死来。”
沛然佛光,惊世掠尘,玄光交错互叠,滚滚袭向已然力竭的狐十四。
狐十四握着念执的手,倏然攥紧,喉头压抑许久的朱红,倏的喷出。
觑着即来之招,如何肯甘心倒下?如何,肯甘心就死?
可是,此刻他体内再提不起一丝一毫的能为。便是夺命之招,也唯有生受一途。
就在狐十四准备挺身就招时,忽的一声鹤唳穿云破空而至。
人未至,招先行。
“青竹万杆,一点正心明日月。”悯殊剑吐虹光,浩然剑气直将佛光击的分崩两散。
“抱歉,我来晚了。”素鹤与小黑自云天而降,双双护在狐十四身前。
“不晚,有你这一刻相助,她便多一份希望。”狐十四擦了嘴角血,阖眸急速为自己平复伤势。
将这天地众生七情六欲尽纳己身,为其所用。
众人面面相觑,皆感有什么自体内被抽走,偏又无力阻拦。
顿时一个个惶惶不可安,唯恐死的是自己。
妙殊瞧得分明,然时不予他,登时与众人各依阵法,复归阵眼,启阵中阵。齐唱道:
“雨**雨,作**雨。
千佛至,万法出。
降魔有杵,唯尊吾佛。”
复大喝道:“去。”
八方杵雨,法华齐至。
狐十四倏然睁眸冷笑,陡现妖冶道:“尔等,便只有此等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