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一抹笑容,马雷特感受到了,白袍与冰霜王阿尔之间的感情与羁绊,远不是他,乃至其他任何人能够撼动得了的。
同样的,他也永远不可能代替冰霜王阿尔在姐姐心目中的位置。
所以,马雷特绝望了。
白袍沉浸在过去,依旧对马雷特讲述着他们的曾经,他们的美好。
只是,这些曾经与美好,每一个都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刺进了马雷特的心中。
他捂着自己流血的心口,一阵阵儿的疼痛。
那种痛,是无法形容的剧痛。
他对于姐姐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亦或者其他的感情?
他也说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希望姐姐出事,他想要保护她,以及有她在的那处小小破败的小院子。
因为,那里才是他的归宿,那里才是他的家。
但是如今,他知道,他的家回不去了。他拼尽了所有,只想从冰霜王阿尔的手里夺回姐姐,但是他只抢回了她的身,而她的心却永远都在冰霜王阿尔那里。
他忽然感觉好恨,也忽然感觉好痛。
“原来,一切都是徒劳的。”
马雷特仰天叹气,刘海与碎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的嘴唇牵起了一抹无奈又绝望的笑容。
白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最终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只是从始至终都只将马雷特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仅此而已。
所以,她无法去回应马雷特的感情。
而这种沉默,在此时马雷特的眼里看来,倒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拒绝与划清关系。
他的心里十分酸涩,又有些自暴自弃,“你不是很好奇,我这些年,都去干了什么么?”
白袍抬起了头,她确实有些好奇,于是她沉默着,等待着,等马雷特自己开口,等他的后文。
马雷特惨淡的看来她一眼,“其实,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的事情。其实从我离开水晶城之后,我想过,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不,应当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孤儿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们在很小的时候,便失去了归宿。自此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们缺乏安全感,我们又具有攻击性。但是,我们的内心,又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渴望亲情。”
说到这里,马雷特忽然顿了一下,他的脑海中开始闪现过一些,曾经在那个小院子里的情景。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忽然懂了,原来自己从来对白袍的感情都是亲情。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保护这个姐姐,保护他的归宿。
想着想着,马雷特的眼圈一红,他尽力的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我在旅途中见过被妈妈领回家吃饭的孩子,见过被爸爸抗在肩膀上的女儿。见过很多,但是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麻木并不代表我就对此彻底无感了。只是,那个时候我彻底懂了。原来,那个不大的院子,才是我的归宿。”
“所以,我决定要去守护它。”
马雷特握紧了拳头,“为此,我拟定了计划。这个计划很简单。只要,姐姐一直活着,那么那个院子便一直在,那么我的归宿就一直在。”
“所以,我想为了姐姐,将你的枷锁斩开。而那个时候我认为困住姐姐的枷锁,就是冰霜王阿尔,所以,为了对付他,不,应该说是为了对付水晶城与水晶宫,我调查了许多的资料。”
说到这里,马雷特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话,注定不是那么好听的。
而至于白袍,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会有一天,去对付她最心爱的人。
“姐姐,你不必这样的表情看着我,因为,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马雷特粲然一笑,“为了彻底打败冰霜王阿尔,我翻看了很多的资料。单凭我一人,很难将这个想法变为现实。于是,,在哪个时候我意识到,我需要援手。不,应当说是,我需要借力。”
马雷特伸出了右手,对着远处的月亮遥遥一握,“首先,我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曾经的那些传说之中。”
“比如说,与姐姐其名的四大传说。只是可惜,那面土墙,实在太过诡异,我不敢碰。于是,我又将目光放到了消失的水晶山上。当初,我想,冰霜王阿尔这般强大的存在,必定不会任由水晶山飞走的。”
白袍听到这里,她的手微微一握,似乎有些紧张。
“而实际上,根据我查到的资料来看,也确实是如此。这座山,兵非是自己飞走的,也并不是有人针对冰霜王阿尔,而把它偷走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座山,当初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冰霜王阿尔自己藏了起来。为什么?”
“只因为他想要独占一件东西。”
说着,马雷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白袍,“我想你应该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姐姐。”
白袍沉默了,她的沉默,也似乎正应证了马雷特的猜想,不,应当是调查。
“当年,冰霜王阿尔曾在这座山上,发现了一株花王。那是月光之花。凝聚了天地之间的日光与月光。而之所以说它是月光之花,只是单纯的因为,这朵花,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它盛开的样子,十分美丽。所以,冰霜王阿尔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便被吸引了,从此对其念念不忘。直到最后,他终于将其连根拔起,带在了身边。”
白袍的眼神一暗,那段时光她还不曾诞生。
准确的说,有时候,白袍并不认为自己是唯一一个陪在冰霜王阿尔身边的人。
因为,她一直能够看见,在冰霜王阿尔的身边,总有一个淡淡的影子出现。
那个影子,对于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她一开始还曾经担心,那是敌人对他设下的诅咒。
只是很长时间之后,她才忽然发现,原来这个影子,只有她能够感受到。
她曾经问过冰霜王阿尔,那是什么东西。
至今,白袍都不曾忘记,当自己说出他的身边有一个淡淡的影子,一直在跟着他的时候。
冰霜王阿尔脸上闪过的那一抹震惊,一抹释然,一抹安心,以及一抹感动。
是了,这个人影对于冰霜王阿尔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白袍曾经十分想知道,于是她开始查阅跟在冰霜王阿尔身边的所有人的资料,包括还活着的,以及已经死去的。
你猜怎么着。
她真的找到了,在一个记载模糊的行军日记中,曾提到过一个梳着秀发的精灵,曾每晚在月亮升起之时,来到军营,和冰霜王阿尔相谈甚欢。
那个精灵是谁?又是男是女?
这些日记上都没有提及,上面只是简单的将此事一笔带过。
就好像,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太大的,并且值得去花笔墨去记载的事情。
也或者,这件事,冰霜王阿尔本想彻底隐去,只是他对她的感情又好到了,他实在不忍心在历史的记载中,将其抹去。
所以,他才会只将其记在行军日记之中。
所以,他也才只敢对其的存在,只用寥寥数笔带过。
不是不想提,不是不想多写。
而是不敢多写。
冰霜王阿尔怕自己失控,他巧妙的为其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归宿。
就好像自己在水晶城中的那个小院子一样,虽然战地不大,并且建设的也十分简陋。
但是,它在白皮心中的位置却绝对不低。
因为,这是千年以来,她第一次离开了冰霜王阿尔而活。
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做了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她至今都还记得和孩子们度过的每一天。
只是可惜,这样的日子不长,就好像那个精灵也只出现在冰霜王阿尔的行军日记中的一角而已。
白袍想,那精灵一定对其十分重要。于是,慢慢的时间流逝。
终于有一天,白袍醒悟,她反应了过来,若是自己不是月光之花诞生的第一个灵智呢?
这个念头,就好像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了起来。
于是,从那以后,冰霜王阿尔身边的那个影子也便越发的清晰了起来,她越看越感觉像自己。
原因,就是在自己被带出水晶山时,时间实在是太早了,早到这中间的时光,已经足够重新再诞生出来一个灵智。
“看来,你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姐姐。想必,对于这件事情你也一定有了一个猜想,不是么。”
白袍沉默,并且咬紧了嘴巴。
“那朵月光之花,自从被冰霜王阿尔带出来以后,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久而久之,一只精灵,变从那朵花中诞生了。”
“没错,姐姐,你其实也并不只是你。换种角度来看,你也不过是那个精灵的延续。你们本就一脉相传。”
白袍叹了口气,原来不管是她,还是她,都不可避免的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但是,你难道就不好奇,你的上一任是怎么死的么?”
白袍依旧沉默,因为她大抵能够猜得到。
“没错,就是因为救冰霜王阿尔而死!当我知道这一点之后,打败水晶城以及水晶宫,已经不再是我努力去做的事情,而是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因为,你的上一代远比你更要厉害,姐姐。那只精灵竟然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你想想看,这得要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就是如此厉害的家伙,最终都为了拯救冰霜王阿尔的生命而死!如今,你也即将步上她的后尘。真是个讽刺。你们就好像是中了诅咒一样,飞蛾扑火一般的扑向了冰霜王阿尔,并且甘愿为此送死。”
“所以,那个时候我便不服气,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们,这么做,值得么!?”
白袍,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
只是马雷特的动作更快,他挥了挥手,“这一点,从刚才你的表现上,我便已经获得了答案。答案,竟然是那该死的爱情。”
“但是,你终究是我的姐姐,所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死。”
马雷特依旧在诉说他的心路历程,“所以,我决定要找到水晶山。因为,根据后面我所搜到的信息与资料显示,冰霜王阿尔之所以把这座水晶山藏起来。是因为,在数百年前的那场与人族的大战争中,你,月光之花,受了重伤。并且,犹豫姐姐本体的药性又实在是太过霸道。所以,冰霜王阿尔担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不住你,所以主动将你藏了起来。”
“但是,这个举动在我的眼中看来,却是胆小鬼一样的行径。是他无能的表现,以及是他自私的表现。”
“数百年过去,他都不曾将水晶山归位,而依旧将姐姐的本体藏在这里,这就足以说明了一切。他想独占你。”
“好让你继续为他卖命,继续为他疗伤。”
白袍皱了皱眉,感觉马雷特的思想已经越来越歪。
马雷特笑了笑,“不要这样看着我。当初我就是这样想的。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入魔。”
“所以,我费尽了心思,终于找到了这座水晶山。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么开心么。我以为,终于可以拯救你了。”
“但是,哪知……”
马雷特摇了摇头,他的眼睛看向了山体中央,就好像那里有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
“你见过了那里?”
白袍轻叹了一口气。
马雷特点了点头,“你不必为他说话的姐姐。因为,我见过那朵花,是怎样的被数十条的大铁链子穿起来,然后又锁起来的。你说,冰霜王阿尔这样做,还是爱你的?”
白袍又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你终究是不懂得。他有他的苦衷,我也有我的难处。”
“难道,这就能让他把你锁起来了!?不要开玩笑了!姐姐!”
马雷特已经快要被气疯了,“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幕,所以我才疯狂,所以,我才找到了白毛王,帮助他一起策划谋划了这一切!”
“你以为,白毛王为什么能够请动甲虫一族!?你以为,白毛王为什么会认为那头巨兽一定存在?你以为,白毛王又是如何找到的那朵地狱之花!?你又以为,白毛王为什么当初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我!?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帮他的!因为,策划了这一切!我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