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苍白的手伸出漆黑的披风,他的手掌里死死握着那柄小刀,刀刃轻而易举地割开了他的皮肤,黑红色的鲜血在大雨中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这就是你的宝贝吗?”他发出轻轻的讥笑,指尖一动,小刀就如同蝴蝶一般在他手中起舞。
大雨淋湿了女孩蜜金色的长发,她艰难地从石板地上爬起来,眼中刚刚一亮又瞬间黯淡下去。
安托瓦内特城堡前的石板地磕破了女孩的膝盖和手肘,娇嫩的皮肤上血和泥沙混杂,她倔强地用着骑士剑站起来,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疼到呻吟。
“真是令人厌恶的眼神啊。”彦泽罗轻声感慨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丝凶光。
女孩咬了咬舌尖,一丝鲜血从嘴角流了下来,嘴中的刺痛让她整个人都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好在她清醒了过来,眩晕感在刺痛中有些消散。
可是四肢还是十分无力,她只能握着那与身形不符的骑士剑,勉强用着它来支撑自己不会倒下。
“我是茜瑟……茜瑟安托瓦内特!安托瓦内特家族的……第六十五代族长!”
女孩高傲地昂起头,但是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对于不远处那些黑披风们来说就像是垂死挣扎的小兽。
“好啦好啦,我的孩子,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那个名为里昂的男子忽然丢下了手中的银刃,他掀下了那黑色兜帽,露出了年轻而俊朗面孔。
那与女孩相同的暗紫色眸子,还有一头柔顺的蜜金色短发,里昂似乎很年轻,最多不过三十岁的样子。
他迈着轻柔的步伐,周围的黑披风都为他让开一条路。他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卸下了黑披风中的匕首和暗器,雨水打湿了他的脸颊和头发,显得有些疲倦。
“好久不见,我的宝贝。”走过了那长长的石板路,他来到了城堡门前的女孩面前。
里昂低下了头,撩起女孩湿漉漉的蜜金色额发,在额头上轻轻低吻。
“长大了,和你的妈妈越来越像了。”里昂顺着茜瑟的头发抚摸着,就像是在捋着小兽的毛,安抚着她的情绪。
“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你不配提我母亲的名字。”茜瑟退后一步,躲过了里昂的手,她的身子微微前屈,紧绷着就像是一只小豹子。
“也变得不听话了。”里昂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里昂重新戴上了兜帽,他的脚步顿了顿,只是手指微微一动,和之前茜瑟腰间一模一样的银色匕首悄然出现在手掌之间。
茜瑟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下一刻,呼啸的风声穿过自己的耳朵,几乎要吞没自己的疼痛从掌心传到身体的各个感官。
银色的匕首穿过自己纤弱的手掌,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铁城门上。
整个过程在那些黑披风的眼中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他们才眨了眨眼,就看到那个一直高傲的小女孩跪倒在地上,声音在疼痛的泪水中哽咽。
这就是曾经的安托瓦内特家主吗?黑披风们无声对望,他们轻轻骚动了一番,继而变成了更恐怖的寂静。
如果这一刀在自己身上,没有几个黑披风敢百分百保证自己可以躲过去。
幸好他如今已经是教会的人了!
就连彦泽罗眼睛都闪了闪,他从未想过里昂会真的动手,那位也曾经告诫过他,这一次同样是里昂的炼金石,是是否可以信任里昂的关键。
彦泽罗在刚才一刻还在想着也许这个男人会忽然背叛他们,也许他之前的一切都是伪装,毕竟,他可是浮空神殿七大家族曾经的家主!
可是他就这么下手了,没有一丝犹豫,但是,那是他的女儿啊!
彦泽罗咽了一口口水,就连自己也会在女儿软糯的喊声里融化,也是因此在家人被残杀后加入了教会。
而且彦泽罗可以感受到,里昂没有一丝留手,银色匕首紧紧地钉在城门上,那个女孩只要轻轻一动就会有着极端的疼痛。
“早点结束吧,我累了。”里昂转过身,向着不远处黑披风们走了过去,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三把匕首。
所有人的眼角都跳了跳,匕首割裂风雨的尖利声再次出现,女孩的另一只手也被钉在了城门上,而双腿上插入的匕首让她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里昂连头都没有回,他仍然是不急不慢地走着,兜帽下看不清他的脸色。
“这是安托瓦内特的残刃,现在的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了,不会再对你们产生一点的威胁。”里昂走到了黑披风们面前,平静地开口。
“……哈哈哈哈,里昂老哥,不愧是你啊。”黑披风一片寂静,只有047怔了怔,大笑地搭上了里昂的肩膀。
里昂微微皱眉,他拍掉了047的手,转头看向彦泽罗。
“怎么样,那位可还算满意?”
彦泽罗愣住了,他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然后忽然哈哈大笑。
“恭喜你,里昂,现在你就是我们的大司教了,”彦泽罗环顾四周,向着里昂深深鞠了一躬,“蒙撒大人将赐予你傲慢的称号,从此,我们将听从您的指令。”
“恭迎大司教……”
“恭迎大司教……”
此起彼伏的声音从黑披风们嘴中传来,低沉而带着一丝诡异,就像是鬼魂在吟唱着古老的语言。
声音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这时,天空中如同白昼的闪电带来了轰轰的雷声,黑披风们匍匐在地上,看着他们前方唯一站着的男人。的~
里昂微笑着,闪电的瞬间照亮了他的面孔,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十分俊朗却如同亡灵一般的诡异。
他忽然皱了皱眉,在大雨中,忽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机器的轰鸣,带着磅礴的雾气。
“银矿机车……有意思。”里昂低声喃喃道,他看向远处,荒芜的草地上,坑坑洼洼的泥土水坑上,一亮漆黑锃亮的加长机车在飞驰着。
在丹枫薄罗的边境上,一般不适合这种机车的行驶,但是由于建在山坡上的安托瓦内特城堡,还是有一个早已荒废的石板道。
而那辆银矿机车,就是沿着这块早已荒废的石板道,飞驰而来。高温的车盖让落下的雨化为浓浓的水雾,就像是把机车笼罩在其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