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埋怨完虞皇后,韩太后又继续说道:“按道理说,皇子们的亲事,应当由你们的母后操心的,可你那个母后也是,身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不思教养皇子,德备后宫,却整日里就只想着和年轻的妃嫔们争夺你父皇的宠爱。
竟半点心思也不往皇子们身上放,前番要不是哀家替你大哥作主纳了良娣,只怕你大哥到现在还没个人伺候呢,你三哥不是她生的,自然是更加不放在心上了,真是不像话。”
听着韩太后说虞皇后的不是,季安辰身为皇子,也不好插嘴,只好在一旁讪讪地笑着。
韩太后说够了,方才住了嘴,瞧了季安辰一眼道:“你这孩子,跟哀家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着让哀家也再帮你三哥一把?”
“这样的事,怎么敢劳烦皇祖母。”
季安辰先退了一步,然后又道:“只是,自打大哥纳了何良娣之后,皇子们便都知道皇祖母最是慈心疼爱孙儿们的,您瞧瞧,大哥是不是纳了何氏女之后,便比过去往皇祖母这边儿来得勤多了?父皇政务繁忙,母后打理宫务也不轻松,顾不上孙儿们的事也是正常的。
只是虽然大家都知道皇祖母慈心,可皇祖母您毕竟年纪大了,孙儿们若无极要紧的事,也是不敢来烦扰皇祖母的,说起来,三哥也是有这个心,但又怕让皇祖母太过劳心,只在孙儿面前说了半句,便又没再说下去了,所以孙儿便向皇祖母提一句罢了。”
“哟,这么说来,安澜小子倒是挺孝顺的了?”
韩太后撇了撇嘴道:“这么些年,除了大节庆日子,你那个三哥可是几乎没在哀家这里露过面儿,更别提请安了。”
“以前是三哥年纪小,不懂事嘛,如今大了些,自然知道皇祖母的好了。”
季安辰笑道:“再者说了,皇祖母上了年纪,最是怕吵的,孙儿们若无要紧事,哪里敢来打扰皇祖母的清静?只是这次,儿臣想着,原本淑妃娘娘与母后虽说面上还过得去,可到底也是争宠多年的,偏偏这次淑妃娘娘非得看上虞家的千金,倒是让人觉得稀奇了,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想的。”
“说的也是……”
韩太后听了季安辰的话,微微愣了一下,她可还一直寄希望于许淑妃能尽量多地与虞皇后争宠,分一分皇帝的心,可现在若是让许淑妃的儿子与虞家的女儿订了亲,那日后许虞两家的关系岂不是要变得亲密了?
这样一来,那她原本订好的让虞府与大将军府离心的策略,岂非要落空。
而且便是再退一步,若是许淑妃也是这样想的,想将大将军府拉入他们许家阵营,与虞家公庭抗礼。
虽然这样也能达到分化虞家的目的,但那样一来,大将军府即使与虞府分裂,也是会与许家拧成一股势力,便不会靠向自己这边来了,好处可都会被许家得了去,与韩家可就无关了,那么自己的想法,一样还是会落空。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把这件事经搅黄了,说什么也不能让许家与虞家结亲。
季安辰微微抬眼,看着韩太后阴晴不定的脸色,大约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于是便又小心翼翼地道:“其实三哥不愿意与大将军府结亲,一则是因为大将军府千金年岁实在还小,便是订了亲,也得等好几年,三哥十六的人了,实在不想再等,再则,孙儿被三哥缠不过,只得在去皇姑母府上读书的时候,寻机会问了大将军府千金一句,而人家也是不愿意的。
所以这事若当真让淑妃娘娘去求了父皇给订下来,成了定局,那当真是要害了两个人了,三哥也就罢了,毕竟是位皇子,将来还可纳妾,只是可怜了虞家姑娘,一辈子与一个她不喜欢,也不喜欢她的人在一起,岂非误了终身?”
“你这小猴崽儿,什么终身不终身的,你懂得什么了?”
韩太后被季安辰这一番大人似的话给逗笑了,不由地戳了戳季安辰光洁的额头道:“你倒是宅心仁厚,居然还顾得上怜惜旁人了,你才多大个人啊?”
“这与孙儿多大没关系。”
季安辰揉着额头笑道:“只是孙儿自幼在皇祖母身边身大,皇祖母仁慈宽厚,孙儿自然也受皇祖母影响,懂得仁善为重。”
“好孩子……”
韩太后被季安辰这马p拍得浑身都舒坦了,不由地伸手揉了揉季安辰的脑袋。
然后她想了想才道:“只是这样的事,本该是你母后责任,哀家身为祖母,也不好插手太过。”
“孙儿也明白的。”
季安辰点了点头,忽然却又涌上一脸愁容道:“说来也是三哥运气不好,他原是有中意的姑娘的,只是淑妃娘娘虽然在外温婉,但在三哥面前却十分强势,三哥心里苦,又不敢说,孙儿瞧着,他这几日都瘦了,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是么?”
韩太后被季安辰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便不由地问了一句:“那你三哥瞧上的,是哪家的千金呢?”
“是巡防营统领,林家的千金。”
季安辰道:“其实这林家,与许家还是亲戚呢,是许大人正室嫡妻的娘家哥哥。”
“是林家啊……”
韩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其实她知道,林家与许家原就是亲家,多年来相互扶持,便是不与许淑妃结这门亲,许林两空也是铁板一块的,所以这门亲事,结不结的,对很多事情倒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若让许淑妃的儿子与大将军府结了亲,那这朝堂上的局势,可就瞬间大变,甚至是更加复杂起来了,而韩太后想用大将军府去对抗虞府的策略,只怕也要落空。
而这个情况,是韩太后不愿看到的。
所以便帮了季安澜这忙,倒也无妨,更何况,若是季安澜也能与季安衡那般知恩,岂非更好?
不过,这样的忙,该从何帮起呢?
季安辰见韩太后目光闪烁,他自幼在韩太后膝下长大,极能摸得准韩太后的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