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乔鹤媛四下看了看,便在离季安衍三步远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这样的人,平日里又出不了门,哪里都不便去。”
季安衍自嘲地笑了笑道:“素日里一个人在屋子里待着,不读书,又能做什么呢?所以区区学识,不足挂齿,今日,让大家见笑了。”
“殿下过谦了。”
乔鹤媛觉得,与季安衍说话,当真有种奇妙的功效,那便是整个人都是轻松舒畅的,而且话语投契,便是说多少都不会腻的。
她微笑着道:“其实,殿下不必太过于在乎旁人的眼光,平日里读书累了,多出门走走,看看花儿,吹吹风,晒晒太阳,无论是对殿下的心情,还是对殿下的身体,都是有好处的。”
“有时候听着外面树上的鸟儿闹腾,我也是想出门看看的。”
季安衍望向窗外,一脸的神往,只是一瞬,却又突然落寞下来道:“只是偌大个皇帝,除母妃与自己身边的人外,从来没有一个契合的人能与我同行,见了旁的娘娘与兄弟姐妹,也不过是面上几分同情,见了宫人内侍,也不过是面上恭敬,到了背地里,也不过是人人笑我是无用罢了,想想也是无趣,便不愿出门了。”
“殿下若是不嫌弃民女愚笨,那民女现在陪殿下出去走走如何?”
乔鹤媛见季安衍眼神落宽,莫名地便有些心疼,于是故作轻松地道:“虽然民女入公主府读书两年多了,但平日里课业繁重,还从来没有仔细游赏过公主府后面的园子呢,不如今日沾一沾殿下的光,一道儿去瞧瞧?”
“说起来,我也是头一回来皇姑母处。”
季安衍见乔鹤媛兴致勃勃的样子,便觉着自己也受了感染,一时竟在屋子里坐不住了,于是便勉力站起来道:“那我们便一起出去转转。”
“嗯。”
见季安衍终于肯出去,乔鹤媛有些雀跃地过来,帮着内侍扶了季安衍出去。
福安长公主府的规制,是与亲王一样的,甚至比亲王府的规制还要大些,后面的园子也非常大,建得十分精美。
季安衍与乔鹤媛一边说话,一边游览,俩人十分投契,不知不觉,竟也过了许久。
直到乔鹤媛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季安衍方才反应过来俩人已在园子里转了不少时间了。
于是便有些愧疚地道:“实在抱歉,我竟忘了,姑娘还没用午饭呢,饿了吧?”
“是有点……”
乔鹤媛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笑道:“殿下不也还没用午饭么?不如我们一起去罢,方才公主殿下不是说了么,让人给咱们留饭的。”
“好。”
季安衍点了点头,便由着乔鹤媛与内侍扶着他慢慢出了园子。
莲衣已经候着了,见季安衍与乔鹤媛一起从园子出来,便忙上前请了安道:“公主殿下吩咐了,请二皇子殿下去公主平日用膳的地方用膳,这会子学生们那边的餐常没有留饭,请乔姑娘与二皇子殿下一道儿用饭即可。”
“知道了,谢谢莲衣姐姐。”
乔鹤媛知道这是季书瑜刻意照顾自己,也是让她与季安衍多待一会,于是便感激地点头道谢。
莲衣只是笑而不语,在前边领路,乔鹤媛自和内侍一起,扶着季安衍慢慢行走。
饭菜已是摆好的,还冒着热气。
扶季安衍坐下,乔鹤媛又拿过内侍手里的小毯子,给季安衍盖在腿上,然后方才坐下用饭。
内侍正要上前伺候,季安衍却摆了摆手拒绝道:“都这个时辰了,大约你也饿了罢,你且随莲衣下去用饭,我这里不必伺候了。”
“这……是。”
内侍有些犹豫,不过看了一眼季安衍,还是依言退下了。
而且……他也是真的饿了啊……
这两位忒能聊了,他就从来没见过他家主子有说过那么多话,在外面溜达那么久的,溜达得他的腿都酸了……
“呃……”
乔鹤媛有些无措地看着季安衍道:“那个……殿下让伺候您的人下去了,那……我……民女也不懂得如此侍奉皇子用膳啊……”
“啊?呃……”
季安衍怔了一下,忙又笑道:“姑娘误会了,快坐下我们一起用饭罢,虽说平日里我们这些做皇子的都有人伺候着,可也不代表没人伺候,我们就不会吃饭了呀,那岂不真成废人了。”
“噢。”
乔鹤媛暗自吐了吐舌头,方才坐下来与季安衍一起用饭。
而且在用饭的过程中,她还发现,季安衍的饮食习惯居然与自己很相似呢。
这两个人用过饭后,旁的同窗们都已经午睡起来了,正往书舍去上课。
乔鹤媛知道季书瑜最不喜欢她们耽误课业,因此也只好与季安衍道别,去了书舍。
难得出宫来趟公主府,季安衍也的确有些课业上的问题,要向季书瑜请教,于是便与乔鹤媛道了别,往季书瑜的书房去了。
“咦……鹤媛,今日用午饭和午休时,怎么没瞧见你,你去哪儿了?”
坐在乔鹤媛前面的秦若兰素来快人快语,趁着夫子没来,便转过身来问乔鹤媛中午做什么去了。
“我……呃……”
乔鹤媛被秦若兰问得一颗心跳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方才答道:“公主殿下叫了我去,问了些我课业上的事情,所以便耽搁了,你们去午睡时我方才去用午饭,用完便直接过来书舍了。”
“呵,定是今日顶撞了郡主,被公主殿下叫去责罚了罢。”
许慧如在一旁兴灾乐祸地道:“一个小小商户民女,也敢与身份贵重的郡主顶撞,当真是不懂尊卑,不知轻重,需知公主殿下可是新月郡主的亲姑母,岂能容你放肆。”
乔鹤媛:“……”
这都哪跟哪啊,不过,她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开始研磨。
“到底只有慧如是明白人。”
季新月自傲地笑了一下道:“虽然公主殿下一早便说过,进了公主府,不论尊卑上下,只论同窗师生,可再怎么说,我郡主到底是皇室血脉,是长公主的亲侄女,这亲疏远近终归还是有区别的,也就是这等商户民女,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还将公主殿下那不论尊卑的话给当真了,真是愚不可及。”
乔鹤媛:“……”
她咋这么无语呢,以前还真没怎么留意,今日看着季新月如此嘴脸,乔鹤媛想起自己往日里,自己总记着父亲对她的嘱咐,对季新月多有奉承之意。此时想来,竟不由地有些恶心。
“郡主还是不要胡说了。”旁边的秦若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