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宝儿月子做完没几天就和况逸轩一起回柳城。坐在车上,她又想到冷初羡的惨死,伤痛不已,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回到况家,下人们见少奶奶回来,还抱回了刚满月的孙少爷,尽皆喜极而泣。复又想起死去之人,忍不住感慨:“要是老爷和小姐都还在,那该有多好呀!”
这番话又让邹宝儿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况逸轩担心妻子过度伤心,示意众人不要再提。
况逸轩早就请好了奶妈,好等妻子一出月子,孩子就交给奶妈照顾,她就可以安心调理身子。
晚间,邹宝儿躺在床上反复翻看着那张老旧照片,仍是一言不发,况逸轩伸手揽她入怀。
邹宝儿幽幽地说道:“你说,如果我们不叫初羡来桂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况逸轩听她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到自己头上,忙道:“他们刺杀陈醉是预谋好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邹宝儿道:“话是如此,但如果他们不来桂城就会有人马护送他们回金沽,他们不就不会有事了。”
况逸轩将她搂紧,告诉她:“宋白两军阀早就视陈醉为眼中钉,就算没有这次,他们还是会想方设法要除掉陈醉,好令萧帮大乱,无法与李丞婧结盟,你明白了么?”
邹宝儿心累又困顿,抱紧了丈夫,缓缓睡下......
回家整顿了两日,第三日一早,夫妻二人一起去公墓园祭拜。
邹宝儿为她献上一??束菊花,继而跪了下来,泪水决决而下:“初羡,我的好妹妹,嫂子来看你了,我早不该让你来桂城看我,要不然你也不会死于非命,都是嫂子不好。爸爸临终前把况家托付给我,而我却没能照顾好你,我更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况家......”激动之下,身子摇摇欲坠。
况逸轩伸手搀扶,哽咽道:“你快起来,这些都不是你的错,爸爸和初羡在天之灵一定会明白的,他们不会怪你,更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宝儿,况公子说得对,错不在你,该死的是白敬义和宋九爵。”
邹宝儿心中一凛,止住哭声,向身后看去,李丞婧手捧着一束菊花朝这边走过来。走到冷初羡的墓碑前拜了拜,也将菊花放在墓碑前,“初羡,我来看你了。”
邹宝儿大为不解:“丞婧,你怎么会在这里?”随之看着一旁的丈夫对李丞婧笑了笑,显然他早知道李丞婧会来。
况逸轩承认:“是我发电报邀请总司令前来。”
“你请丞婧来的?”
“因为我要跟总司令合作。”又对李丞婧说道:“总司令,听闻你如今的财政吃紧,甚至难以维持三军将士的军饷,是也不是?”
李丞婧坦白:“况公子说得没错,瘟疫过后,财政入不敷出,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李家军才陷入被动的局面。”
况逸轩道:“我今日邀请总司令前来的目的,总司令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只要总司令能为初羡报仇,我况家愿意全力支持总司令。”
李丞婧却黯然道:“初羡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我而起,我本就该为她报仇。只是以我目前的状况最多不过收复失地,要想打败二军阀,确是不易。”
况逸轩又道:“总司令用兵如神,天下皆知,如今战事不利,只是因为军饷不足,非战之罪。只要军饷充足,相信总司令必定能一举打败宋白二阀。”
李丞婧想了想,脱口道:“一百五十万,只要况公子愿意支援一百五十万大洋,我李家军势必北上和二军阀一决生死。”
况逸轩毫不迟疑,“好,一言为定,我会尽快凑齐大洋,希望总司令不要令我失望。”
李丞婧毅然道:“我今日在此立誓,一定会取白敬义和宋九爵的项上人头来祭奠初羡的在天之灵。”
两人最**了握手当作正式合作。
回到家中,邹宝儿有些泱泱不快,质问他:“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事先都没有跟我说过,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是况家的一份子么?”
况逸轩耐心解释:“当大哥告诉我初羡被害的真相,那时我就决心要替初羡报仇。可是大哥说我们是民,就是再有钱也无法去对付一个军阀。
华南受灾,大大削弱了李家军的实力,大哥劝我支持李丞婧,因为环顾天下,真正有能力又愿意为初羡报仇的只有李丞婧一人。
我犹豫过,也考虑过,要想报仇,除此以外确实没有第二条路,就同意了。在我们回来之前,大哥就以我的名义发电报给李丞婧。之所以没有提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有太多的情绪,影响了身子。”
邹宝儿没理由再不快,也不愿就此服软,说道:“你倒是比我这个亲妹妹更听我大哥的话。”
况逸轩搂住她,笑道:“谁让我我娶了你,爱屋及乌,宝义就是我的亲大哥。”
中午过后,李丞婧来到况府,是纯粹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望邹宝儿母子。
她送了个纯银打造的长命富贵锁给孩子,当她抱起孩子,看着他在自己的怀中发出嘤咛的声音,生出了一种爱不释手的情感。是了,这应该就是老话常说的女人与生俱来的母爱天性,又为自己这辈子无法真正体会而感到一丝悲凉。
“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
“承扬,取继承和发扬之意,是初羡取的。”邹宝儿道。
李丞婧只笑了笑,“好名字。”
片刻后,好端端的孩子不知怎么的就大哭了起来,李丞婧全没经验,急忙将孩子交还给邹宝儿。
邹宝儿不慌不急地接过孩子,笑道:“别紧张,孩子是饿了。”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承扬不哭,马上就有奶喝了。”接着门外的奶妈进来,邹宝儿嘱咐了奶妈几句,奶妈就把孩子抱出去喂奶。
李丞婧看她这个母亲做得很称职,也过得很幸福,就没什么好担心了,便起身告辞。邹宝儿就不留她了,两人互道珍重。
临行前,李丞婧又来跟冷初羡道别,“初羡,陈醉现在在我的军中,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不会让他有事的,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早日为你报仇。”说完三拜而去。
回到闻琼,李丞婧召集诸位司令,详述与况逸轩合作之事。众司令皆高声欢呼,认为万事具备,应当再次筹划挥军荡平二阀。”
李丞婧问计于众司令。
片刻后,姜廷站了起来,“总司令,属下认为首先是要先歼灭琼江对岸的敌军,然后再率军出征。”
李丞婧点点头:“姜司令所言正合我意。”
姜廷又道:“水军新胜,士气正盛,而敌军久久不能渡江,锐气已减,此时出战,正是反攻的最佳时机。”
李丞婧大喜,“姜司令这么说是否已经有了退敌之策?”
自上次之后,宋白大军又发动了两次进攻,但在姜司令的抵抗下,均以失败告终。然而姜司令意识到不能再这么被动的防守下去,遂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会议一开始,众将的意见就和姜司令保持一致,主张进攻。
连续商议了几日后,他们敲定了方针:正面派两万水军分三路进军,右翼也派三万水军连成一线进军。姜司令之所以这么安排是要先集中最强火力打垮右翼的敌军,然后从右翼顺流而下与三路水军一起夹击敌军,另派一万水军坐镇后方,以便随时支援。
陈醉请求加入右翼作战,遭到姜司令的拒绝,姜司令让他坐镇后方支援。
这已经不是姜司令第一次否决陈醉的请缨。
敌军后两次进攻的时候陈醉都有请缨加入前线作战,可两次姜司令都是让陈醉陪他一起督战。再有陈醉提议星夜渡到下游打探敌军的虚实动向,为日后的反击增加筹码,并请求渡江,姜司令接受他的意见却不让他参与行动。
加上这一次,陈醉再也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当面请问姜司令,明明接受自己的意见,又为什么对自己数度想参与行动的请求全都否决。
姜司令给的理由是各司各部都有自己的职责,参谋长本就负责提议和监督,自己如此安排,并无不当。
陈醉当然不信,直说大敌当前,三军将士都应该人尽其用,而不是墨守成规。他自问自己有能力为战事出力,应该受到公平对待。若是姜司令执意不允,那他只有越级上报,请总司令裁决。
姜司令不得已告诉他不让他身先士卒正是总司令给他下的的命令,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让陈醉自己好好想清楚。
陈醉静思片刻便想明白李丞婧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他。
陈醉心下郁闷:若是如此,那他还来这里做什么,倒不如回乡下等着李丞婧把宋白二人的人头带回来......
姜司令说出方针,其他司令都赞成,李丞婧授权姜司令全权主导战事,大小诸事全都可以自己做主。
姜司令领命,决定五日后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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