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好一会儿, 韩厉朝天翻了个白眼, “去他哪里做什么。”
“拜年呀。”
说起拜年,云知想起红包还没有给侄儿。
她晃了晃韩厉臂膀,兴匆匆催促“韩厉, 你快和我拜年, 快点。”
“唔,新年好。”韩厉的态度比韩祝祝还要敷衍。
云知不开心地鼓起腮帮, 小眼神幽怨至极。
韩厉长长叹了一口老气,拱手弯腰,语调拉的又长又慢“侄儿在此祝姑姑在新的一年和和美美,平平安安,还要快点长出头发。”
这些人现在都怎么这个样子鸭!
云知表面上不爽, 其实心里美滋滋的很。
她把薄薄的红包塞到韩厉手上,“那你快点收拾,我们去施主那里。”
韩厉没想到云知的长辈架子这么重,红包竟然都早早准备好了,他浓眉上扬,当着云知的面拆开。
里面放着三百块红钞, 还有一张小小的新年卡片, 贺卡上画着一个丑丑的火柴人,笑得傻不拉几, 要是没猜错, 那个火柴人应该是他, 最下面还写了娟秀的字迹。
[祝韩厉长高高。]
韩厉噗嗤声笑了, 看向云知“喂,我现在很矮吗?”
云知认真思索一番,颔首“比路施主是矮了那么一丢丢。”
韩厉瘪瘪嘴,把红包收好,嘴里嘟囔“路施主路施主的,我看你这是入了他的道儿。也不知道那个路狗有什么好,能让你迷成这样,简直是中邪。”
云知瞬间炸毛“韩厉,你不可以说施主的坏话!”
韩厉又翻了个白眼,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懒得和云知计较。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哪里是什么坏话。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韩厉穿戴整齐,和云知一起去给父母和奶奶拜了年,收了三个大红包后,硬是被云知拉着去找路星鸣,他不情不愿,死气沉沉跟在云知身后。
屋外年味很重,炮竹的火腥气在鼻尖萦绕。
云知先去了一趟超市,超市熙熙攘攘,人满为患,卖的东西也比往日贵了一倍,那些价格让云知肉疼,最后还是忍痛买了两大包的吃喝用品。
从超市出来,她看见街边有人卖对联和灯笼,云知上前,指着那些红彤彤的对联问“大叔,这个多少钱一对?”
“十五一对。”
“那个福字呢?”
“十块,带金边的十五。”
云知摸着自己空瘪下去的钱包犹豫半晌“大叔,你一共算我二十好不好?给我留五块钱坐公交。”
她穿着厚厚的红色棉服,小脸裹在围巾下,一双眼晶莹透明很是讨人喜欢。
摆摊的大叔一下子笑了“行,小姑娘这么可爱,就算你二十。”
说着,大叔麻溜把对联和福字一起装在了袋子里,最后还送了她一个平安福挂饰。
云知道了谢,喜滋滋接过袋子。
她笑容满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捡了多大便宜。
韩厉不以为然“五块钱的事儿,你也想浪费口舌。”
他从小花钱大手大脚,对财物没意识,自然不理解云知这种捡了小便宜的开心。
“就这儿打车吧。”韩厉在马路边停下。
“现在高峰期,打车太贵还容易堵车,我们就坐地铁去嘛,前面就是地铁站了。”
韩厉皱眉,懒懒散散跟在她后边走,“你知道路狗现在住哪儿?”
云知点头“昨晚上路施主把地址给我了,叫什么锦都花苑,早上我查了地铁,坐十号线直达。”
韩厉打了哈欠,不再说话。
地铁很挤,人挨着人,没一处下脚的地儿,时不时还有人撞他一下,踩他一脚,韩厉哪受过这种对待,当下暴躁想要骂人。
还好锦都花苑到了。
云知拎着大包小包,健步如飞向小区窜去。
知道她要过来,路星鸣早早便在小区门口等候。
他近乎一眼就发现了云知。
小姑娘左手一袋子,右手一大包,帽子上的毛球球一跳一跳,她跑得飞快,丝毫没有被手上东西和厚重的羽绒服所影响。
——远远看去就像是只红色的兔子。
“施主——!”
路星鸣近在咫尺后,云知张开双臂,脚踝用力,一个高高蹦跶在了路星鸣身上。
他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得他后退两步,两手紧紧托住云知双腿,让她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身上。
小姑娘不重,但她手上那两袋子东西沉。
路星鸣微微喘息,“碰一碰。”
云知杏眼弯曲成月牙,听话的和他轻轻碰了下额头。
两人旁若无人。
韩厉面无表情。
所以他千辛万苦过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主动当狗被虐?
韩厉眼神太多幽怨,路星鸣放下云知,抬眸看向他,轻笑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啊小厉。”
韩厉狠狠磨牙“好好叫老子名字,恶心死了。”
路星鸣一点都不生气,自然接过云知手上东西,拉着她冰冰凉凉的小手向里面走。
锦都花苑属于花园别墅区,分联排和独栋。
路星鸣住的是独栋区,穿过木板铺成的蜿蜒小路,到了尽头的一栋两层小洋楼,他没锁门,直接推开大门让两人进入院子。
院中杂草横生,显然长久无人打扫。
屋里很空阔,只摆有一些必要家具。
“你这房子哪儿来的?”韩厉四处打量,房屋的沙发桌子都是老款,挂在墙壁上的大钟很有时代感。
路星鸣语调淡淡“我母亲的房子。”
云知一怔,不禁看了过去。
路星鸣早已回避开视线,毛衫的袖子卷到手肘处,井然有序将袋子里的食材拿出来放在冰箱。
就在此时,耳边传来韩厉的声音“这是你妈啊?长得怪好看的。”
韩厉正拿起陈列在桌上的相册肆意翻看。
云知心头一紧,急忙上去把相册从他手上夺出放好,紧张兮兮地教育“韩厉,不要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
韩厉双手绕后抱着脑袋,满不在乎“你都想当他老婆了,怎么能算是别人。”
云知呼吸一窒,臊红着脸“你……你不要乱说话,人家那里想当施主老婆。”
韩厉学着云知的样子,掐着嗓子扭扭捏捏“啊呀,人家要去找路施主~”
他的模仿可以说是惟妙惟肖,就连那娘兮兮的表情都拿捏的刚刚好。
云知脊梁僵硬,一动不动。小脸憋涨成鱼肝色,反应过来后追着韩厉开始打。
“学人家说话没有礼貌!”
韩厉翻过沙发,冲云知做了个鬼脸。
她又气又恼,气鼓鼓追着韩厉满屋子跑。
砰!
凳子倒了。
咚!
花瓶掉了。
叽里哐啷一阵响动后,刚才还整洁的客厅已经没法看了。
刚从厨房出来的路星鸣抬手接住丢过来的抱枕,沉默着视房间一圈,几步上前左手扯住韩厉后领,右手挽住云知腰身,强行让两人停下后,才说“你们当这儿是游乐场呢?”
看着满地狼藉,云知身子一抖,心虚低头。
路星鸣抬了抬下巴,对着韩厉下命令“给我打扫干净。”
“……凭什么是我啊。”韩厉一边抱怨着,一边老老实实扶起脚下凳子。
云知小心翼翼掀起眼皮,见他没有生气的迹象后,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拉了拉路星鸣袖子,“施主,那里有个相册。”
“嗯。”
云知满是期待“我可以看一下吗?”
静默三秒,路星鸣颔首。
得到主人应许,云知上前把相册捧在怀里,坐在沙发上细细翻看起来。
里面放着多是路星鸣小时候的照片和母亲的合照。
他的母亲非常漂亮,即使隔着照片,也能看出女人骨子里的高贵温婉。
她鲜少笑,看向镜头的目光平静又孤凉,只有在面对路星鸣时,眉眼之间才会流露出几分温柔。
云知听说路星鸣的母亲是于冬夜里沉江自尽的,她可惜又感叹,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伤害才让这样温柔的人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走上一条额死路。
“这是施主小时候吗?”
云知指着张照片问。
路星鸣斜睨过去,淡淡嗯了声。
云知摸了摸照片上小孩子严肃的面容,忍不住说“施主小时候可真可爱~”
穿着西服,腰杆笔直,脸蛋明明还稚嫩,但是却故作沉稳的板起张脸。
云知都快被萌化了,翻一张,就要说一句“施主真可爱。”
被夸可爱的路星鸣神色复杂,他摸了摸云知脑袋上的小假发,“云知。”
“嗯?”云知正认真看照片,对他的叫唤显得很敷衍。
“你一直夸小的可爱,大的是会吃醋的。”
云知翻照片的指尖一顿,缓缓抬眸看向他。
路星鸣的眼底落着一小片阳光的碎影,让清冷的少年看起来格外柔和矜贵。
云知心底触动,抿抿唇,腼腆着嗓音说“不过我最喜欢眼前的。”说完放下相册抱上去,甜甜地撒娇“施主最好啦!”
女孩身上有香气,淡淡的刹是好闻。
他埋在她肩窝里狠吸一口,双臂牢牢将她箍住,闭上眼安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柔乡。
可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从中破坏。
“我饿了,我们啥时候吃饭啊?”
云知骤然惊醒,手忙脚乱把路星鸣推远,拉开好大一段距离,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继续低头看相册,然而红得好似樱桃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
韩厉吧咂一下嘴。
“你们继续。”说着转身,顿了下后又回过头,对着云知叫嚷“抱完这个记得包那个饺子,尽量快点,我的胃饿得不听使唤了。”
咕噜咕噜响个没完没了,讨厌。
路星鸣面无表情,目光幽沉,眼神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样。
韩厉正以为路星鸣要冲过来打人时,听他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