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想支身赴险,而一直嚷嚷着要跑的黑皮一反常态,死皮白赖地要跟来,她没拒绝,什么也没便施施然朝好像很热闹的洋楼飘去。
黑皮呜咽着喊她,她没有停留,也没回头看一眼:“你别死好不好!让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
光阴短浅,寸寸朝夕,朝夕又是一生。生人勿舍,死人勿念,来去皆自得。
洋楼里的病rn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值夏季,外面太热,看护的医务人员便不让这些从机关重要位置退休下来的老人出去再大太阳底下晃,于是,凉爽医院大厅坐了一些看起来还算康健的老人,三三两两凑一堆笑着。
若不是时而有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与警卫一晃而过,还有忙碌的医生护士穿梭,由于这医院老年人太多,且个个十分悠闲与病友喝茶下棋有有笑,给人的感觉便和养老院无异。
蹲坐在遂肩头上隐了身的黑皮眼里难藏惊羡:“要是我老了之后也能这样就好了。”
不知,这耗子是在羡慕这些老人老了还有人可以话解闷,还是羡慕他们的特殊待遇,不过哪样在遂这里都不算好。
“想想就得了,医院是送生人去的地,努力点渡过几次大劫的话,你还有几百年可活呢。”
一边着,遂向咨询台走去,她就站在咨询台外听护士聊天,想从她们口中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可两个护士拿着资料在键盘上劈里啪啦敲着,一会儿又接一接电话,十几分钟过去,除了“把你手边的什么西递我一下”“这个怎么弄”外,愣是没闲聊其它一句。
就在遂因得不到有用的消息眉头皱紧时,黑皮一脸严肃捧着她的脑袋扭向右边。
“瞅。大夏天裹成这个样子,除了那伙人还会有谁?”
黑皮要遂看的是一个浑身被黑色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从电梯出来的男人。男人一出电梯,便快速走进了右边过道,站在咨询台外的遂与黑皮踮一踮脚偏身,目光还能追寻到一点他的身影渐渐融合进走廊深处的阴暗中。
话回来,黑皮得挺对,这大夏天,神经兮兮裹成这样,除了卢百年那党人,遂还真不会想到第二伙值得怀疑的对象。
看了一眼周围,没见着有形似天命教的人,遂悄然跟着飘进了过道,见状,黑皮紧跟上。男人走进的过道左右并不是病房区域,而是一些检查的科室。由于背阴,沿途除了偶尔一房间里有医师在外,往里走冷清,白炽灯明晃晃,发像死寂之地。
沿着过道走了一段路,遂才在尽头看见了刚刚那个黑衣人。前角落只有一个黑洞洞的楼梯口,黑衣人面朝墙背对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遂遽然出现在男人身后,身子往上飘了一点,这才发现,这厮没道德,放着厕所不去,居然在这里撒尿。
暗自纳闷着卢百年这伙人活着可无形无踪,死了化一泡脓水,居然还会撒尿?而后,一道红光闪现,剑便抵在了他脖子上,轻轻一划,血涌出,水声断。
男人软软倒地,身体开始变得异常软,甚至像是融化一般,一戳就烂。
黑皮诧异:“你都不问一问他郝民园的老哥在哪间病房吗?这么不慎重,怪不得你升不了职。”
慎重个鬼,她出现这老兄身后,可是来杀人,而不是看他尿尿来的。
遂不以为然,一边眉毛挑得老高,完是鄙夷的态度:“天命教的教徒死倔死倔执着得很,不动用非常手段绝对拿不下,我问他,他肯定不,万一还像你一样会叫怎么办。”
黑皮被气得不出话。
就在他俩拌嘴几句话的时间,男人躺着的地便只剩一滩冒绿烟一点一点消散的脓水。
遂弯身,在脓水中捡起一物件,这是她十分熟悉的,象征着天命教某种意义的银元,也是遂十分厌恶的西。因它第一次出现在海地七十四,便改变了遂的生活,带来了祸害卢百年。
随手一扔,银元从遂手中飞出钉在了墙上。
遂甩了甩手上因捡银元沾上的脓水,望着前铁门封闭的黑暗的楼梯间道:“走吧,我们去楼上看看。”
“可以是你一个吗?我不想去。”
为时已晚。话音落下,黑皮便发现自己已经被遂带近了昏暗无光的楼梯间里。
“不行。你不去,万一我出事了,谁给无间道和无间报信?”
蒙了一会儿,黑皮才没好气回道:“可闭嘴吧你,点好的不行吗?”
“好话中听不中用。你这个看惯了人性恶劣的西应该懂。”
话间,遂带着黑皮拐过一个转角便到了二楼,站在这里与隔着一道门,就能听到外面过道传来有人压低声音喁喁私语的声音与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好奇着,遂悄咪咪从铁门中探出脑袋,一眼看见一个医生正在与一个满脸泪水的病人家属交代什么。之后,她在这二楼逛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这种看似很平常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四楼。
从一楼一直走到四楼,遂都秉着谨慎的态度要去逛一圈儿,可结果都是想看见的一个也没看见,反倒是早已习以为常的生离死别之际人间冷暖,过目了好几场。
“如果最后一层楼都没有,我们就去另外两栋楼看看。”
黑皮气馁:“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就当黑皮是在夸自己“执着”,遂没搭理,可当她飘上通往五楼的最后一层台阶时,顿时严肃起来,她散出的气息冷冽,让黑皮也陡然一惊。
这五楼太安静了,没有话语声,没有脚步声,除了微的嗡嗡风声,与不知什么机器几秒响一会儿外,便听不见其他声音。
遂面无表情盯着前,表情有点冷,仔细一看有觉得有点呆。黑皮戳了戳她,而她一巴掌打开那只不安分的黑爪子。
挡在她与黑皮面前的是一道生锈的铁门,和下面几楼一样,这铁门上挂着一把锁,因久无人动,铁锁表面的铁锈一摸便是铁锈灰,还可以一块一块剥落。
另一边,便是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五楼。
遂站定,一动不动盯着铁门,她的神情太过专注,像是没看见铁门一般,视线直接过现实存在的铁门,去探究其背后的西。可什么也没有,她的神思在五楼游走了一圈,也没有感知到有其他力量在此逗留。
这份平静并没让遂感觉轻松,无疑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压她心头,因为卢百年那伙人能做到这个样子,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冷不丁就拿着刀冒到了身后。他们的存在,一直是悬在遂头顶的闸刀。
遂忽然犹豫了,她,该不该带黑皮冒这个险。
“黑皮,你在这里等着,一有不对劲儿,你就跑。”没有“要不”,带商量的意思,遂这段话不容反对,是直接对黑皮吩咐。
“那不”黑皮准备傲娇拒绝,可话未完,遂便扔下它穿过铁门去。
自刚才那个被遂弄死得黑衣人出现,黑皮就一直惶惶不安,它不想跟遂一起冒险,可又放心不下她。
不知道怎么办,它焦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随后一溜烟便跑下了楼,离开医院,冲进车水马龙得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中。
若是遂知道了她离开后耗子做了什么,她肯定会念叨:你这个耗子来人世也没几回,能找着回家的路吗?
黑皮以后回答了她,它,一直就没有家,她的存在,她的收留,让它在这个人世短暂的有了落脚之地,有了可“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