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远、吴彬、陈小影和馄饨约了吃大排档。
大家要讨论的主题是:苏晴要走了,大家能为她做些什么?
馄饨和陈小影坐在一起,两个人都特别不好意思。
吴彬看了高远一眼,意思是:“你看,我早说了。”
高远看了馄饨一眼,意思是:“行了,别装了,假装陌生呢?”
陈小影则看了高远一眼,意思是:“我觉得我和馄饨可以先处处,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妈。
大家彼此互看了一眼,信息交流完毕,开始讨论苏晴的事。
“陈小影,苏晴最喜欢的是什么?”
“刘火华?”
“哎,亲笔签名的海报和照片都有了啊。”
“对了,她特别想再去看一场刘火华的个人演唱会!”
“在哪里?”
“广省。”
“什么时候?”
“直的真的,刚好在她离开前半个月!”
“需要多少钱啊?路费、住宿费、演唱会门票,都特别贵吧?”
我们以前算过,一个人的话怎么也要3000块左右。”
“得了,就当我没说。”高远很挫败,他连给自己买张光盘的钱都没有。
“我和陈小影可以资助你500元。”馄饨说。
“那是过年,要给你买自行车的钱啊!”陈小影阻止馄饨。
“陈小影,我和馄饨在一起多少年了,你和馄饨在一起才几天?你还没嫁给人家好吗,怎么就干涉起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了?大不了以后加倍还你们嘛!”高远十分不满。
“高远,我也可以赞助你500元。”吴彬说。
“你们真好,但是,我一分钱都没有。”
“那你不会去挣啊?马上放寒假了,有一个月时间,打工呗。”陈小影鄙视高远。
高远被点醒了。
那天之后,高远跟馄饨一样,一下课就消失了,每天晚上**点才回寝室。
程乾看高远白天困得要命,把他抓进办公室:“你最近怎么搞的?”
高远非常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的作业都做完了,老师上课讲的,我不懂的,我当天都会弄明白的。”
程乾把高远的作业找出来,确实比以往还要认真。
“听说你每天下课之后去打工?”
“啊哈,是啊。”
“现在这种时候还打工?”
高远挠挠后脑勺:“苏晴不是要走了嘛,我想打工凑钱,帮她买一张演唱会的门票,路费吴彬和馄饨都帮我凑好了。我想她离开,我们将来又要去外地工作,再见面可能是好几年之后了吧,我想为她做些事。如果换作是你,程老师,你肯定也会这么干吧?”高远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毕竟是第一次想为一个女孩子做些什么。
程乾居然有些欣慰。
高远已经有了变化,他正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勇气去做他能做到的事,不再是单纯地为了钱去打工。
“那,你也不能耽误学习,我打算寒假的时候带你们几个去长白山看雪。”
“真的啊?我们几个?太好了!能不能等我打完工再去啊?”高远很兴奋。
“那就不用打工了,大家在一起不就好了?”
“不行。这是大家在一起的回忆,我想给她留下单独的一些回忆。程老师,你不是说她喜欢我嘛。”高远有些羞涩。此刻的他比当年的程乾勇敢多了,想做,也敢做。
“演唱会门票多少钱?”
“我想买一张最好的位置给她,2000块。”
“我赞助你1000块,你再挣1000块就好了。再给你十五天的时间,之后不能再打工了。”
“真的?谢谢程老师!哇!太好了!”
高远在kfc打工,一小时六块二毛,平均每天上九个小时的班,周末多上一点,再加上自己送外卖,赚一点补贴,就够了。
第一天觉得自己生龙活虎,玩了命的工作,晚上回去后腰酸背痛,脚上起了好几个水疱。
第二天还能忍,到了第三天,弯腰都要飙泪。
他觉得自己命都快没了,才挣200快。
如果不是苏晴,他不会知道原来钱这么难挣,很多同事也都是学生工,他们都在那里工作很久了,小时工资比高远高很多,而且工作效率又特别高,根本看不出来是在读大学生。
第四天一早,他跑到苏梅跟前,说:“妈,我对不起你。”苏梅没反应过来。
高远下课打工,晚上熬夜写作业,白天硬撑着精神上课。
“你能不能好好听课?怎么老睡觉?”苏晴不知道高远为何又回到了从前。
“哦。”高远振作起来,没隔两分钟,又犯起了困。
下课之后,苏晴问:“你最近怎么了?上课心不在焉,满脸疲惫,下课走得那么早,你去干嘛了?”
“我在打工。”高远脱口而出。
“打工?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工?”
“就是锻炼一下,体验生活。现在才知道挣钱有多难。”
“高远,我不管你干嘛,反正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不要忘记自己的目标。我马上也要走了,你自己对自己不负责的话,谁也救不了你。”
“晓得了,我知道,知道了。”高远赶忙敷衍。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年底了。小孩准备考试,大人准备过年,人人都在期盼新的一年有新的转变。苏颂咬咬牙,订了几十桌酒席,请能来的拆迁户吃个团圆饭,一来表示歉意,二来图个吉利。虽然关系依然胶,但听说有饭吃,该来的人都来了。
苏颂在台上说了一番感谢的话,也说了项目的进展、政府的关心,底下的街坊该吃的吃,也没谁搭理。
苏梅根本不赞成苏颂请大家吃饭,一方面钱要花在刀刃上,另一方面这些街坊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体谅他。
很少人真的同情苏颂,大多数人觉得他就是个骗子。
“每桌都有酒,大家自己喝,我敬大家一杯。”苏颂站在台上,干了一杯。
“苏总,你把我们几百号人弄进安置房,到现在没个说法,到底该怎么办?你觉得你就这么敬一杯酒就完事了?”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高远认得他,是隔壁玩具厂的小混混王二麻子,后面站了一群游手好闲的小跟班。
“苏总,既然你那么能扛事,我这有两瓶白酒,你干了,这个年我们就相安无事。”
苏颂笑了笑说:“这个酒我欠着吧,等工程结束后,我们再喝。不然现在喝了,今天工地我就管不了事了。”
王二麻子不依不饶:“姓苏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今天来吃饭是老子给你面子。你不喝完这两瓶酒就是不给我面子。干了,就互相给个面儿;不干,我就把这里所有桌子给掀了。”
苏颂知道,不喝这酒,肯定有人借机闹事,闹大了,还是自己收拾,而现在家里再也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换作以前,谁敢跟他说这个?但如今,这么多街坊看着,却没人劝阻。
苏晴被气哭了,她恨这些落井下石的人,也恨自己不是个男人,不然一定冲上去揍王二麻子一顿。
苏颂苦笑了一下,拿着杯子朝王二麻子走过去。
苏梅一把拽住苏颂,准备跟宋麻子讲道理。
“啪!”王二麻子把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玻璃碴儿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