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人是有备而来,是以当豫州设计商会走完形式之后,东瀛派来的设计先生便上了台,向豫州设计先生遥遥行了一礼。
双方自然是客气,围观百姓则是饶有兴味地看着热闹,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
毕竟东瀛人,实在是少见。
片刻之后,侍者将今日比赛的第一题念了出来:
“设计出一个关于海产商业的标识,让人能一眼辨认出此标识商户所卖水产为海类,而且伴有蚌珠。”
话音落,设计商会立刻静了下来。
众人都知道在设计的时候不能以噪杂之声打扰,因而都沉默地好奇向上看着。
豫州派出的这位设计先生阮希言并不认识,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
但是姚掌柜瞧见此人,却低低地叹息了一句,摇头道:“设计商会如何作想?竟然将此人给派遣了出来。”
阮希言心下觉得奇怪,低声垂问道:“姚掌柜,可是有哪里不妥?”
“何止是不妥,简直是太不妥当了。这老李头前些年是研设斋的设计先生,谢知出现之后他就退隐了,偶尔接一些零碎的设计活计,他最擅长的是设计标识不错,但是他设计的都是给豫州大户人家或者暴发户的标识,商业标识极其少见他设计,如今让他设计商业标识,岂不是个笑话?”
本来阮希言以为豫州商会做了充足的准备所以才会对她的谨慎混不在意,哪想豫州设计商会竟然任性到了这样的地步?
深吸一口气,阮希言想着自己品墨轩的纳税问题,无奈地说道:“只能看一看是什么情况了。”
东瀛这一轮派遣的先生,是一位白白净净又矮矮胖胖的东瀛人,见到豫州的老李头就很和善地笑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
没有多余的寒暄,呈上纸笔之后,两个人沉思片刻,立刻就开始了设计。
阮希言在下面坐着,一心希望姚掌柜口中这个擅长设计大户人家表示的老李头能设计出来一个好的标识。
台上的东瀛人蘸墨之后便开始笔走龙蛇,老李头的速度也不多承让。
最终两人一前一后停笔,立刻立场去了后面,而两副标识被侍者掩盖住之后呈至由豫州人和东瀛人联合组成的评审团上。
没有名字而且刻意颠倒了顺序,坐在帘幕后面的评审团并不知道谁是谁的作品,只能做出最公正的判断。
评审团这边结果出来之后,又将两幅作品挂了出来供众人观看。
“根据第一回合评审团的结果,右面的标识胜利。而右面的标识,出自东瀛村上五郎之手!”
这结果一宣布,豫州评审团内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只是按照心目中的评价来选择,按理来说,豫州的设计水平应该甩东瀛几条街,那个看起来最有创意的标识,怎么可能是东瀛人设计的?
豫州已经输掉了第一回合。
开山之战就不是那么的顺利,阮希言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更让她没眼看的,是台上挂的两幅作品。
那个东瀛的什么五郎设计的作品,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蜷缩着的龙虾,包裹着一颗东珠,然后一支张开着的蚌壳将龙虾托举着,看起来虽然简单粗暴了一点,但是构图鲜明。
但是豫州的老李头,设计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波澜壮阔的天空之云夹着着几个琢磨不清的点。
这是海产啊大哥,是商业啊大哥,要的不是大气恢宏,而是人人皆可明了的接地气好吗?
这样想着,阮希言忽然之间很想骂那些联合出题的长老们。
东瀛身为岛国,最容易接触到的东西就海,自然是对于海非常熟悉,而豫州地处中原腹地,别说是看海了,就是提海的人都没几个,选个这样的命题来设计标识,不是送人头吗?
思绪纷飞之时,此次比赛的第二道题又新鲜出炉了。
是一道算是场景模拟的题目。
一家原本卖胭脂的百年老店忽然要拓展入新的商业,不仅卖胭脂而且还卖布匹,要求设计先生重新修改原来的标识,做到众人既能认出这是那个百年老店的标识,又能看出百年老店增加了货物。
题出完之后,阮希言就见豫州这边,一个看起来腼腼腆腆的白面年轻书生走了上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阮希言都想把此人给拖下来,顺带问问到底是谁将这位白面书生安排到这一场的比试里的,她一定要亲自摇晃一下那个人的头,瞧瞧脑袋里是不是进了水!
这一题是什么,女子的胭脂啊!胭脂!女子的衣料啊!女子的!
最贴切的应该是找个女先生来设计这个,因为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心思的,就算豫州没有什么女先生,也可以退而求其次找个花间浪子来设计,因为花间浪子游走群芳之间,必然也是懂女人心思的。
如果没有花间浪子,下下策也可以找个老设计先生,因为人家是百年老店修改标识,而不是设计一个新标识,所以需要稳扎稳打,老设计先生经验丰富,必然能巧妙的应对这个问题。
但是!但是!但是!
这位是男子,而且那么腼腆,必然不是花间浪子,而且瞧这年纪轻轻的模样,还不知道要设计出什么模样。
阮希言有些痛苦地伸手捂了脸。
豫州设计商会这么多年的不作为,从今日和东瀛的比试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怕是……没救了。
这个白面书生在席位前坐定之后,东瀛派上一位穿着和服带着纯白面具的女子。
那东瀛女子弱弱施礼之后,朝着白面书生盈盈一笑,那白面书生顿时愣了,旋即一张脸涨的通红。
姚掌柜看不下去了,和阮希言一样,痛苦地捂住了脸。
沉默半晌,阮希言起身去了设计商会后台。
她不能再隔岸观火了,倘若豫州败给东瀛,看起来对她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对豫州的影响极其不好,她身为豫州人,自然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就算她不亲自上场,也至少要瞧瞧,那位脑子进水了的安排者,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