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池晏竟然又同自己说了第二句话,清夏简直要激动到昏厥。
但是理智还是让清夏回过神来,立刻小意地说道:
“池小国公怕是不知道,这护身符曾经在清远观借住的一个女子污染过,后来这朵花便是为了重新恢复护身符的功效,所以才由小女子画上去的。小女子画此花的时候,非常耗费心神。不过万幸,它依旧是开光的护身符,可保一世长安。”
“是么?”池晏听完这一段漏洞百出的话,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是听到他纨绔的名声,就以为他是真的纨绔了?所以才会拿这种拙劣的东西来糊弄她?
不好意思,他不吃这一套。
将护身符翻转过来,池晏冷声问道:“你确定,这上面的曼珠沙华是你亲自画上去的?而且是为了替护身符开光护身?”
清夏连想都没有想,直接便点头应了。
“一派胡言!”池晏随手拿起桌边的茶盏,就砸在清夏脚边,语气却寒的如同数九寒冬:
“曼珠沙华乃是佛教的花,清远观是道教的,道教的护身符用佛教的花来加持?这可是欺本世子没有见识吗?”
寿宴之中,池晏这边发作的声音不算大,但是依旧引人注目,众人不由得顿了顿,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瞧见这边的情况,清真人一愣,旋即暗暗叫苦。
她一直都知道清夏是京城下来的罪臣之女,也知道此女对于池小国公一直念念不忘,但是对于她而言,清夏若是能攀附上池小国公,对于她们清远观来讲也是一条好路子,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曾想清夏竟然惹出来这样的事情?
她可是观主,皇帝就坐在上面,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就不是清夏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清远观的全责!
想明白了这个,清真人脸色分外冷漠,她移步至清夏身边,看似铁面无私地说道:
“清夏,这是怎么回事?你犯了何事?还不快从实招来?”
永嘉帝好整以暇地瞧着眼前一幕。
这样的小事情,他素来是不怎么在意的。
原本带池晏就是为了给贵妃尊荣,如今尊荣已经给了,池晏更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南巡途中给他制造乐子的。
说起来,永嘉帝信道,但是又不信像清远观这种地方上的小道观,所以护身符不护身符的,永嘉帝无所谓。
他有龙气加持,而且有大国师给了护身符,这些道观里的小护身符,出了问题就出问题呗,能有热闹瞧一瞧也不错。
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之下,清夏悲愤难当,心中却是恨极了阮希言。
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她一定是注意到了曼珠沙华是佛教的花,所以才会故意在修补的时候花上了一朵这样的花!
这样她就算揽了功劳,也会落入阮希言的陷阱!什么友好,什么病西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清夏!我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见清夏愣着不回答,清真人又追问了一遍。
如今皇上明显是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池小国公也是态度冷漠,清夏无论说了些什么,只需要将事实澄清就好,怕是还能保全。
“此女给本世子讲这护身符的来历,不过被本世子拆穿了谎言罢了。”池晏随性地一笑,将手中护身符把玩着,抬眸目光冷射向清真人:
“既然如此,她不说,你就把这护身符的来历说个清楚?”
清夏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哭哭啼啼说道:“不!我说,我说!是我的错,我不该抢功劳而欺骗小国公!”
池晏没搭理她,却也没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护身符,不过是看着顺眼,所以把玩两天罢了,倒是清夏这一番邀功,让他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
阮大小姐。
她既然在这道观居住过,又擅长设计,说不定这枚护身符和她有些渊源,这未免勾起了池晏几分好奇心。
“这护身符,原本被一位姓阮的借住小姐用鲜血污染了,后来为了弥补,她自己又用鲜血亲自画了这幅画!”
听见阮希言竟然亲自以鲜血来画这一朵曼珠沙华,池晏眸色深了深。
将事情解释清楚之后,清夏咬着牙道:“这个阮小姐,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污……”
“闭嘴。”池晏敏锐地察觉到清夏要说的话即将对阮希言不利,所以他厉声呵斥出两个字,随即手腕一动。
清夏果然闭了嘴,但是她却努力挣扎着,眼中闪过不可置信。
不,她还有太多话没有说出口,怎么忽然之间说不出话了?
就算阮希言躲过一劫,故意污染贵人的护身符,就等于诅咒贵人,这无异于陷害贵人!
倘若能将事情说出来,阮希言绝无翻身之地!
但是此刻的清夏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声嘶力竭,却一个声调都发不出来。
“皇上,臣弟被这些事情搅扰的头疼,就先退下了。”池晏本来没有想着提前离席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难受的紧,懒得待下去了。
戏也看过了,永嘉帝本来也没打算池晏会过来赴宴,如今更是没有拘着的道理,所以只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离开之后,握着手中的护身符,池晏沉吟片刻,还是将护身符挂到了身上。
他之前就觉得以鲜血画护身符上的图案,太过拼命,却没有想到,竟然出自阮大小姐之手。
那么一个娇弱的姑娘,竟然亲自用鲜血……
罢了,反正这护身符他看着很顺眼,还是带着罢。
……
清远观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只是小事情,但是永嘉帝却是懒得在豫州多待了。
不过几日,永嘉帝就带着自己的南巡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豫州郡守和豫州县令都是战战兢兢,生怕皇帝会找他们的事情。
因为永嘉帝在其他州待的时间明显都要比豫州长,豫州岂不是……
但是老百姓却不在意这样的东西,南巡的皇帝一走,豫州就立刻恢复了秩序。
其中恢复的,也是最热闹的,自然是嫁娶。
那是,皇帝的龙气可是才在豫州盘踞过,这个时候成婚,可是福气!
是以,这日姚六疯了一般跑到阮希言府邸,一进去就立刻叫嚷道:
“大小姐,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