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见惯了姚六惊讶的模样,阮希言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温声笑道:
“姚六,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还能怎么个不好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着急,慢慢说。”
不同于之前的姚六说“不好了”的时候,这一次姚六顺了顺气,立刻说道:“小姐,真的是你的事,出大事了!”
“继夫人不是有一位弟弟被人叫做何二爷吗?就是这位何二爷,不知怎么,坊市之间竟然盛传您和他订亲了,说是已经走到请期这一步了!”
“什么?”阮希言面色顿时一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把打听到的消息都一五一十告诉我。”
古代婚嫁,是有六礼的,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倘若真的是姚六所说的那样,已经走到了请期这一步,也已经六礼已经走完了五礼!
下一步,就是要嫁人了!
这样的事情,阮希言这个当事人竟然都不知道,竟然还是等到豫州坊市将事情传遍了,自己才从姚六口中得知?
“小姐,我知道的也不多,就好像是一夜之间,您要嫁给何二爷家那个儿子的消息就在豫州传开了,好像现在何家的人正在阮家进行请期,小姐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竟然这样莫名其妙被订了亲事,而且所有的事情都瞒着自己在阮家进行,直到成亲前的最后一步才放出消息,不用想阮希言就知道,这件事情必然和何小宛脱不了干系。
“姚六,吩咐车夫备好马车,我要去阮家!”阮希言如今的身体其实更适合静养,不适宜走动太多,事已至此,却是不得不出去了。
姚六点了点头,连忙跑了出去。
第五礼请期,就是在送聘礼后,选择结婚日期,准备好礼物送到女方家中,并征得仪式同意。请期礼往往和过聘礼结合在一起,过大礼同时决定了婚礼的日期。
也就是说,如今的何家人正在和阮家人商量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
紧紧攥住了手,阮希言只觉得自己双腿都是擅抖的,她何小宛最好是没有私自做主订了她的亲事,否则她一定要将阮家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有了姚六视线吩咐,车夫也知道发生了大事情,一刻都不耽误,等到阮希言上了车,便向着阮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阮家府门前果然很热闹。
在豫州嫁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却有三个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一个就是阮希言可是豫州出了名的病西施,二则是这婚礼竟然是从第五礼开始众人才开始知道,最后一个就是,阮大小姐要嫁的人,竟然是何二爷家的那个傻儿子!
那个傻儿子到底傻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整个豫州,何家将所有的媒婆都找了一遍,所有的媒婆将豫州所有女儿未曾订婚出嫁的人家都走访了一遍,竟然没有一户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入何家!
原因很简单,因为何家二爷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虽然在豫州商会谋了个职位,但是好赌好色,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谁家都不愿意白白赔了女儿。
谁能想到,豫州有名的美人阮希言,前段时间在豫州商会大放异彩,如今竟然要嫁给了这么一个人?
简直是……
说没有继母在其中,众人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阮希言到阮府的时候,百姓在阮府面前围了一圈,都在对这件事情评头论足。
倒是受在阮府门口的小厮,两耳不闻窗外事,权当百姓什么话都没说。
下了马车,百姓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阮大小姐回来了!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我的天,既然是给阮大小姐议亲,怎么我感觉这六礼搞的那么混乱呢?那何夫人不过是个继母……”
抬眸扫了一眼阮府,阮希言沉沉叹了一口气。
自从她从清远观下来,就再也没有回过阮府,平日连路过都很少。
这个在阮大小姐记忆里格外清晰的府邸,在她阮希言的记忆里,不过是象征和符号罢了。
她知道自己总归会有一日回到阮府,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回阮府,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简直让人唏嘘。
阮希言披着挡风的斗篷,施施然向阮府走去,步伐虽然清欢,但是脸色却一派冷峻。
百姓不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
守门的小厮想起何夫人派人吩咐下来的话,连忙恭敬地将阮希言请了进去:
“大小姐,夫人请您进去。”
闻言,阮希言脚步未停,循着记忆之中的阮府的正厅走去。
正厅果然一派热闹,何二爷和何二夫人瞧起来和何小宛相谈甚欢。
听到了阮希言轻缓的脚步声,在座的人脸色一顿,何小宛立刻挤出一抹笑容:
“希言回来了?母亲正在同何家人谈论着,敲定的婚礼时间是下周,时间紧迫,依母亲之间,你还是安心备嫁,这段时间就待在阮府别出去了。”
这句话的意思,看起来何小宛让阮希言进来,就没打算让阮希言出去了。
冷冷地扯了扯唇角,阮希言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父亲呢?这婚事他可知道,他同意吗?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从豫州回来,因为阮老爷一直昏迷在阮府之中,阮希言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入阮府,如今既然到了阮府,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来看望这位父亲。
似乎早有准备,何小宛和善笑道:“你父亲身子依旧在修养中,喝了药已经睡下了,想看望他可以,不过不要打扰到他。”
说着,何小宛就起身,同何二爷夫妇告辞了几句,带着阮希言向内室走去。
瞧见何小宛如此模样,阮希言心里染上了浓浓的疑虑。
既然如此胸有成竹,怕是何小宛使了什么手段,所以才会如此不惧怕自己会向阮老爷说些什么吧?
难道这桩婚事,阮老爷也同意了?那他到底有没有记起阮大小姐这个女儿,清不清楚自己女儿要嫁的人是谁,有没有被何小宛蒙蔽?
阮希言的心中充满了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