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午时了。
身后那些烂摊子,何小宛和何家,包括东瀛人的企图,都被池晏解决了,甚至池晏也为阮老爷请来豫州最好的大夫医治,在阮希言昏迷的第二天,阮老爷彻底清醒过来了。
而因为临时离开南巡,池晏虽然找了好了借口,永嘉帝那边依旧有些麻烦,所以暂时管不上阮希言这边的事情,只能派大夫努力医治阮老爷,希望阮老爷早点醒来给他自己的女儿主事。
阮老爷之所以会遗忘,是因为脑中淤血的缘故,但是其实并没有多少淤血,只需要坚持施针就可以散去,却被何小宛私心一直耽搁着。
清醒之后,阮老爷做的第一件事本来是要将何小宛休弃,但是看在二女儿阮惜娴的苦苦哀求,以及何小宛为自己生下一子的情况之下,阮老爷最终留了余地,将何小宛降为了贱妾。
至此,何小宛再也不能造作。
听说阮希言因为何小宛而遭遇的这些事情,阮老爷只觉得将何小宛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尤其是听到阮希言如今还在昏迷着,阮老爷恨不得亲身过去替阮希言受伤,但是因为他受着伤,最终只能派人去守着阮希言。
一切情况都在变好,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流言。
忽如其来的婚姻流言,莫名其妙阮老爷醒来,何夫人被废弃,加上阮大小姐的昏迷,关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豫州已经有了很多猜测。
但是无论如何,阮希言身为事情的风暴中心,想要回归到正常生活,短期之内非常困难。
阮老爷除了在努力养病,还在不停的打探着阮希言下山之后的一切事情,将阮希言遭受的事情全部理清之后,阮老爷沉默了。
他的囡囡,素来柔弱又敏感,竟然在他昏迷忘记的这段时间里,承受了这么多,他这个父亲,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固然有何小宛那个女人的错,但是他又何尝没有错?
思考了很久,阮老爷最终吩咐人呈上笔墨,向京城之中写了一封信。
因此,当阮希言醒来的时候,入目就是阮老爷派人送来的,堆满了整间卧房的礼物,险些有些怀疑自己到底身处哪里。
大夫又进来细细为阮希言诊脉,交代了一番之后,婢女小心服侍着,而门外传来敲门声。
“表妹,你现在感觉如何?”
听见这声音,阮希言愣住了。
竟然她那位匆匆来了豫州,又匆匆离开的表哥姚子期的声音?
“多谢表哥关心,已经好很多了。”阮希言的声音很虚,但是还是努力将每一个字说的清晰。
姚子期在门外听了,没说话,而是等到大夫出来之后询问道:
“我表妹的身体如何了?大概需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恢复之后能不能受车马奔波?”
当年的姚家在豫州就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存在,所以对于姚子期这个正儿八经的姚家人,大夫说话自然是客气的:
“阮大小姐这么多年身体一直弱的很,最近这段时间又昏了好几回,没有几年怕是调养不回来,至于赶路什么的,一周之后差不多就可以,只要别累着,坐马车什么的都还是可行的。”
两个人就是在门前说的话,也没有刻意躲着人,阮希言自然是听见了,等到姚子期进来探望自己的时候,忍不住询问道:
“表哥,怎么忽然之间询问我能不能坐马车的事情?”
姚子期平淡地瞥了阮希言一眼,低声道:
“姨父,也就是你的父亲传信过来说明你的处境,祖母决定让我来接你去京城小住一段时日。”
“我父亲?”父亲这个词语在阮希言这里还是很陌生的:“他想起我来了?”
“嗯。”姚子期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讲,最后说道:“姨父也认为如今的豫州不是你待下来的好去处,希望你能入京。”
“也就是说,我的婚事,是何小宛和东瀛联合做下的计谋。而东瀛的那些人虽然被池小国公警告,但是因为邦交缘故,却不能做太多。”
阮希言迅速分析出事情的关键,旋即无奈道:“东瀛还没有离开,就说明他们怕还是想要机会对我下手……”
“这是一个热爱的学习借鉴的民族,但是为了学习不择手段,未免让人觉得可怕。”
“也罢,如今品墨轩已经走上了正轨,只要别出什么意外,就算没我也能好好经营,去京城居住一段也可。”
“姚家是设计大族,我很久之前就心生向往,如今能去是再好不过。只不过就此就要叨扰了。”
姚子期瞧着分外聪明又分外懂事的阮希言,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
姨母去世,表妹身子自幼不好,真的是受委屈了。
因为决定了要去京城,所以阮希言养病的闲暇期间,开始着手安排这边品墨轩的事情。
即将离开的那天,阮希言去了阮府,前去拜别阮老爷。
面对自己长大的女儿,阮老爷内心酸楚,最终父女两人抱头相对哭。
姚子期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瞧着。
半晌之后,阮希言这才收住眼泪,跟随姚子期离开。
“啧,西湖里的水都要被你哭干了。”出了正厅,姚子期如此说道。
这些时日里,阮希言已经和姚子期混的很熟悉了,知道她这个表兄是个混不羁的懒散的性格,所以阮希言笑笑,没搭他话。
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京城,前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