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前的同一时间,夏风在炎东陷入了沉睡。
那时的维娜陪伴了不醒人世的夏风多天,最终,她不得已离开了炎东。
但同时,那时的她在从炎东返回维多利亚后,毅然决然的做了一个决定。
....
维娜知道夏风是感染者,准确的说,夏风变成感染者正是和她有关。
当初在曼德尔城,同时感染矿石病的他们两个人手里只有唯一的抑制剂,而夏风注射给了她,自己变成了感染者。
感染者的寿命要比普通人短上不止一丁半点,身为重度感染者,夏风更是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维娜十分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直到她亲眼看到夏风陷入了无限期的沉睡,才真正意识到,她真的随时要失去自己最爱的人了。
所以在返回维多利后,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只要夏风能醒过来,她就舍弃掉国王的责任,只以一个恋人的身份,陪伴夏风,直到死亡。
不管这个过程多么短暂,哪怕只有一天,她也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成为夏风的妻子,和他结婚。
.....
寒风萧瑟的百鬼街,1年未见的二人相距不足几米。
但这个距离,对夏风来说却仿佛无法逾越的万水千山,维娜向他伸过来的手,仿佛遥远到相隔了两个世界。
维娜深爱着她的故乡,为了守护她的国家,维娜甚至愿意献出生命。
但此刻,她在责任和爱人之间,选择了后者。
看着维娜此刻幸福的笑容,夏风的眼眶湿润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明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明明这是火羽夏风必须要去做的事。
可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竟生出了“到此为止”的念头。
泪水从“恶魔”的眼中无声划落,他多么想抓住维娜的手,大声的对她说,我们结婚吧。
是啊,这是他此生最奢求的梦。
但是,正因为他对此无比向往,才不能在这里停止不前。
.....
看到了夏风脸颊的眼泪,维娜的笑容渐渐消失了,那双向着至爱之人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夏风?”
维娜愣愣的看着他,轻移脚步,开始向他靠近。
“夏风,你怎么了,难道你这次回维多利亚不是来找我的吗?”
夏风没有回应任何话,就这么深深的凝望着维娜的脸。
站到夏风面前,维娜的指间已经有些轻颤。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没关系,你可以和我说,我现在不是国王了,不会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夏风的脸颊。
维娜的声音倾尽温柔。
“夏风,我们结婚吧,我不需要盛大的婚礼,只要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要胜过万箭穿心,夏风衣袖下双拳紧握,但却无法给出任何回应。
“夏风?”
沉默........
“夏风,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沉默........
维娜的声音终于出现了颤抖。
“难道.....你不愿意么。”
.....
他不愿意吗?
怎么可能。
即便在“沉入深海的梦境中”,他幻想的都是和维娜的婚礼。
伸出手,他一把将维娜紧紧的拥入怀中。
“我愿意。”
被夏风抱着,维娜的脸上重新绽放出幸福,但夏风接下来的话,却让这种珍贵的幸福戛然而止。
“维娜,我愿意,我们一定会结婚,但不是现在。”
维娜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为什么.....”
紧紧的抱着维娜,夏风的声音坚定到不可动摇。
“维娜,等着我,就在维多利亚等我,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到时候,这个没有任何痛苦与仇恨的世界,就是我娶你为妻的聘礼。”
松开维娜的身体,夏风轻轻捧起了她的脸庞。
两唇相碰,二人的眼泪同时划过脸颊,咸咸的。
.......
黑色羽翼解散了。
龟龟去谢拉格了。
夏风走了。
他离开了百鬼街,离开了维多利亚,带着罗杰船长送给他的地图,他一个人前往了萨米。
因为,萨米是距离阿戈尔海域最近的国家。
.....
.....
一周后。
萨米雪帝集团董氏长,伊南雪的私人住宅内。
“咣当!”
一个超大号的金属箱子放在客厅中间,伊南雪冷冷的说道。
“你要的东西运到了。”
夏风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谢了,兄弟。”
这个大箱子里,装了三颗从炎东源石加工厂赶出来的“源石结晶”。
伊南雪坐到夏风旁边,有些不解。
“你手头至少有几十万颗源石吧,怎么就弄这么丁点?”
“我就两只手,拿不了太多。”
随后,夏风又加了一句。
“而且我认为,普通源石不一定真的有用,我的时间不多了,也等不了太久的加工时间,三颗足够。”
关于深海的秘密伊南雪已经知情,但是,伊南雪不是银灰,对他这种纯粹的商人来说,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实感,只能说半信半疑。
“夏风,你真打算一个人去阿戈尔?”
夏风靠在沙发上。
“不然呢,要不你陪我去?”
“呵,我还想多活几天,不过,我到是可以派些人支援你。”
收起开玩笑的口吻,夏风长叹一口气。
“大海的尽头是未知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伊南雪从不是个矫情的人,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所以你就打算一个人去送死?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不是什么好人,也拯救不了所有人,怎么,这次突然想当救世的英雄了?”
靠在沙发上,夏风的声音越来越轻。
“我没那么伟大,也不想死。”
“是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缓缓闭上眼睛,夏风喃喃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去做,恐怕这个世界上就没人可以做到了。”
这一刻,伊南雪看向夏风的目光很复杂。
“这种时候了,还要在我面前耍酷么。”
“呵,就当是我在耍酷吧,好了,我想睡一会儿,等我醒来,我们就再见了。”
说罢,夏风将身子深深陷进柔软的沙发,进入了梦乡。
....
伊南雪看的出来,他真的很疲惫,不只是身体的疲惫,还有内心中独自承受的巨大压力。
在某种意义上,此刻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男人所背负的,是这个世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