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便也换上了与导师一般无二的黑袍,跟随导师处理墓园的事务。主要工作是将亡者的信息记录在册,挖墓立碑,主持入葬仪式,还有就是日常打扫之类。我发现墓园的工作并不繁重,难怪导师一人就可以打理的井井有条。这并不代表感染者死亡的人数少,而是死后能被家人安排在墓园下葬的感染者寥寥无几。而且,由于处在感染者墓园的源石环境中感染率较高,所以这里鲜有吊唁者,甚至在入葬当天无一人前来也是常事,对我和导师来说,正好连葬礼也可以省了。
导师几乎从不踏出墓园半步,主食菜蔬都是一个叫洛伊的老头负责送过来。导师解释说,由于墓园管理者多为感染者,往来多有不便,所以龙门行政部门会委派专门的人员负责墓园管理者的生活援助以及传递信息。
打理完墓园的事务,我便跟随导师学习法术和源石技艺。夜里便将委托老头洛伊采购的食物带回以前的住处与三个伙伴分享。他们听闻我在墓园干起了帮工,最初还忧心忡忡,但每天被我带回去的食物撑了个肚圆之后也就不甚在意了。毕竟在我们这等境遇下,能每天都吃上饱饭就已经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了,哪还有对工作挑挑拣拣的道理。
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导师的言谈并不枯燥,在教授我学习法术和源石技艺之余,还会给我讲述一些自己在各地旅行的见闻。他曾在闲谈中提到,他见过的天灾之心原本有三块,其中一块在雷姆必拓的一次事件中损坏失去了力量,另外一块则不知去向。只有当我问起与他身份有关的事情时,他才讳莫如深。我也曾试探着问起我的特异体质是怎么回事,导师说他并不知晓,但我猜测他应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只是不愿意透露,就像他刻意隐瞒自己的年龄一样。
我能够发现这点,还是源于一个惯偷善于观察别人的习惯,导师虽然形容枯槁,弯腰驼背,满脸的褶皱,行为举止上也像极了七八十岁的老人。但是一个人的牙齿磨损程度是隐藏不了的,导师的牙齿整齐洁净,并且没有明显的缺口和磨痕,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并且长期以来饮**细,应该有着良好的出身和家世。
虽然一直对导师的年龄很是好奇,但我明智地从不提及这个问题。但没想到的是,我很快就知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过去的两周时间里,似乎能够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不断逼近,导师的眉头皱得越来越重。
11月4日中午,太阳刚刚开始向西偏移,导师站在窗前叫住了正在练习控制源石能量的我。
他们要来了。
我走到导师面前,导师目含怜爱地看着我,库赛德,还记得我走之后要如何做吗?我点了点头。
很好。
导师拿出天灾之心扯断了吊坠的绳结,将黑色的珠子按在我的胸腹之间。我看着珠子一点点没于我的身体,紧接着便感觉到从导师手掌传来的魔法能量,将汹涌的源石能量包裹住不让它们侵蚀我的身体。
等做完这一切,导师微微喘息着收回手,叮嘱道,记住,我的魔法禁锢会越来越弱,你必须逐渐学会自己控制这股力量,否则将来会有性命之忧。顿了顿,导师又继续说道,过去半个月里我教给你的东西,你日后一定要勤加练习,只有这样,你将来才有机会掌握住自己的命运。
见我点头后,导师不再多言,走向门口。就在导师跨出门口的一瞬,我看到导师佝偻的背影已经挺得笔直,更令我吃惊的是,导师的头上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金色圣环,背后也长出了五对光翼。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导师微微偏过头,对我说道,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然后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相比于导师英俊的侧脸,我的目光全然被导师额头上那一对与我极其相似的尖角所吸引,我知道,那是萨卡兹族人的标志。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导师在提到我的故乡时目露怅然,而望着我时又常常带有慈爱的神色。
我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心情稍一平复之后,我记起了导师的叮嘱,连忙擦干眼泪,表面上开始忙碌起墓园的工作。
同时,我按照导师传授的方法,暗中借助体内天灾之心的力量,不断探查周围五里内的源石能量波动。此时无论是法术、铳或是其他装置,只要是借助了源石技艺,或者是通过源石能量触发,我便都能够清楚地感知到。
刚过了不到一刻钟,我便感应到周围出现了源石能量的波动,我从窗户中看到墓园内出现了两名身着黑袍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手中持着一把样式奇特的金属法杖,法杖的顶端部分像是两根错节的树枝,中间则有一团黑色火焰在不断跃动,看上去像是妖魔的眼睛一样诡异。
其中一人道,这里就是最后出现波动的地方。
另一人道,可恶,我早该想到他是利用感染者墓地的环境来掩盖天灾之石能量的。
手持诡异法杖的黑袍站在墓园中,另一人则推开门走进屋子,看到目露惊恐的我后,问道,小子,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长着翅膀的萨卡兹人。
没有,这里只有看守墓园的老伊布和我两个人,他刚才急匆匆地离开了。伊布是导师在墓园工作时使用的化名。
黑袍人怀疑地扫视了一下屋子,然后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紧接着我便感觉有魔法能量钻入我的体内。
你想干什么?我惊恐地想挣开黑袍人的手。
这时屋外传来另一人的声音,不要白费力气了,那个叛徒肯定用法术隐藏了身份。这个小子身上没有丝毫波动,东西一定是被带走了。哼,他的身体已经掩盖不住天灾之石的能量了,这次他跑不了多远的。我们追!
在看到两人离开后,我知道自己侥幸过了第一关,但按照导师的叮嘱,我仍然未敢放松警惕。果不其然,傍晚时分,我又感受到从远处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源石能量波动,但那两个黑袍人这次并没有露面。
我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既然对方又回来躲在远处窥视自己,那就说明导师已经成功脱身了。
我不知道对自己的监视会持续多久,我自然也无法再练习法术和源石技艺,每日只是继续扮演着一个普通的19岁少年的样子,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墓园的工作。但我的心里已经暗暗记下了绣在两个黑袍人胸口的标志,我曾在萨卡兹的孤儿院多次见到过那个标志,并且留下了深刻印象。它代表了曾名噪一时的萨卡兹医疗组织赦罪师。
这将成为我未来揭开导师身份之谜的最大线索。
tocontinued...